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平日裏總被霧霾籠罩，仿佛阻隔了遙遠星係投向地球的目光。
    但今夜，罕見地澄澈透明，漆黑夜幕下，繁星點點，明月高懸。
    從製作人辦公室的落地窗望去，視野極好，美得不可思議。
    隻可惜，藝娜和葉珍無暇欣賞，她們正忙於《未來之星》決賽的各項事務，在圓形主舞台場館裏穿梭調度，焦慮與疲憊寫滿臉龐。
    “你是誰？”
    祝恩和一名陌生男子幾乎同時開口，在月色下四目相對。
    “哦，”男人先一步認出了粉發少年，挑眉笑道，“你是祝恩吧？”
    祝恩謹慎點頭：“是的，先生。您是？”
    對方輕笑著自我介紹：“看來我還真比不上藝娜和葉珍有名。我叫倪闊，是這檔節目的主製作人之一，主要負責與雲海電視台高層對接一些內部事務。”
    聽到這個名字，祝恩眼中微微一亮——原以為撲了個空，沒想到反倒遇到了更關鍵的人物。
    “不過……”倪闊忽然眯起眼，“小子，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練習生通常沒權限進入辦公區。”
    “我有許可。”祝恩故作輕鬆地應對。
    倪闊顯然不吃這一套，手指已經懸在報警按鈕上方：“很遺憾，這個辦公室可沒有發你通行證，我可能得叫保安了。”
    “等等。”祝恩舉起手中u盤，沉聲道：“我是來提交一份舉報報告的，這是正當理由，對吧？”
    倪闊眼中閃過狐疑之色，盯著那個u盤：“舉報？”
    “您既然負責內部事務，肯定有權處理這種事。”祝恩語氣鎮定，“有練習生違規，在創作任務期間私下尋求外部專業人士幫助。”
    倪闊一聽，神色凝重了幾分，抱臂道：“說詳細點。”
    “我覺得您親自看看會更清楚。”祝恩抬了抬手，“能用一下您的筆記本嗎？”
    倪闊仍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幾眼，最終點頭：“行吧，別浪費我時間，小子。我姑姑確實很喜歡你，但這不代表我就能對你手軟。”
    祝恩一笑，將u盤插入筆電，迅速打開視頻。
    房間裏頓時響起林智的聲音：“我還在等。”
    畫麵中，林智在清潔工儲藏室裏焦躁地踱著步。
    “正在傳。”那是老虎的聲音，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你真的是沒耐心。”
    “我隻是緊張，抱歉。”林智急忙解釋，“我隊友都不行，根本不懂音樂製作。”
    老虎冷哼：“你也一竅不通，慶幸我給你準備好整首歌了。”
    林智立刻堆出討好的笑容。
    “好了，傳完了。”老虎道。
    接著，林智掛斷電話，瘋狂劃動手機，嘴角揚起壞笑，點擊播放按鈕——創作任務中使用的歌曲，在狹小的儲藏室裏響起。
    倪闊倒吸一口涼氣。
    祝恩挑起唇角，笑意冷峻。
    “這……這簡直太離譜了。”倪闊一時結巴，盯著黑屏難以置信，“這足夠讓他被取消資格了，對嗎？”
    “當然！”倪闊用力點頭，“我得立刻把這段交給高層。你手上還有別的材料嗎？”
    “u盤裏還有幾段。”祝恩從容道，“能進一步證明他確實請了外部製作人。”
    倪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做得好。我明早第一時間和藝娜、葉珍匯報，再去跟高層商討林智的處理方案。”
    他咬牙道：“這行為絕不能姑息。若被坐實，他別想踏進決賽舞台。”
    祝恩咬住嘴角，強忍住笑意：“那我就期待節目組一個‘公正’的決定，倪闊製作人。”
    “放心。”倪闊認真點頭，“一定會給你們所有練習生一個交代。”
    隔日清晨，祝恩醒來時嘴角還掛著笑，但一想到自己仍沒手機，笑容立刻垮掉了。
    林智那個混賬，砸了他的手機已經兩天。
    他已經無聊到想念社交軟件了，真想看看幫派話題現在發展到哪一步。
    但一回想起昨晚那段與倪闊的會談，精神瞬間又回來了。
    他起床洗漱，決意親眼見證林智如何接受懲罰。
    清晨時段，走廊裏一切看似平靜，估計上層還在就處罰一事做出決定。
    祝恩知道，這種事急不得，但他希望越快越好。
    不僅是為了把林智踢出節目，他還得給另一支隊伍爭取時間調整表演內容。
    說曹操曹操到，他遠遠看見林智正站在清潔工儲藏室門口，悠閑地刷著手機。
    祝恩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林智聽見腳步聲，抬頭望來，一如既往地散發著優越感。
    看到是祝恩，他嗤笑出聲：“喲，我最喜歡的對手來了。”
    祝恩隻是微微挑眉，沒說話。
    林智繼續挖苦：“你啊，要想留下來，還是多陪你那群拉胯隊友練練吧。都排到第12名了，還這麽悠哉，真有種。”
    這些話顯然是想激怒他，可讓林智意外的是，祝恩居然笑了。
    而那笑容——卻不是忐忑、也不是苦笑，而是讓人不寒而栗的篤定與從容。
    祝恩緩緩湊近，第一次讓林智感受到不安與寒意。
    “結束了。”他低聲說道，語調冰冷至極。
    林智一愣，眉頭皺起，還沒來得及發問，祝恩的聲音再次落下：“我知道你幹了什麽。在創作任務裏請外部專業人士製作歌曲，你以為沒人發現？”
    林智瞪大眼睛，驚愕、慌張從瞳孔裏炸開。
    “而且，”祝恩步步逼近，低聲道，“你最好相信，我已經把證據交上去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準備和這個比賽說再見。”
    林智的臉色徹底變了，從自滿跌入驚懼，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呆立原地。
    而祝恩已經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話飄在空氣中：
    “別擔心，我會好好努力。”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回頭：“也許你也該努力一下……在比賽之外。”
    語氣之中，滿是諷刺與決絕。
    這一次，是真的要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