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美玲低聲開口，因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而心神震蕩。
    祝恩抿緊嘴唇，同樣難以置信眼前的局麵。
    “所以，是你拿走並轉交了公文包……難怪我在去見老虎之前，怎麽也找不到它。”他低聲呢喃，後半句輕到讓美玲聽不清。
    “什麽叫‘拿走’？我根本沒偷東西！”美玲立刻為自己辯護。
    “你到底知道什麽？”祝恩反問，“你自己也不記得，對吧？”
    美玲冷笑一聲：“你幹嘛突然這麽咄咄逼人？我還以為你是想找真相的人。現在倒好，你開始怪我——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你憑什麽怪我？”
    “我沒偷過東西。雖然我不記得過去的自己，但我清楚，我不會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做出衝動的事。要真拿了公文包，那一定是為了好事。”
    “好事？你隻是把自己置於險境！如果你當時把它留在我放的地方，我現在早就拿到手了。可你偏要交給一個陌生人，現在我連它在哪都不知道。”祝恩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傾瀉而出。
    美玲的眉頭皺得更深，搖頭難以置信。
    “等一下——你說話的口氣，好像很了解我和我的人生一樣。可我根本沒見過你！就算見過，我敢肯定我們也沒什麽深交。”
    “操，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祝恩低聲咒罵。
    “你不知道該怎麽辦？”美玲忍不住提高聲音，“在我們兩個之中，不知道該怎麽辦的人明明是我！”
    “你滿嘴都是隱晦不明的話，我一直被蒙在鼓裏。”
    “你總是一副我們關係很近的樣子，可事實不是這樣。”
    “還有——我甚至覺得，你根本不希望我出道！”
    祝恩正要打斷，她卻不給他機會。
    “我本來以為你會不一樣，畢竟你上一季被京光導師那麽對待。可現在你做的事，和他們沒什麽區別。”
    “你雖然沒明說，但你的行為讓我感覺，你根本不想讓我留在這裏！”
    “不是那樣的，我隻是想保護你。”祝恩歎息。
    “保護我？保護我什麽？”
    “一切。”祝恩道，“相信我……你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你從來都不想。”
    美玲差點脫口而出怒吼，卻硬生生忍住。
    “你憑什麽替我決定我想要什麽？”
    “我為了追逐夢想，遠赴異國，就算父母不支持我，我也要來。沒人相信我適合這條路，但我自己信，這難道不夠重要嗎？”
    “事情沒那麽簡單。”祝恩說，“人生很多事都不是一維、甚至二維能解釋的。你不能隻是想要，就以為會得到。”
    “有時候能如願，有時候不能。但這個夢想——隻會讓你陷入危險。”
    “相信我。”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美玲沉默片刻，垂眸後又抬起堅定的目光。
    “我不信。”她吐出三個字，讓祝恩無力地歎氣。
    “你就不能聽一次我的？”
    “你就不能聽一次我的？”美玲反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向你解釋，可我就是想當偶像。”
    “危險？想清楚，人生中隻要去做，就沒有不危險的事。”
    “而且，你為什麽總要把你的意願強加在我身上？我們沒關係，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需要你保護我。”
    祝恩閉上眼，低頭不語。
    她說得沒錯——這是她的人生，憑什麽由他來左右？
    尤其是，他們已經不再是兄妹。
    可那股執念仍在他心中盤旋——為什麽，這一世我依然沒能保護她？
    作為哥哥時，他沒能護住她。
    如今以崔俊浩的身份，他依舊覺得自己在失敗。
    為了她，他曾陷入幫派，結果隻讓她更危險。
    就算極力不讓她牽扯進來，終究還是不可避免。
    現在，他成了偶像，按理比幫派安全得多。
    可這條路依舊殘酷，而他清楚，等待她的麻煩隻會更多。
    此刻的她，已經是節目的出氣筒——若真出道，情況隻會更糟。
    更別提，雲海娛樂這個公司，對旗下藝人的照顧一向名聲不佳。
    “如果你沒別的要說，那我就走了。”美玲開口。
    “謝謝你冒雨來找我，但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我不想你再勸我放棄夢想，也不想再聽你提公文包——因為說真的，我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她說完，轉身欲走。
    “那就回答我一個問題。”祝恩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
    “就一個。”他低聲重複，連看都沒看她。
    “你——真正成為偶像的理由是什麽？”
    “我已經回答過你了。”美玲抿唇。
    “可你沒說全。”祝恩一聽她的語氣，便知如此。
    美玲移開視線，指尖在寒風中輕輕摩挲。
    “我說的是真的。”她低聲道，“有一天我醒來，突然覺得必須去南國，去尋找某樣東西——無論是什麽，隻要能填補我心裏的空洞。”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於是決定先去探索自己的熱愛。”
    “就這樣，我遇見了kpop，並一見傾心。我很清楚，那並不是單純的喜歡音樂或內容，而是一種更深的渴望——我想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於是，我拚了一整年，打工存錢，說服父母讓我來。”
    “如你所料，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我。”
    ‘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已經過得很安穩了，為什麽不留在原地？’
    她輕笑著搖頭，像是在回答那些質疑。
    “不管生活多安穩，我知道自己不會真正快樂。”
    “心裏總會有一個‘如果’——如果我追逐了真正的夢想呢？”
    “我不想留下遺憾，所以一被雲海娛樂星探相中，我就來了。”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沒辦法真正回答你的問題。”她微微一笑。
    “因為——沒有答案。”
    “所以，現在我把這個問題還給你。”她轉身，直視祝恩。
    “你真正成為偶像的理由——是什麽？”
    祝恩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美玲嘴角微揚。
    “我敢打賭，你心裏的答案——和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