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本質是什麽？
    祝恩很清楚，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曾思考過死亡。
    若問一個孩子，死亡也許是與所愛之人的分離——
    是失去了牽著的小手，是金魚被衝進馬桶，是那隻“怎麽都活著”的寵物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是熟悉的聲音和令人安心的存在終將消失。
    這種缺席在孩子心中隻是淺淺一層——他們的世界很簡單，沒了，就是沒了。
    而嚐過人生甜美滋味的成年人，則會因死亡而生出強烈的恐懼。
    那是無聲提醒——人類的脆弱。
    於是他們開始癡迷於健康，努力吃得更好、鍛煉身體、避開一切可能的風險。
    他們時時提防，心裏明白生命可能隨時戛然而止。
    害怕的不隻是死亡本身，更是死亡背後未知的深淵。
    至於那些早已對生活倦怠的人——死亡反倒是解脫。
    它像一扇出口，可以帶他們遠離苦痛，進入一場永恒而深沉的睡眠。
    ——
    問題甫一拋出，練習室陷入了沉默。
    佐妮婭清了清嗓，率先打破寂靜。
    “我會先去找解藥。”
    “……如果那解藥本身同樣致命呢？”祝恩反問。
    佐妮婭撓撓後腦勺，正要問他為何會突然拋出這種問題，卻被美玲打斷。
    “我會接受吧。”美玲靠在鏡子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如果注定如此，那掙紮又有何用？有了期限，還不如幹脆了結。你什麽都做不了。”
    祝恩深吸一口氣。——這，正是他心裏的想法。
    果然是骨血相連的姐弟。
    “喂喂，別說得這麽喪。”葉麗插話，“有了期限，不代表隻能坐等。”
    “我同意！”雅若眼睛一亮，“要是我月底就要死，那我可能連一點恐懼都不會有。”
    祝恩意外地挑了挑眉——活潑女孩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說來聽聽？”
    “都要死了，還怕什麽？被抓？被殺？被罵上熱搜？統統不怕！我都要死了，他們愛在天堂還是地獄說閑話隨他們！”雅若滿臉興奮。
    “雅若……”美玲哭笑不得。
    “怎麽了？我說的是真的啊！”雅若聳肩，“沒什麽好怕的。”
    葉麗搖搖頭，忍俊不禁，“我也認同——不過沒你那麽瘋。我可能會把時間留給愛的人，去做那些從沒做過的事，去冒那些一直不敢冒的險。”
    “這樣，我會看到生命的美好，而不是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她頓了頓，“死亡不一定要悲傷。”
    “我剛才也是這個意思。”美玲接話，“一旦接受它，就會發現它並不是人們口中那樣陰森恐怖。”
    “相反，它是一種美麗的開始。”
    祝恩覺得眼前像被什麽衝刷過——
    他原本隻是執著於死亡的表麵定義，卻忽略了它真正的含義。
    突然，雅若驚呼，指著他，“你問我們，是想讓我們得出這個結論吧？”
    祝恩嘴角一挑，點頭承認——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女孩們顯然很受用。
    “原來如此。”葉麗望著他，眼底帶著敬佩，“那我們舞台的氛圍也不必沉得像葬禮。”
    “死亡的喜悅？”美玲微微揚眉。其餘幾人全都興奮地點頭。
    祝恩笑了。肩頭的重擔，仿佛被卸下一塊。
    死亡——或許真不必那麽悲傷。
    他緩緩開口，把心底的感悟說了出來：
    “也許，在死亡的陰影裏，一直藏著閃亮的真相。”
    “我們花一生去尋找意義，卻常常忽視了——死亡正賦予生命價值。若沒有終點，我們會珍惜這段旅程嗎？”
    “正因為生命有限，每一刻才彌足珍貴。這種認知讓我們全力去活、去愛、去追逐夢想。”
    “死亡教會我們生活。它提醒我們去看每一次日出，去緊緊擁抱所愛之人，去帶著熱情追夢。”
    “生與死並非對立，而是夥伴。”
    “死亡是生命最偉大的老師——它告訴我們，有限才是珍貴。生命是稍縱即逝的禮物，死亡是溫柔的提醒，讓我們活得無悔。”
    話音落下，空氣安靜了幾秒，隨即雅若猛地拍手，還站起來給他來了個起立鼓掌。
    祝恩這才從思緒中回神，臉上泛起一絲熱意——
    他竟沒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演講”。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沒有！”雅若激動道，“你說得太好了，我都開悟了！難怪你是情感舞台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