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新王初立布新政,一紙血書動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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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胥山的風,停了。
    但滲入土地深處的血腥味,卻像是這片草原新的呼吸,沉重而壓抑。
    老汗王拓跋詰的葬禮,在一片死寂中結束。
    草原,迎來了一位最年輕,也最特殊的新王。
    金帳之內。
    王座之上,拓跋格桑的身影顯得如此單薄。
    那件對她而言過分寬大的汗王袍,像是一件沉重到無法掙脫的枷鎖,死死壓在她稚嫩的肩頭。
    她竭力挺直脊背,模仿著父親曾經的模樣,想要維持君主的威嚴。
    可那雙清亮的眼眸深處,是揮之不去的茫然與孤獨。
    王權握在手中,是刺骨的冰。
    金帳之外,是三道鋼鐵長城,將這份新生的脆弱,牢牢拱衛。
    最外層,土爾特部的精銳騎兵,長矛如林,封鎖了每一寸通往此處的土地。
    中間層,三百尊吞噬光線的鋼鐵魔神,如沉默的山嶽,矗立於每一處要道,無聲地宣告著何為死亡禁區。
    最核心處,趙姝穎的娘子軍手按刀柄,目光如鷹,是王座前最後一道屏障。
    而這三層堅不可摧地護衛,隻聽命於一人。
    狄戎草原如今真正的主人,第一大將軍,林風。
    此刻,金帳內的空氣凝固如鐵。
    數十名部落族長分列兩側,目光複雜地投向王座上的少女。
    有敬畏,有審視。
    更有深藏於眼底,那不易察覺的不甘與野心。
    但所有情緒之上,都覆蓋著一層更濃重的情感。
    當他們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王座之側,那個雙手負後,神情淡然的男人時,那種情感,便化為了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忌憚。
    林風就那般隨意地站著。
    他甚至沒有看帳內任何一個實權族長,隻是饒有興致地抬著頭,打量著帳頂那巨大的狼頭圖騰,仿佛在研究上麵的紋路。
    這滿帳的暗流湧動,於他而言,仿佛真就是一場無聊至極的鬧劇。
    這種極致的淡然,與他手中掌握的雷霆之力,形成了令人心悸的恐怖。
    沉默在蔓延。
    終於,一個山羊胡的老族長按捺不住,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打破了僵局。
    他對著拓跋格桑深深一躬。
    “啟稟汗王。”
    他聲音沙啞,眼角的餘光卻若有若無地瞟向林風。
    “如今新王初立,王庭宿衛空虛,恐人心不穩。”
    “老臣懇請汗王,即刻從各部落抽調忠勇之士,重組汗王親衛,以壯天威!”
    話音剛落,死寂的金帳瞬間炸開了鍋。
    “汗王!我哈薩部願出三千勇士,誓死拱衛王庭!”
    “我烏托部可出五千壯士,皆是能徒手搏熊的漢子!”
    一聲聲慷慨激昂的效忠,其背後,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權力分食。
    誰的兵進了汗王親衛,誰就能扼住這新秩序的咽喉。
    拓跋格桑的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她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將她掀翻的暗流,下意識地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林風。
    可林風依舊凝望著那狼頭圖騰,仿佛神遊天外,對眼前的一切充耳不聞。
    眾族長見狀,膽氣愈發壯了,聲音也愈發高亢,幾乎要為了名額當場揮拳。
    拓跋格桑深吸一口氣,指尖因用力而發白,正要強自鎮定,開口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林風,忽然轉過了頭。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什麽都沒說。
    隻是那麽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了笑。
    嗡!
    整個沸騰的金帳,刹那間,萬籟俱寂。
    所有族長的聲音,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脖子。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他們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們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一個畫麵。
    眼前這個溫和笑著的年輕人,也是帶著這樣的笑容,雲淡風輕地抬了抬手。
    然後。
    一位傳說中的大宗師,便化作了一捧隨風飄散的飛灰。
    林風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麵色煞白的族長。
    他的聲音很輕,很慢。
    “看來,諸位是覺得,我林風的兵,不夠鋒利?”
    “還是覺得,那三百個鐵疙瘩,護不住汗王。”
    林風的眼神,驟然酷寒如萬載玄冰,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整個金帳的空氣都凝固了。
    “又或者……”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你們,想教我林風,做事?”
    “撲通!”
    那個最先出列的山羊胡族長,雙腿一軟,第一個跪了下去。
    額頭死死貼著冰冷的地麵,抖如篩糠。
    “大將軍息怒!老臣……老臣不敢!老臣萬萬不敢!”
    “不敢?”
    林風踱步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嘴角噙著一抹冷冽。
    “我看你們,敢得很。”
    他不再看那老者,平淡地吐出兩個字。
    “拖出去。”
    哈巴特和拓跋布雷如餓狼般撲上,架起那癱軟如泥的族長就往外走。
    “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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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兩道驚雷,炸得滿帳族長魂飛魄散!
    “大將軍饒命!汗王饒命啊!”
    淒厲的慘嚎,在帳外戛然而止。
    一抹溫熱的血色,濺上了厚重的門簾,然後緩緩滑落,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林風緩緩轉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早已齊刷刷跪倒一地的族長。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還有誰,想為王庭分憂?”
    無人敢應。
    死寂中,隻剩下眾人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很好。”
    林風滿意地點頭,重新走回王座之側。
    他對拓跋格桑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王權,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待所有族長連滾帶爬地退去,拓跋格桑緊繃的身體才驟然鬆懈。
    她苦笑道:“大將軍,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你學會了最重要的一課。”
    林風看著她,眼神深邃。
    “王,不僅要懂恩德,更要懂亮劍。”
    “可是,大將軍,光有鋒利的劍,恐怕也不行啊。”
    拓跋格桑憂心忡忡,她陪伴老汗王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對治國之道並非一無所知。
    “武力隻能鎮壓一時之亂,若不能真正讓草原上的牧民歸心,讓大家看到希望,這片草原,恐怕終究還是會再生動亂。”
    “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林風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以你大汗之名,昭告草原。”
    “凡立軍功者,無論貴賤,皆可分封草場,授予牛羊。”
    拓跋格桑身體一震,失聲道:“軍功授田!這……這是在挖所有部落的根!”
    “還有,”林風聲音沉穩有力,“草原牧民,可以皮毛、勞役,抵扣賦稅。”
    拓跋格桑的呼吸,徹底急促起來。
    她看著林風,眼中隻剩下震撼與敬畏。
    一把利刃,瓦解部落貴族的兵權。
    一把利刃,斬斷貴族對底層牧民的控製。
    從此,王庭將成為這片草原唯一的太陽。
    而他,就是締造這一切的神。
    “你……究竟是何人?”她聲音顫抖,這個男人是蒼生天派來拯救草原的碼?
    林風淡淡一笑:“一個,想讓這天下太平的人。”
    夜色如墨。
    林風回到自己的營帳,趙姝穎早已備好熱水。
    他從身後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埋在她散發著清香的發間,汲取著這亂世中唯一的寧靜。
    “能看著你運籌帷幄,定鼎草原,我心裏,比誰都高興。”趙姝穎溫柔地靠在他胸膛。
    這份溫存,卻被帳外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悍然撕碎。
    “大將軍!”是阿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惶恐,“南朝……急報!”
    林風的眉頭,在聽到“急報”二字時,猛地擰緊。
    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如陰雲般籠罩心頭。
    他快步走到帳門口,接過那個火漆密封的竹筒。
    “哢。”
    竹筒應聲而裂。
    一張被卷得極細極緊的紙條,從裂口處滑落。
    他緩緩展開。
    帳內的燭火,不安地搖曳。
    林風的臉色,隨著紙條上的字映入眼簾,一點點的,變得僵硬,凝固。
    那是一種超越了憤怒的,絕對的死寂。
    趙姝穎心中猛地一緊,湊上前去。
    寥寥數字,字字誅心。
    “鎮北大將軍趙擎霄,勾結外敵,謀逆罪成。”
    “奉旨,滿門抄斬。”
    “罪臣之女趙姝穎,一體海捕,格殺勿論。”
    轟!
    趙姝穎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她踉蹌著後退,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幹,若不是林風一把扶住,已然癱倒。
    “不……不可能……”
    她的嘴唇慘白如紙,死死抓住林風的手臂,指甲深陷入肉。
    “我爹爹……一生忠烈……怎麽會謀逆……”
    眼淚,無聲的決堤。
    家,沒了。
    親人,沒了。
    父親一世英名,被世間最惡毒的罪名玷汙。
    林風沒有說話。
    他隻是反手,用盡全力,將她冰冷顫抖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紙條。
    在末尾,還有一行用特殊暗語寫就的字。
    “京中傳言……與兵部尚書高顯,脫不開幹係……”
    林風緩緩抬頭。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營帳,望向遙遠的南方。
    那雙平靜的眼眸裏,所有的光芒,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熄滅。
    隻剩下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在那深淵之中,是即將噴發的,足以焚毀天地的岩漿。
    他輕輕撫摸著趙姝穎因悲痛而劇烈顫抖的頭發,聲音低沉,沙啞,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魂俱裂的平靜。
    “姝穎,別怕。”
    “有我。”
    他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這天下,或許,是時候該換一個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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