阿史丘很快便被親兵引了進來。
    他身材魁梧，麵容剛毅，一身厚實的皮裘也掩蓋不住虯結的肌肉，行走間自有一股悍勇之氣。
    與阿史那的陰沉不同，阿史丘的眼神更為直接，也更為嗜血，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餓狼。
    “大哥，喚我何事？”
    阿史丘甕聲甕氣地開口，聲音如同悶雷。
    他大馬金刀地在阿史那對麵的氈墊上坐下，隨手拿起桌案上的馬奶酒灌了一大口。
    阿史那將手中的羊皮信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個。”
    阿史丘接過，粗略地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阿古力那小子想通了？要帶著逐月部落歸降？還要把阿月嫁給紹伊古？”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不屑。
    “哼，我還以為他有多硬的骨頭，原來也是個孬種。
    不過，大哥，這小子會不會有詐？”
    阿史那端起酒碗，輕輕吹了冒著的熱氣，慢條斯理地說道：
    “有詐是肯定的。阿古力是什麽性子，你我都清楚。
    他現在突然送來降書，還提出這種比武招親的條件，怎麽看都透著古怪。”
    “那還理他作甚！依我看，直接點起兵馬，踏平他那小小的葫蘆穀便是！也省得夜長夢多！”
    阿史丘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帳篷裏的擺設都微微晃動。
    他早就對逐月部落那塊肥美的草場垂涎三尺，更對他們屢次三番拒絕聯姻感到不滿。
    “即使有詐，憑逐月部落那點殘兵敗將，就算我們派出小股人馬，也足以應付。除非……”
    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除非他們另有援兵。”
    “援兵？”
    阿史那嗤笑一聲，
    “這片草原上，誰敢與我土爾特為敵，與狄戎王庭為敵？
    鮮卑人自顧不暇，烏桓人遠在東邊，
    那些更小的部落，不過是牆頭草罷了。”
    話雖如此，阿史那心中還是存了一絲警惕。
    他踱了幾步，忽然停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或許，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大哥的意思是？”
    “阿古力不是要比武嗎？”
    阿史那冷笑，
    “那就比！我們大張旗鼓地派人去。
    地點，就定在阿魯江和木倫河之間的那片開闊地。
    那裏視野開闊，一覽無餘，他們就算有埋伏，也難以施展。”
    他頓了頓，繼續道：
    “紹伊古不是一直吵著要娶阿月嗎？
    這次，就讓他親自去‘迎親’。
    你帶上三百精騎，隨他同去。
    記住，隻許勝，不許敗！
    隻要在比武中光明正大地贏了阿古力，我看他逐月部落還有什麽話說！”
    阿史丘點了點頭：
    “大哥放心，阿古力雖然勇猛，但也隻是區區淬體境。
    隻是，讓紹伊古同去，會不會……”
    他有些擔心那個侄兒會惹出什麽亂子。
    阿史那擺了擺手：
    “無妨。就是要讓他去。
    一來，顯得我們重視此事；
    二來，也讓他見見世麵，省得整日裏遊手好閑，惹是生非。”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對於這個兒子，他實在沒什麽指望，隻盼著他別拖後腿就行。
    “而且，”
    阿史那壓低了聲音，
    “你帶去的都是我土爾特最精銳的騎兵，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就算逐月部落真有什麽陰謀，我們也能從容應對。
    如果他們真的老老實實歸降，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他們敢耍花樣……”
    他的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那就新仇舊恨一起算，雞犬不留！”
    阿史丘眼中也泛起凶光：“明白！我這就去點齊人馬。”
    “等等。”
    阿史那又叫住了他。
    “給送信的人一些賞賜，讓他回去告訴阿古力，就說我土爾特部落欣賞他的‘識時務’，三天之後，木倫河畔，恭候他的大駕。
    記住，要顯得我們……嗯，寬宏大量。”
    他特意在“識時務”和“寬宏大量”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阿史丘領命而去。
    帳篷內又恢複了寂靜。
    阿史那端起溫熱的馬奶酒，呷了一口，眼神愈發深邃。
    他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但巨大的利益擺在麵前，又讓他難以割舍。
    他相信，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逐月部落，不過是他掌中的一顆棋子，翻不出什麽浪花。
    他唯一沒有算到的是，那個以雷霆手段殲滅了數個狄戎據點的林風，此刻也正將他土爾特部落，視為了棋盤上的目標。
    此刻，在木倫河畔一處隱秘的臨時居所，林風正聽著阿古力的回報。
    “……阿史那果然上鉤了，他派人傳話，三天後在木倫河西岸，與我會麵，進行比武。”
    阿古力臉上帶著一絲興奮，也有一絲緊張。
    林風點了點頭，神色平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站起身，走到臨時搭建的沙盤前，指著木倫河畔的一處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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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地勢略有起伏，兩側有小片白樺林，雖然不大，但足以隱藏我們的人手。
    阿史那選擇在開闊地比武，是怕我們設伏。
    但他一定想不到，我們的目標，並非全殲他們。”
    “那是……”
    “是紹伊古。”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阿史那老奸巨猾，但紹伊古卻是他唯一的軟肋。
    隻要抓住了紹伊古，阿史那這隻老狐狸，就不得不乖乖聽話。”
    他看向阿古力：“這場比武，你先上。盡量拖延時間。記住，你的目標不是贏他，而是纏住他。”
    阿古力重重點頭：
    “我明白！”
    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對上阿史丘，勝算幾乎為零，但纏鬥一番，還是有信心的。
    林風又轉向一旁的幾名特戰隊員：
    “你們的任務，是在阿古力與阿史丘交手時，做好接應。”
    牛二等人齊聲應道：“明白！”
    林風最後道：“其餘人，埋伏在兩側白樺林，一旦紹伊古被擒，立刻掩護撤退。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擒賊擒王，不是硬拚。”
    布置完畢，林風看著眾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土爾特部落助紂為虐，害死老首領，圍困逐月部落，這筆賬，是時候跟他們好好算算了。此戰，許勝不許敗！”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齊聲喝道：“遵命！”
    夜色漸濃，寒風呼嘯。
    林風抬頭望向夜空中疏朗的星辰，心中默默盤算。
    殺戮點還剩下891點，雖然不多，但足以應付一些突發狀況。
    他更在意的是，通過這次行動，能否順利掌控土爾特部落，為將來對抗狄戎主力，再添一支重要的力量。
    這盤棋，他要慢慢下，一步步將整個草原都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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