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揣著拂塵，慢悠悠地踱步至禦花園的梅林外，見到宣儀公主的身邊的太監小曹公公。
    “哎喲，小曹公公，您這差事當真是越來越體麵了！”劉喜堆著笑迎上去，故意在廊下攔住了捧著茶點的小曹公公。
    小曹公公微微躬身，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劉總管說笑了，不過是給公主送些茶點罷了。”
    劉喜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說起來，老奴今兒個在禦書房當值，可巧聽見個稀罕事......”他故意頓了頓，眼角餘光瞥著小曹的反應。
    小曹公公果然腳步微頓，麵上卻不顯：“劉總管若是閑來無事，不如去茶房坐坐？”
    劉喜裝作不經意地甩了甩拂塵：“嗨，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征西大元帥家的公子，前幾日遞了折子......”他故意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是想要求娶咱們宣儀公主呢！”
    小曹公公手中茶盤微微一顫，隨即穩住，臉上依舊帶著笑：“劉總管慎言，這等話可不能亂說。”
    劉喜連忙擺手：“哎喲喂，我哪敢胡說啊！這不是看小曹公公是公主身邊得用的人，才......”他故意欲言又止，拂塵一甩轉身就走，“您就當老奴什麽都沒說！”
    待劉喜走遠，小曹公公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低頭看了看茶盤，深吸一口氣，轉身朝練武場方向快步走去。
    練武場內，宣儀公主正在練劍。劍光如雪，衣袂翻飛，一招一式淩厲非常。
    “公主。”小曹公公在廊下輕聲喚道。
    宣儀公主收勢轉身，額間沁著細汗：“何事？”
    小曹公公上前幾步，低聲道：“方才劉喜攔著奴才，說......”他猶豫片刻，“說征西大元帥家的公子遞了折子，想要求娶公主。”
    “錚”的一聲，長劍猛地釘入青石板。宣儀公主眸中怒火驟起，聲音卻冷得像冰：“他也配？”
    小曹公公連忙低頭：“奴才本不想傳這話，隻是......”
    宣儀公主一把拔出長劍，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劉喜是故意的。”她冷笑一聲。
    “擺駕，本宮要去見父皇。”
    “是。”小曹公公躬身退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宣儀公主踏入禦書房時，衣袂帶風，眉間凝著一層寒霜。她剛要開口質問征西大元帥求親一事，卻見皇帝猛地一拍禦案，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這個李沉舟！朕當初真是看走了眼！”皇帝怒容滿麵，指節敲著案上奏折，“朕的掌上明珠為他牽腸掛肚，他倒好，去了金陵這麽久，連封書信都沒有！”
    宣儀公主一怔，滿腔怒火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堵住，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皇帝冷哼一聲，繼續火上澆油：“朕早就說過，這小子花花腸子多！江南那地方脂粉堆裏打滾，他能安分？怕是早把什麽誓言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宣儀公主指尖微緊，聲音冷了下來：“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斜睨她一眼，故作痛心疾首：“朕本不想提，可如今……唉！你可知他在金陵結識了個叫白瑤兒的女子？兩人關係匪淺，連奏折裏都提了她幾回！”
    宣儀公主眸色驟沉，指節捏得泛白。
    皇帝見狀，繼續煽風點火：“征西大元帥的求親，朕還沒答應，可李沉舟若真有心，早該快馬加鞭回來表忠心！如今倒好，連個音信都沒有，可見心裏根本沒你！”
    宣儀公主沉默片刻，忽地冷笑一聲：“父皇今日倒是格外關心兒臣的婚事。”
    皇帝一噎，隨即拍案怒道：“朕這是替你委屈！朕的女兒，難道還愁嫁？他李沉舟若不識抬舉，朕立刻準了征西大元帥的折子！”
    宣儀公主抬眸，眼底鋒芒畢現：“兒臣的婚事，不勞父皇費心。”
    皇帝眯起眼，語氣意味深長：“怎麽，你還想等他？”
    宣儀公主轉身便走，聲音冰冷：“兒臣自有打算。”
    待她身影消失在殿外，皇帝臉上的怒容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計得逞的笑意。
    “這小兔崽子，這次也該輪到你嚐嚐被上眼藥的滋味了。”皇帝龍顏大悅“告訴禦膳房，今晚的多備兩個菜。朕今天胃口不錯。”李沉舟上次給他在宣儀公主麵前上眼藥的事情他還沒忘。
    回到平宣殿
    宣儀公主回到寢殿，袖中手指攥得生疼。案幾上的茶盞被她一把掃落，碎瓷濺了滿地。
    "好一個李沉舟！"她冷笑，眼中怒火灼灼，"金陵的溫柔鄉倒是快活，連封信都懶得寫了？"
    她猛地拍案而起，幾步走到書案前，鋪開信紙，提筆蘸墨，筆鋒淩厲得幾乎要劃破紙麵——
    "李鎮撫使安好？江南風光旖旎，想必樂不思蜀了吧？" 她落筆如刀，字字帶刺，"聽聞金陵有位白姑娘，才貌雙全，與鎮撫使甚是投緣？本宮倒是要恭喜你了。"
    筆尖一頓，墨跡暈開一小片。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寫道："說來也巧，近日征西大元帥府遞了折子，想要求娶本宮。父皇雖未應允，但本宮想著，鎮撫使既已覓得良緣，本宮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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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到此處，她筆鋒陡然一轉，字跡愈發鋒利："聽聞大元帥公子英武不凡，比起某些薄情寡義之人，倒是可靠得多。"
    她盯著信紙看了片刻，又冷笑著補了一句："當然，鎮撫使公務繁忙，若是無暇回信，本宮也絕不怪罪——畢竟，江南的紅顏知己，可比京城的舊人重要多了，不是嗎？"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啪"地擱下筆，將信紙狠狠折起，塞進信封，用火漆重重封好。
    "小曹！"她揚聲道，"把這封信走軍驛加急，三天之內，必須送到李沉舟手上！"
    小曹公公躬身接過信，餘光瞥見公主指尖微微發抖，心中暗歎，卻不敢多言，連忙退下去安排。
    三日後·金陵
    李沉舟展開信箋，剛讀了兩行便忍不住低笑出聲。
    "這小妮子……"他搖頭，眼底卻漾開一絲寵溺，"脾氣倒是見長。"
    他慢條斯理地將信讀完，指尖在"征西大元帥"幾個字上輕輕摩挲，眸色漸深。
    "征西大元帥……"他喃喃自語，忽地冷笑，"李青山的老對頭，倒是會挑時候。"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北方的天空，眼神銳利如刀。片刻後，他轉身回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一行字：
    "臣，請即刻回京述職。"
    寫完後，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
    "另，江南無紅顏，唯有北望長安，思卿成疾。"
    他輕輕吹幹墨跡，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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