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夜雨來得急，去得也快。
    李沉舟站在千戶所的高樓上，望著遠處燈火闌珊的街巷。血罪冥淵在劍匣中微微震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大人，人手不夠。”書生站在身後，低聲匯報，“趙無極死後，錦衣衛內部人心惶惶，許多百戶、總旗都是他的人，現在要麽裝病，要麽消極怠工。”
    李沉舟指尖輕敲窗欞，淡淡道：“殺一批，換一批。”
    書生苦笑：“可咱們……無人可換。”
    李沉舟眉頭微皺。
    確實，他初來江南，根基淺薄，手底下除了書生等寥寥幾個心腹，幾乎無人可用。而錦衣衛內部盤根錯節，趙無極雖死，但他的黨羽仍在暗中掣肘。
    “大人，要不……從京城調人？”書生試探道。
    李沉舟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
    正思索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陰冷的風。
    “叮——檢測到強者靠近！”
    李沉舟眼神一凝，手按劍匣，周身氣勁暗湧。
    “李大人，別來無恙。”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
    書生渾身一僵，剛要拔刀，李沉舟抬手製止：“退下。”
    書生遲疑一瞬，還是躬身退出。
    屋內燭火搖曳，陰影處，一道黑袍身影緩緩浮現。
    帝釋天。
    玄鐵麵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負手而立，周身氣息如淵似海，仿佛與整個黑夜融為一體。
    “天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李沉舟語氣平靜，但體內內力已悄然運轉，隨時準備出手。
    帝釋天低笑一聲：“聽聞李大人初掌江南錦衣衛，手下無人可用，本座特來……送一份禮。”
    帝釋天袖袍一揮，三枚漆黑的令牌破空而來，穩穩釘在李沉舟麵前的桌案上。令牌上猙獰的魔紋在燭光下蠕動，仿佛活物。
    “天魔宗外門七十二煞，任君差遣。”帝釋天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這些人明麵上的身份，是鏢師、商賈甚至衙門差役。”
    李沉舟指尖輕觸令牌，頓時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陰冷魔氣。他體內血罪冥淵突然劇烈震顫，七顆魔眼在劍匣縫隙間閃爍紅光。
    “條件？”李沉舟抬眼直視麵具後的深淵。
    “天魔宗少尊的位置，你得接著。”帝釋天道。
    “天魔宗少尊？你不怕血魔老祖找你麻煩？我可是和她有過節。”李沉舟道。
    血霧在燭火間流轉，漸漸凝成一道曼妙身影。猩紅紗衣無風自動，露出雪白腳踝上纏繞的金鈴。血魔老祖赤足點地時，鈴鐺竟未發出半點聲響。
    “李大人…”她指尖劃過李沉舟案前燭台，火苗突然變成妖異的紫色，“奴家這身新裁的血羅裙，可還入眼？”
    李沉舟瞳孔微縮。血魔老祖的氣息比上次見麵更加深不可測，那雙含情脈脈的杏眼下，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係統，掃描血魔老祖”
    “正在掃描
    叮——
    姓名：血魔老祖洛幽）
    境界：二品大宗師）初期
    功法：血魔經。吸星大法”
    “老祖說笑了。”李沉舟按住劍匣，血罪冥淵的脈動與他心跳逐漸同步，“李某眼拙，看不出這裙子是什麽料子。”
    血魔老祖掩唇輕笑，袖口滑落露出皓腕上猙獰的疤痕：“自然是人皮縫的…上次那個峨眉小尼姑的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她突然湊近，吐氣如蘭，“說起來，還要多謝李大人當日手下留情呢。”
    李沉舟聽到這個話，麵色略顯不悅。
    帝釋天適時打斷：“血魔，不要開玩笑正事。”
    血魔老祖撇撇嘴，退後半步，但眼睛仍死死盯著李沉舟：“江南這地方水深得很。六扇門分堂總捕‘神目如電’諸葛正我、漕幫幫主‘翻雲手’杜飛紅’，還有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的白蓮教主…沒個大宗師護著，你活不過三個月。”
    “所以？”李沉舟挑眉。
    “所以本座給你找了個護道人。”帝釋天指向血魔老祖，“從今日起，她聽你調遣。”
    李沉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血魔老祖可是魔道巨擘，實力深不可測，竟甘願聽自己調遣？
    血魔老祖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嬌笑道：“李大人不必驚訝，奴家隻是奉命行事。不過……”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若李大人敢對奴家呼來喝去，奴家也不介意嚐嚐你的血是什麽滋味。”
    帝釋天淡淡道：“血魔，注意分寸。”
    血魔老祖撇撇嘴，不再多言。
    李沉舟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李某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需要的是忠誠的部下，而非心懷鬼胎的盟友。”
    帝釋天點頭：“放心，她不會違抗你的命令。”
    李沉舟看向血魔老祖，後者不情不願地行了一禮：“屬下參見少尊。”
    ……
    第二日
    晨光穿透雕花窗欞，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駁光影。李沉舟端坐白虎堂首座，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紫檀案幾。血罪冥淵斜倚在側，七顆魔眼在晨光中半開半闔，似在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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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點卯時辰已過。”書生捧著名冊上前，聲音壓得極低：“十位百戶隻到了四位，麾下緹騎更是不足三成。”
    指節敲擊聲戛然而止。
    堂下四位百戶頓時汗透重衣。他們親眼見過太湖畔那場屠殺——血色長刀如何將段天德吸成幹屍，又如何洞穿百餘精兵。此刻刀鞘上未淨的血跡，正緩緩滲入檀木紋理。
    “沒來的…”李沉舟突然輕笑，“是覺得本官的刀不夠快？”
    “大人明鑒！”最年長的百戶撲通跪地，“趙…趙逆黨羽盤踞多年，許多弟兄家小都在他們……”
    “砰”李沉舟手裏的茶盞被捏成粉碎。
    血罪冥淵放出殺氣，第七顆魔眼完全睜開。
    跪地百被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不敢在言語。
    “傳令。”李沉舟撫過刀身，魔眼滿足地眯起：“未到者，除籍。你們六個…”他目光掃過堂下眾人，“今日起升任百戶。”
    書生捧著官印的手微微發抖。六位光杆百戶？這分明是要……
    “報——！”小旗官跌撞闖入：“門外…門外……”
    地麵突然傳來整齊震顫。透過洞開的大門，可見三百黑衣勁卒列陣庭前，玄鐵麵甲在朝陽下泛著冷光。為首之人單膝觸地，聲如金鐵交鳴
    “天魔宗玄字營，參見少尊！”
    四位百戶麵如土色。這些黑衣人腰間懸著的分明是繡春刀，可那森然殺氣，比最凶悍的錦衣衛還要懾人十倍。
    “這下…可要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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