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耍我。”博文仍盯著手機，眉頭緊鎖。
    祝恩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認真。
    “我沒開玩笑。這種事我為什麽要騙你？”
    “我哪知道呢？”博文苦笑一聲，“也許因為我前世殺了你？現在你報複我，告訴我我老婆躺在墓地裏。”
    “你清楚我不會這麽做。”祝恩淡淡回擊，言外之意提醒他——兩人之間，誰才是更值得信賴的朋友。
    博文抿著唇，心底清楚，崔俊豪對他一向夠義氣。
    反倒是自己，當年是個不折不扣的糟糕朋友，可對方卻從未離開過他。
    “那她為什麽會在那裏？”博文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脆弱。
    “難道去做墓地管理員嗎？”祝恩冷嘲一句，“你覺得人去墓地是幹什麽的？”
    他知道自己不該用這種口氣，但話到嘴邊，就是忍不住。
    “她不可能死。”博文聲音發顫，“絕對不可能。”
    祝恩深吸一口氣，拿出一張照片——那是她的墓碑。
    事實擺在眼前。
    就算再難以接受，祝恩也不會殘忍到捏造麗晶的死亡。
    何況，當年兩人都活著時，麗晶待他極好。
    麗晶，博文的妻子，是個溫柔體貼的女人。
    或許博文從沒把他當真正的朋友，可麗晶有，把他當作值得信賴的人，這份情，崔俊豪一直記在心裏。
    他常懷疑博文是用了什麽黑魔法才娶到這樣的女人。
    但他也知道，博文確實深愛著妻子與兒子。
    所以當他們離開時，那人幾乎成了全世界最痛苦的男人。
    博文用盡各種辦法尋找答案，卻不知答案一直在崔俊豪手裏。
    那時，唯一能讓麗晶放心托付的人，就是他。
    “是我幫她們離開的。”祝恩坦白道。
    博文眼中怒火一閃，伸手揪住了祝恩的衣領。
    “她不是因為不愛你才走的。”祝恩無視脖頸的疼痛，繼續道，
    “她是為了你和你兒子好。”
    “你知道，我們幹的這行不能有弱點。麗晶和小波，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弱點——敵人隨時會利用它。”
    “可這並不能解釋你瞞了我這麽多年！”博文咬牙。
    “我說過——是麗晶的請求。你很清楚她的善良與寬容。她既然那麽誠懇地求我別告訴你，就說明她真的下了決心。”
    “她怕你追過去，怕自己最終心軟，跟你走。”
    “怕什麽？我這些年不都保護她們好好的嗎！”博文低吼。
    “沒錯。”祝恩淡淡道，“你保護她們不被敵人傷害。但你沒能保護她們免於你忠誠的那些人。”
    “什麽意思？”博文鬆開了些力道。
    祝恩握住他的手，將他推開，緩緩道
    “麗晶很漂亮。老虎第一次見到她，就想占為己有。”
    博文的眉頭驟然鎖緊——這是他從未聽過的事。
    當然，祝恩也沒指望他會知道。
    他自己也是直到麗晶親口告訴他才明白。
    “可她對你忠誠，從沒想過背叛。最後，老虎威脅的是你的地位。但他知道你是幫裏的核心人物，所以轉而威脅小波的命。”
    博文呼吸一滯——那個他最信任的人，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敵人。
    “所以，她選擇離開。”祝恩道，“隻是不想給你惹麻煩。”
    博文沉默著，將祝恩的話反複咀嚼。
    他很想說這都是編造，可一想到麗晶的為人，他隻能承認——這是真的。
    “她是心髒病去世的。”祝恩繼續道，“她母親說，自從離開你後，她一直活在孤獨裏，慢慢放棄了自己。最終，她承受不住孤獨，病發去世。”
    “什麽時候？”博文喃喃問。
    “就在我死前幾天。”祝恩答，“那天我原本打算告訴你，但你知道的——你給我腦袋來了一槍。”
    博文輕輕笑了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眼中卻已泛起淚光。
    祝恩偏過頭，裝作沒看見。
    “小波看起來還不錯。”祝恩嚐試安慰，“去年，他終於上學了。”
    “她真的兌現了承諾。”博文低聲道，“她一直說，小波是天才，要提前送他上學。”
    祝恩沒想到博文接受得比預想中冷靜。
    “要是孩子隨了麗晶的基因，你就放心吧。三十歲的時候，他也會一頭濃發。”
    博文搖頭，“我還是想見他。”
    “你心裏很清楚——不能見。”祝恩道，“我們這條路，不可能活成普通人。越想爬出去，這個坑越深。也許，來世還有機會。”
    “來世？不公平啊，你已經開始你的來世了。”博文笑了笑。
    “我懷疑這輩子我也沒機會。”祝恩搖頭。
    “為什麽？有人攔著你？”
    “是啊——雲海娛樂，還有我的粉絲。如果我有家，估計會被燒成灰。”祝恩說。
    這就是偶像的殘酷現實。
    “看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博文苦笑，“我大概再也見不到我兒子了，是嗎？”
    “理論上，你可以。”祝恩平靜道。
    “怎麽做？”
    “連根拔掉問題，重新開始，帶著你兒子過新生活。但太複雜了。你還在龍鑫娛樂，就還跟白虎綁在一起。”
    博文沉默片刻，忽然抬起眼，目光淩厲。
    “這就是你想做的，對吧？連根拔掉問題？”
    “我隻是想為我的死討個公道。”祝恩道。
    “可這事，比我們想的複雜。要想討公道，必須連根拔掉。”博文沉聲道。
    “你打算做什麽？”祝恩眯起眼。
    “我？什麽都不做。”博文笑了笑，“計劃一向是你拿手的。”
    “現在我知道了真相，也明白過去我信錯了人。前世我背叛了你，現在沒資格和你說這些。”
    “但，我發誓——以此償還我欠你的。”
    “你這雙精致的偶像手，不能碰髒活了，那就讓我來做你的傀儡。”
    “隨你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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