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蒼涼的牛角號聲，響徹整個黑鯊島港灣。
    接到命令的關洱和，沒有絲毫猶豫。
    旗艦“鎮遠號”上升起了最高指揮旗，剛剛完成初步整編的第一、第二分艦隊，如同兩隻張開的鐵鉗，一左一右，朝著港外包抄而去。
    第一分艦隊，以原北洋水師的福船為主，船堅炮利，穩紮穩打，負責正麵攔截。
    而第二分艦隊，則全部由卡蓮娜帶來的菲屏國快船組成。
    在蒙托的親自指揮下，這支艦隊展現出了驚人的機動性，他們利用自己船小速快的優勢，從側翼拉開一張巨大的弧形包圍網，意圖切斷那艘黑色怪船的退路。
    這是關洱和第一次在實戰中，指揮這支成分複雜的混合艦隊。
    他心中既緊張又興奮，他緊握手中的令旗，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讓那幫東洋矮子看看，咱們大夏新海軍的厲害！”
    關洱和的咆哮聲，順著海風傳遍了每一艘船。
    遠方，那艘被稱為“疾風船”的倭人斥候船上，一名身穿黑色武士服，麵容冷峻，留著月代頭的男子，正舉著一個單筒千裏鏡，觀察著黑鯊島的動向。
    他叫黑田源齋，是倭國“天照之光”計劃中，負責情報刺探的“影之一族”的上忍。
    “黑田大人，夏國人出動了。看樣子，有二十多艘船。”一名手下低聲匯報道。
    黑田源齋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二十多艘？一群笨重的木頭罷了。
    黑鯊王那個廢物，居然會被這種貨色給端了老巢。
    傳我命令，不用理會正麵，從他們的左翼突進去，繞到島嶼的西側。
    我要親眼看看，他們把‘神木’藏在了哪裏。”
    他這次來的目的，根本不是交戰，而是刺探。
    按照計劃，黑鯊王應該已經掌控了神木林，為他們的大艦隊提供修船和造船的基地。
    可如今，黑鯊王音訊全無，他們必須搞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
    “哈伊！”
    倭人的“疾風船”猛地一個轉向，船身傾斜，幾乎要貼到海麵，卻又靈巧地穩住。
    它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黑魚，避開了正麵駛來的大夏福船，徑直朝著由菲屏國快船組成的左翼包圍網衝去。
    黑田源齋的算盤打得很好。在他看來，這些掛著五花八門旗幟的南洋小船，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一衝即散。
    然而，他失算了。
    “各船注意！敵船意圖突破我左翼！三號、五號、七號船，前出騷擾！其餘船隻，保持陣型，收縮包圍！”
    蒙托的指揮，通過旗語，迅速傳達到了每一艘菲屏國快船上。
    這些剛剛還在演習中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菲屏國水手，此刻麵對真正的敵人，眼中迸發出了驚人的戰意。
    尤其是當他們看清對方是倭人船隻時，一種同仇敵愾的情緒，瞬間點燃了他們。
    因為在那張“天照之光”的地圖上，他們的國家，也是倭人的目標！
    “為了女王！為了菲屏國！”
    三艘最快的菲屏國戰船，如同離弦之箭，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
    他們沒有試圖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靈活的操縱，死死地纏住了“疾風船”，不斷從側舷用弓箭進行騷擾。
    “八嘎！”黑田源齋怒罵一聲。
    他沒想到，這群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南洋船，居然如此難纏，而且配合默契，讓他引以為傲的速度優勢，根本無法完全發揮。
    就在海上追逐戰陷入焦灼之時，黑鯊島的岸上，傳來了震天的轟鳴。
    “開炮！”
    坐鎮炮台的，不是別人，正是船廠的總工匠，魯篆！
    這位“魯神仙”自從見識了林風給的新式火炮圖紙後，就徹底瘋魔了。
    他不僅研究造船，連帶著把火炮的鑄造和彈道學也鑽研了個透。
    此刻，他正親自操作著一門最大口徑的“神威鎮海炮”，布滿老繭的手，穩穩地握著調整方向的搖杆，渾濁的老眼裏，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放！”
    隨著他一聲令下，巨大的炮身猛地向後一挫，一枚磨盤大小的實心鐵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衝天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朝著遠方的“疾風船”砸了過去。
    黑田源齋心中警鈴大作，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脅。
    “規避！全速規避！”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疾風船”上的舵手拚了命地轉舵，船身在海麵上劃出一個驚險的z字形。
    但，太晚了。
    那枚炮彈，並沒有直接命中船身，而是“噗通”一聲，落在了“疾風船”側前方十餘米的海裏。
    濺起的水花，足有三四層樓那麽高，如同一堵水牆，狠狠地拍在了“疾風船”的船體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整艘船都為之劇烈搖晃，船上好幾個倭人武士站立不穩，尖叫著被甩進了海裏。
    黑田源齋死死抓住船舷，臉色煞白。
    這是何等恐怖的射程！他們距離岸邊，至少還有三裏遠！大夏人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怪物般的火炮？
    這還沒完。
    “轟！轟！轟！”
    岸上的炮台，開始進行覆蓋式射擊。雖然命中率不高，但那一枚枚呼嘯而來的炮彈，徹底封死了“疾風船”的活動空間。
    “大人！船舵被水流衝擊，好像出問題了！”舵手驚慌地大喊。
    黑田源齋的心，沉到了穀底。
    而此時，關洱和的主力艦隊，已經壓了上來。
    一艘體型最大的福船，頂著“神威火器營”旗號的戰船，衝在了最前麵。
    船頭甲板上，石破軍手持一柄巨大的斬馬刀，身旁，是五百名荷槍實彈的火銃手，排成了整齊的三列。
    “狗日的倭寇！吃你石爺爺一記！”石破軍看到敵船速度減慢，興奮地大吼一聲。
    兩船相距，尚有百步。
    “火器營！第一排！瞄準！放！”
    “砰！砰！砰！”
    上百支“神威銃”同時開火，密集的鐵彈，如同暴雨般，掃向了“疾風船”的甲板。
    黑田源齋和他手下的倭人武士，雖然武藝高強，但他們麵對的，是完全超乎想象的攻擊方式。
    他們可以躲開零星的箭矢，卻無法躲開這片密不透風的死亡彈幕。
    “噗！噗！噗！”
    血花在“疾風船”的甲板上接連綻放。倭人武士身上的竹甲，在這種距離下，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慘叫聲此起彼伏，短短一瞬間，甲板上就倒下了一大片人。
    黑田源齋也被一顆流彈擊中了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黑色武士服。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船員的慘狀，又看了看對麵那艘大夏戰船上，第二排火銃手已經上前，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了他們。
    “魔鬼……這是魔鬼的武器……”
    一個幸存的倭人武士，精神崩潰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士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黑田源齋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他終於明白，黑鯊王不是廢物。
    他們麵對的，是一個擁有著碾壓性力量的全新敵人。
    “投降……”他剛想說出這個屈辱的詞，對麵的石破軍卻已經等不及了。
    “弟兄們！跳幫！抓活的！”
    隨著一聲令下，數艘大夏戰船靠了上去，早就準備好的神威軍將士們，如同下山的猛虎，呐喊著蕩過纜繩，跳上了“疾風船”的甲板。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當渾身是血的黑田源齋，被五花大綁地押到林風麵前時，他的眼神裏，隻剩下了死灰般的絕望。
    林風沒有看他，而是目光越過他，看向了船廠的方向。
    在那裏，那艘名為“大夏龍骨”的巨艦，其龐大雄偉的骨架，在夕陽的映照下，仿佛一頭即將蘇醒的遠古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林風收回目光，看著被俘的黑田源齋，又看了看旁邊王坤獻寶一樣捧上來的，從倭人船上搜出的機密文件和海圖。
    他笑了。
    “回去告訴你們的倭皇。”他對黑田源齋，用一種平靜到極點的語氣說道，“遊戲，開始了。但規則，由朕來定。”
    這一日，大夏新海軍初戰告捷。
    這一日，一個名為“大夏”的陰影，第一次，籠罩在了“天照之光”的計劃之上。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