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僵住了，整個人如同被定格，肩膀不自覺地繃緊。
    他始終無法拚湊出崔俊浩死亡的全貌，但“係統”曾告訴他，那個膽小怯懦的練習生，在多年掙紮無果之後，最終選擇了自殺。
    “不過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對吧？”喬娜望著他，語氣裏滿是釋然，“因為你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
    祝恩僵硬地點了點頭。
    “總之，那隻是個傳言。”喬娜低聲道，“沒人知道你去了哪，我試過在各種社交平台找你，全部石沉大海。最後我隻能安慰自己，希望你遠離娛樂圈，能過上普通平靜的生活。沒想到你還在追逐偶像夢。”
    “你知道的……就隻有這些嗎？”祝恩問。
    她點了點頭：“我一直在逃避那些糟糕的記憶，所以之後再也沒關注過龍鑫娛樂。但我猜，情況隻會越來越糟。混沌組合出道時的成員我一個都不認識。”
    祝恩長歎一口氣。
    雖然他受訓的最後幾年至今仍是一片空白，但至少現在他能確認一件事——李涯思和葉先宇的指控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他們扭曲事實，把他描繪成惡人，而他，才是那個被犧牲、被利用的受害者。
    而更可怕的是，第五集《未來之星》的預告放出後，網絡輿論已處於情緒爆炸的邊緣。
    這一切，正是那兩人蓄意引導的結果。
    “所以……李涯思和葉先宇在指控你霸淩？”喬娜皺眉問。
    “沒錯。”祝恩點頭，“但我很高興你證實了他們在說謊。”
    “這些混賬東西。”喬娜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他們一點都沒變。這樣的人還能翻紅，真讓人作嘔。”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她問道。
    “他們的指控……”祝恩遲疑了一下，“你手上有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們說的是假的？”
    喬娜臉色一黯，搖了搖頭：“沒有。當時我們在練習室是禁止使用手機的，連拍張照片都不行，更別說錄音錄像了。所以，什麽證據都沒有。”
    祝恩歎了口氣，而喬娜也露出痛心的神情。
    “我恐怕也沒法公開替你發聲。”她聲音低了下來，“我剛剛才開始在演員圈站穩腳跟，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雖然我真的想幫你……但我不能拿自己的名聲冒險。也許等我穩定了能做點什麽……但那時候可能已經太晚了。”
    “我理解。”祝恩點頭。
    他腦中飛快運轉，思考著還有什麽退路。
    喬娜已經透露了這麽多，再強求也太不近人情。
    這場仗，他終究得一個人打。
    “你還需要其他幫助嗎？”喬娜問。
    祝恩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知道李涯思和葉先宇現在住哪裏嗎？”
    喬娜怔住，隨即緩緩點頭：“如果他們沒搬家，我應該還記得。”
    “帶我去。”
    ……
    與此同時，雲海電視台總部大樓內，《未來之星》的製作組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電話聲此起彼伏，實習生端著一杯杯濃咖啡像被風卷起的螞蟻般四處奔跑。
    會議室裏，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製作組總負責人已經連續兩天沒合眼，眼底烏青。
    毫無疑問，這是自第三季以來節目遭遇的最嚴重公關危機。
    葉珍和藝娜兩位總導演正坐在會議桌兩端，身邊是圍得密密麻麻的導演組與製片人。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緊繃的神經上苦思對策。
    “所以……”藝娜終於打破沉默，語氣焦灼，“我們該怎麽處理祝恩的事？”
    葉珍一邊抓著滿頭油膩的頭發，一邊大聲歎氣，自從醜聞爆發後，她連洗頭的時間都沒有。
    “目前沒有任何確鑿證據能證明他霸淩。”她皺著眉頭，“我們已經查過他的背景，這孩子幹幹淨淨！連社交賬號都沒有，學校記錄一片空白，私家偵探說他大概是在2018年輟學後就人間蒸發了。”
    “那龍鑫娛樂那邊呢？”製片主任問，“他們發聲明了嗎？”
    “沒有。”藝娜搖頭，語氣冷淡，“祝恩現在不是他們旗下練習生了，他們根本不想淌這趟渾水。”
    “可李涯思和葉先宇是龍鑫的人！”葉珍拍桌大喊。
    “是沒錯，但看起來龍鑫站在他們那邊。”藝娜眼神冰冷，“他們希望祝恩自動退賽。”
    “節目現在在網上被罵瘋了。”一旁的實習生安璐邊刷手機邊念著評論：“‘《未來之星》變成《霸淩之星》，還不趕緊開除那個人渣？’‘祝恩必須退賽！’‘欺負李涯思、葉先宇和文澤石的霸淩狂人居然還留著？’”
    “觀眾現在對我們留著祝恩非常憤怒。”安璐補充道。
    藝娜揉著太陽穴，煩躁道：“那我們就直接讓他退賽？至少能保全節目的名聲。”
    但一位身穿西裝的股東突然舉手發言：“不行。祝恩是節目當前最大的關注點之一。雖然文澤石、吳誌愷等人投票數據更高，但祝恩帶來的熱度是爆炸性的。他摘下麵具那段的收視率高達34！雲海電視台的股價當時直接飆升！”
    “而且別忘了，”一名製片人接著說，“他戴的粉色麵具已經成了潮流爆款，雲海電視台的子公司正在推一整條聯名商品線。現在踢他出局，等於是自己砍自己的錢袋子。”
    “可李涯思和葉先宇也吸引了很多觀眾。”一直對祝恩有偏見的李可斯反駁，“我們不能為了熱度無視道德問題。他也不過是個曇花一現的熱潮，摘麵具前沒人認識，真正的人氣是後來的話題效應，熱度很快就會消退。”
    “同意。”另一位名叫武山的導演點頭。
    這兩人曾是龍鑫娛樂的員工，此時毫不意外地站在李涯思與葉先宇那邊，“如果霸淩指控全麵失控，再補救就太遲了。必須提前處理。第一步，剪輯組立刻把祝恩的鏡頭剪掉。”
    “可節目三天後就要播了！”剪輯師忍不住叫出聲。
    葉珍看向藝娜，表情嚴肅：“你來決定吧。”
    會議桌另一端的藝娜沉默了幾秒，咬著下唇，最終低聲開口：“……再給祝恩一天時間。”
    她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明天之前他還是沒辦法澄清指控——我們隻能讓他退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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