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聲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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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藩王叫什麽來著?
似乎叫做......平陽王?
對,就是平陽。
畢竟俗語有言‘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封地著實是好記的很。
“但好像又有點兒不對。”
五郎又開始撓頭,不停的嘀嘀咕咕:
“之前宮宴時遠遠瞧見的平陽王似乎比這還要矮一些,年紀大,胡子與鬢發也白,況且這人的皮膚也太黑了一些......”
年紀對不上,膚色也對不上。
總不能是平陽王被炭火烤黑了之後,胡子燒沒了,頭發燒黑了,連皮也燒的舒展了些吧......
五郎想不明白那些事,又疑心是自己沒看清楚,一時間抓耳撓腮,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一直在嘀咕像與不像。
直到......
有人輕聲在他耳邊問道:
“什麽皮膚黑——什麽平陽王——?”
五郎被這聲恍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一下弓起,汗毛炸豎,下意識朝後看去。
後頭是一個夥計打扮的人,身材偏瘦小,臉色也蒼白的嚇人,整個人氣息極為微弱,乍一看沒幾天好活的模樣。
五郎大口大口的喘氣,一時間被嚇得自覺三魂七魄丟了各丟了大半,縱使是他脾氣好,這回也有些生氣:
“你在我後麵躲著幹什麽!”
五郎自覺自己這回聲勢不小,哪曉得那夥計雖然瞧著有氣無力,可言語卻比他還要理直氣壯:
“我一直就站在這裏——是你突然走過來站在我麵前嘀嘀咕咕了半天——”
五郎一愣,下意識重新看了看環境。
他剛剛為了避開地上那些血水,特地沿著街牆走,街牆邊每隔幾十步,便有一顆樹,而他剛剛剛好站在了樹前,而這夥計,剛剛應該是站在樹下偷懶沒什麽動靜,而他剛好貼到了人家眼前......
五郎一時間有些尷尬,正猶豫著如何道歉,便又聽那夥計道:
“你這個小不點兒——剛剛說了平陽王——”
“你居然還認識王爺——那你豈不是有身份的富家公子哥——我要帶你去換賞錢——”
怎,怎麽就換賞錢了!
五郎被這麽一嚇,一時間腦子猶如一團被攪的漿糊,原本還勉強算是清楚的黝黑漢子眉眼也模糊起來,整個人下意識往後退:
“你,你胡說什麽!你聽錯了!”
“我隻是,隻是沒見過那麽黑的人,所以多看了幾眼!”
“而且我剛剛說的分明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欺,欺負小孩是王八蛋!”
那夥計沉默了幾息,也學著五郎剛剛的模樣撓了撓頭,慢吞吞道:
“咦——當真嗎——”
五郎當即點頭如搗蒜:
“自然!”
“我,我怎麽可能認識什麽王爺!你看我穿成這樣,能是什麽富貴人家嗎?”
那夥計上下打量了五郎幾眼,似乎總算被說服了:
“哦——好吧——”
五郎大大鬆了一口氣,生怕被人知道他是餘家罪臣,滿心滿眼都是遠離是非之地,可他走了兩步,又覺不對,回身又小心打探道:
“你是這間藥鋪的夥計嗎?你們可有人傷亡?”
夥計似乎也準備走,聞言腳步一頓,懶洋洋的上下掃了他一眼:
“沒有——”
“你快些回去罷——說不準還有流民躲著——被他們抓到,一口一個你——”
五郎嚇了一跳,道了謝,便連忙往回趕。
而站在樹下一副要死不活模樣的十四,目送對方離開後,則是單手發力,借著身旁樹的助力,輕輕一翻,用巧勁一個翻身,穩穩落入了院內。
小九正在內裏長籲短歎,還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等看清是十四,這才抽空白了一眼:
“益佰走了你也沒出麵,你幹甚去了?”
十四打了個哈欠,聲音越發虛弱:
“餘家那最小的小郎君剛剛來打探此處的傷亡,應當是表小姐指示的——”
“隻是他來的不巧剛好撞見了益佰離開,認出益佰的相貌有些像平陽王——”
小九聞言又嚇了一跳,嘶了一聲:
“他回去該不會對表小姐告狀吧?”
“表小姐機敏的厲害,若是在此處發現平陽王血脈的蹤跡,主子的身份暴露應當隻是時間問題了......”
“不行,我得去找捌捌和玖玖讓他們易容成餘家男丁在餘小五麵前晃晃,讓他覺得是自己最近眼花!”
小九急急去找人,那倆正安靜蹲於庭院下抓螞蟻的雙胞胎兄弟聽了吩咐,很快離開了周家。
小九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嘀咕道:
“為了主子的終身大事,我可真是煞費苦心......”
“等兩人成婚,我一定要坐首席啊坐首席!”
十四抱臂貼牆,半闔著眼,一派昏昏欲睡的架勢,含糊著問道:
“阿九——咱們幾個隻有你和八叔同主子親近些,你問過主子沒有——”
“咱們得掩護到什麽時候?”
掩護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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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被問在了原地。
十四掀了掀眼皮,眼見心上人沒答,又耐心問道:
“主子總說想帶表小姐走,可表小姐一瞧便不是願意拋下家眷血親離開的人——”
“咱們雖能殺掉那些礙事的人,可兩人往後少說還有幾十年的壽命,主子背著那麽多條人命,怎麽同表小姐白首?”
“咱們總不能像上次李氏鬧事一樣,一輩子在主子身邊給主子收尾——對吧?”
小九本已經被前麵兩句勸的神色猶疑,可聽到最後一句,卻是突然肅顏,言語中勾勒出幾分森然:
“為何不能一輩子待在主子身邊?”
“你若有二心,莫說是主子不容你,我也會親手動手殺了你!”
殺氣冷冽,原本還在對談的氛圍霎時沉寂。
沉默中,十四站直了些身體,言語也難得正經了些:
“我不是有二心,而是我隻想當個普通人。”
“當年在數衛營,那麽多遭受訓練的孩子都死了,我也差點兒死了,是你抱著我,對我說,這種日子不會長久,咱們總有一日可以離開......”
“......是你說,咱們倆,會有一個家的。”
小九聞言大怒,卻還是不得不壓低聲音斥責:
“你瘋了?!”
“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翻出來說!咱們都多大了你怎麽也不清醒一點兒!咱們都是男人,男人啊!”
“咱們若是離開,主子怎麽辦?八統領怎麽辦?咱們往後又怎麽辦?子...子嗣怎麽辦?”
小九被氣的夠嗆,看模樣像是恨不得撲上來打死十四。
可十四卻隻直直看著他,半晌才道:
“我還什麽都沒說。”
隻一句話,小九原本滿腔的怒容驟然頓住,一口氣撐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對,和男人有什麽關係呢?
兄弟倆也能金盆洗手,歸於平常,娶妻生子。
十四確實還什麽都沒有說呢。
而他,卻已經什麽都說個幹淨了。
小九一時間頭皮發麻,原本的怒火化成了冷汗,他沒有去看十四,兩個人沉默著並肩站在廊下。
好久,好久,十四才蔫蔫的,重新變回了那個氣息寥寥,病氣入體的陰鬱青年:
“......總得讓主子知道,他不能一輩子裝成周利貞吧?”
“縱使那餘小五不說,表小姐不知道平陽王,按照主子的脾性,被發現也隻是時間問題,屆時——”
“若有朝一日我的脾性被發現,屆時又如何?”
一道悄然鬼祟的聲音接過了話頭。
小九和十四當即就是一愣,下一瞬,兩人齊齊轉身抱拳:
“主子。”
兩人的頭埋的極低,不敢言語。
而悄然鬼祟的清臒青年則是幽幽飄過兩人的身旁往內屋走去,似乎一開始就沒想著等到回答。
清臒青年行至青紗帳前,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方頓步,道:
“不是我行動鬼祟,武功又高於你們,而是你們倆吵架的聲音太大。”
“若要吵,去外頭尋個沒人的地方吵。”
“若要走......我就不送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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