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塵埃落定新朝始,沙場點兵覓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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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掃穴。
    一夜之間,百年世家,灰飛煙滅。
    這道消息不再是傳聞,而是化作了上京城上空一道看得見、摸得著的驚雷,震得每一個人都頭皮發麻。
    當那一份份抄沒家產的清單,如同檄文般從政事堂飛出,張貼在各處告示欄時,整座城池的百姓都陷入了某種近乎窒息的震撼之中。
    “老天爺……琅琊王氏,光是現銀,就抄出了八百多萬兩!”
    “你看那糧食!清單上寫的,堆積如山,足夠我們全城百姓,不事生產,足足吃上三年!”
    “何止啊!溫家、盧家,哪一個不是金山銀海?這些銀子糧食,但凡他們年初肯拿出來萬分之一,我那鄰居家的小子就不會活活餓死!”
    “畜生!他們不是世家,是趴在國家身上吸血的蛀蟲!聖上殺得好!殺得大快人心!”
    壓抑已久的民怨,在這些冰冷而確鑿的數字麵前,被徹底引爆。
    滔天的怒火,化為了對四大世家最徹底的唾棄。
    而林風,在揮下屠刀之後,沒有給天下人任何喘息和猜測的時間。
    詔書墨跡未幹,三道新政,便如三道浩蕩天光,瞬間照亮了整個王朝。
    其一,所有查抄逆產之糧,即刻開倉!上京及周邊所有受災郡縣,百姓可憑戶籍,免費領取一月口糧!三日之內,糧價必須恢複災前水平,膽敢再行囤積居奇、哄抬物價者,與四大世家同罪!
    其二,所有查抄之銀兩,部分上繳國庫,其餘大部分,設立“興農墾荒基金”!鼓勵百姓開墾荒地,官府分發耕牛種子,並昭告天下:新墾田地,三年免賦!
    其三,征發城中無業遊民及降卒,以工代賑!疏通河道,修繕城牆!所有工錢,日結日清,絕不拖欠!
    三道政令一出,整個上京城,瘋了。
    那些原本還在為明日吃食發愁的百姓,那些抱著孩子在街角絕望哭泣的婦人,那些對新朝還抱有疑慮的讀書人,在聽到這三道政令的瞬間,都愣住了。
    隨即,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希望!
    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活路!
    “聖上英明!”
    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下,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這一句。
    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呐喊響徹了街頭巷尾,這一次,是發自肺腑,是五體投地!
    林風的威望,在這場對舊勢力的血腥清洗和對民生的雷霆扶持之中,被澆鑄成了一尊真正的神像,立在了萬民心中。
    他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告訴了天下所有人。
    他這個新皇,和以前的,不一樣。
    就在這股席卷全城的狂熱之中,為期三天的恩科文試,也落下了帷幕。
    楚文宇抱著一摞厚厚的優等試卷,走在皇宮的廊道上,隻覺得腳下生風。
    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開創新朝的激動與興奮。
    “主公,幸不辱命!此次文試,大獲成功!”
    他將試卷恭敬地放在林風的龍案之上。
    “以‘民’為題,果然炸出了不少真知灼見之士!尤其是這幾份,見解獨到,切中時弊,皆是經世濟民的大才啊!”
    林風拿起最上麵那份卷子,正是那位白發老者的。
    開篇“民為邦本,本固邦寧”,其後洋洋灑灑,論述民生、民心、民力,字裏行間,是歲月沉澱下的悲憫與智慧。
    “不錯,這個叫周正安的老者,可入翰林院,任修撰,兼國策顧問。”林風點頭。
    他又翻開幾份,眼中欣賞之色愈濃。
    有主張以法治國,嚴明賞罰的法家酷吏之才。
    有主張與民生息,輕徭薄賦的黃老無為之策。
    甚至還有一份,大膽地提出了“清丈田畝,限製兼並,確保耕者有其田”的驚世之論!
    這些人,才是他未來帝國真正的棟梁!
    “文試已畢,這些人才,由你和政事堂妥善安排。”
    林風放下試卷,緩緩站起,目光穿過窗欞,望向天際。
    他眼中的文治之火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團更加熾烈、更加狂野的火焰。
    “接下來,該輪到武考了。”
    相比於文考的安靜肅穆,武考的消息,像一桶火油,澆進了上京城這堆幹柴烈火之中。
    這是新朝的第一次“沙場點兵”!
    城南,皇家演武場。
    這裏是足以容納十萬人的巨大廣場,中央是一座由青黑巨石壘成的高大戰台,四周旌旗招展,刀槍林立。
    無數百姓將演武場圍得水泄不通,人聲鼎沸,熱浪衝天。
    高台上,林風一襲黑金龍袍,端坐正中。
    左邊是清冷如雪的趙姝穎,右邊則是抓耳撓腮,渾身不自在的趙猴子。
    “主公,這武考,俺能下去當個考官不?”趙猴子湊過來,滿臉都是躍躍欲試,“俺保證,一眼就能看出誰是真好漢,誰是繡花枕頭!”
    林風瞥了他一眼,被逗笑了:“你下去當考官?怕是沒幾個人敢在你麵前動一下手腳了。老實待著,看戲。”
    “嘿嘿。”趙猴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那雙銅鈴般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場下,像一頭饑餓的猛虎看到了滿山的牛羊。
    “咚——咚——咚——”
    三聲號炮,震徹全場。
    楚文宇走上高台,朗聲宣布:“聖上有旨,武考開始!第一場,兵法布陣!”
    一千多名通過初選的武舉人,被帶到了演武場一側的上百個巨大沙盤前。
    沙盤之上,山川、河流、城池,纖毫畢現。
    考題隻有一個:你手握五百兵,如何攻下一座由千人駐守的關隘?
    一瞬間,高下立判。
    有人對著沙盤一籌莫展,汗流浹背。
    有人則雙目放光,手指在沙盤上疾走如飛,調兵遣將,指點江山,已然有了幾分大將風範。
    林風在高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的不僅是兵法,更是人性。
    是勇猛突進,還是穩紮穩打;是善用奇謀,還是堂堂正正,都能從這小小的沙盤上,窺見一斑。
    兵法測試,持續了一個上午。
    最終,僅有三百人,得以進入下午的第二場——武力對決!
    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三百名晉級的武舉人,摩拳擦掌,氣血如龍,昂然立於中央的巨石戰台之下。
    然而,就在抽簽的銅箱被抬上來,全場氣氛達到頂點的瞬間,一直神情淡然的林風,眉頭卻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挑。
    他的目光,猶如一道無形的閃電,沒有看台上任何一名氣勢洶洶的考生,而是穿過了數萬鼎沸的人群,落在了演武場最外圍,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趙姝穎和趙猴子幾乎在同一時刻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陛下?”趙姝穎鳳眸微凝,手已按在劍柄上。
    “又有刺客?”趙猴子更是雙目一瞪,身軀瞬間繃緊,煞氣外露。
    “不。”
    林風搖了搖頭,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極具玩味的弧度。
    “不是刺客。”
    那股氣息,和前幾日黑水台的殺手,截然不同。
    如果說黑水台的殺手,是藏在陰影裏等待一擊斃命的毒蛇,氣息是收斂的,陰冷的,死寂的。
    那麽此刻他感知到的這股氣息,則像是一座巍峨萬丈,正在打盹的活火山。
    它沒有絲毫掩飾,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橫亙在那裏。
    磅礴,浩瀚,充滿了隨時能焚盡八荒的爆炸性力量,卻又偏偏帶著一絲慵懶和隨性,仿佛下一秒就要毀天滅地,又可能就這麽一直沉睡下去。
    這股氣息裏,沒有敵意,沒有殺氣。
    有的,隻是一種純粹到了極點的,對周遭一切的漠視,和一絲淡淡的好奇。
    這天下的武者,淬體、凝氣、凝神。
    再往上,便是鳳毛麟角,一人可為一國之鎮的傳說之境。
    大宗師。
    開辟領域,言出法隨。
    而此刻,林風感知到的,正是這樣一股屬於大宗師的,獨一無二的領域氣息。
    他的目光,最終鎖定。
    在演武場邊緣一個賣羊肉湯的攤位前。
    一個身穿破舊灰袍,頭發亂糟糟像個鳥窩,正就著一瓣大蒜,“稀裏呼嚕”喝著羊湯的老頭。
    他忽然放下了手裏的陶碗,仿佛有所感應,抬起了頭。
    他隔著數萬喧囂的人海,遙遙地,朝著高台上的林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歲月熏染的黃牙。
    那眼神,仿佛在說:
    小子,你看得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