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張叔夜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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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衝踏入雲州城,望著城牆上斑駁的痕跡,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燕雲十六州曆經165年,如今終在他手中回歸漢人掌控,本應是值得慶賀之事,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心頭一沉。
街道上,百姓們神色惶然,眼神中沒有絲毫迎接光複的喜悅,更多的是恐懼與警惕。他們看著林衝率領的梁山軍,仿佛看到的是另一撥侵略者。這些百姓在遼金統治下生活了太久,165年的時光,已讓他們習慣了現有的生活模式,在他們心中,自己早已是遼人,對於突然到來的“宋軍”,難以在短時間內產生認同感。
林衝深知,收複燕雲十六州,絕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勝利,更重要的是民心的收複。他當即下令,梁山軍不得擾民,違令者嚴懲不貸。隨後,他召集了雲州當地一些稍有威望的老者,誠懇地與他們交談。
“各位父老,燕雲十六州本就是我漢人故土,如今曆經多年,終得回歸。我們梁山軍此來,是為了讓大家重歸漢家懷抱,過上安穩日子,絕非如金人一般掠奪侵害。”林衝目光堅定,言辭懇切地說道。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微微顫抖著站起身,眼神中透著疑慮:“將軍,這話我們聽著新鮮。可這一百多年來,我們在這裏生息繁衍,早已習慣了這裏的一切。你們一來,真能給我們帶來好日子?”
林衝點點頭,鄭重說道:“老丈放心,我們會開倉放糧,幫助大家恢複生產。日後,也不會額外增加賦稅,定會讓大家的生活越來越好。”
盡管林衝說得信誓旦旦,但老者們的神情依舊有些將信將疑。林衝明白,想要消除這些百姓心中的隔閡,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他決定從實際行動做起,用時間和努力來換取百姓的信任。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梁山軍嚴格遵守林衝的命令,幫助百姓修繕房屋、開墾農田,開倉放糧救濟貧困人家。林衝還安排了一些通曉醫術的將士,在城中設立醫館,為百姓免費診治。隨著時間的推移,百姓們漸漸發現,這支軍隊似乎真的與金人不同,對梁山軍的態度也逐漸緩和。
燕雲十六州收複的消息還沒有傳入中原大地,此時宋,梁雙方的目光都集中在光州城。
在光州城,隨著宋國與梁山軍和談的塵埃落定,一種怪異而沉重的氛圍悄然蔓延開來。那衝天而起、遮天蔽日的戰船焚毀火光,好似是宋國國運黯淡的不祥預兆,滾滾濃煙如同沉重的烏雲,壓得在場眾人喘不過氣。
三十萬貫歲幣堆積如山,五十萬石糧草垛成糧城,被陸續運往光州城。運送隊伍浩浩蕩蕩,車輪滾滾,揚起漫天塵土。這些財富和物資,本是宋國百姓的血汗結晶,如今卻這般輕易地流入梁山軍之手,宋國官員們站在一旁監督搬運,麵色如土,心中滿是屈辱與無奈。
而梁山軍這邊,將領們望著這堆積如山的歲幣和糧草,神色複雜。雖然這是談判勝利的成果,但他們心中也清楚,如此大規模的割地賠款,對宋國而言是沉重打擊,對天下局勢也將產生難以預估的影響。
“這和談雖勝,可這天下,怕是要變天了。”一位梁山將領低聲感慨,周圍眾人紛紛點頭,卻都沉默不語。此時的光州城,就像一個巨大的舞台,見證著宋國的衰落與梁山軍的崛起,而這場權力更迭的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後續的風雲變幻,讓所有人都隱隱感到不安。
在交割完物資後,關勝望著那堆積如山的歲幣與糧草,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此次和談宋國所做出的讓步,幾乎是將半壁江山拱手讓人,這不僅是宋國的恥辱,更是他作為將領的無奈。
“撤軍!”關勝一聲令下,宋軍有條不紊地開始行動,整齊的腳步聲在光州城的街道上回蕩。他們緩緩朝著城門的方向行進,每一步都似乎帶著無盡的沉重。
梁山軍早已在城外嚴陣以待,準備接收光州城。當關勝率軍出城時,與梁山軍的將領短暫對視,雙方眼神中都有著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沒有過多的言語,關勝率領宋軍默默從梁山軍身旁走過,將這座飽經滄桑的城市正式交予了梁山軍。
撤出光州城後,關勝率軍踏上了前往采石磯的路途。一路上,士兵們士氣低落,沉默不語。往日裏那高昂的鬥誌,在此次和談的陰影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抵達采石磯後,關勝迅速安排軍隊駐紮下來。他登上高處,望著這片新的營地,心中思緒萬千。采石磯地勢險要,是長江防線的重要據點。他深知,接下來的日子,自己將肩負起更為艱巨的重任,必須在此地加強防禦,以防梁山軍再次南下,威脅宋國的核心區域。
“傳令下去,全軍即刻開始修築防禦工事,不得有誤!”關勝大聲下令,聲音在山穀間回蕩。士兵們紛紛行動起來,雖然疲憊,但軍令如山,他們明白,此刻的堅守,或許是宋國最後的希望。
梁山軍大張旗鼓地開進光州城,城門緩緩敞開,那沉重的聲響仿佛是壓垮張叔夜心中信念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獨自一人站在府邸的庭院中,望著街道上梁山軍整齊的步伐和飄揚的旗幟,隻覺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顏色。
張叔夜一直以來都將對宋國的忠誠視為自己生命的基石,哪怕被宋軍軟禁在此,他心中依舊懷揣著對朝廷的堅定信念,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得到理解,繼續為宋國效力。然而,當梁山軍踏入光州城,而宋軍卻毫無抵抗地撤離,將這座城拱手相讓時,他心中的世界轟然崩塌。
“為何?為何朝廷要如此輕易地放棄光州,放棄我……”張叔夜喃喃自語,眼中滿是迷茫與絕望。他想起自己多年來為宋國南征北戰,無數次出生入死,所堅守的一切,在這一瞬間變得如此不堪一擊。那曾經如鋼鐵般堅固的忠心,在被宋國拋棄的這一刻,徹底碎成了齏粉。
“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笑話?”張叔夜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曾經的信仰如今已化為泡影。
梁山軍進駐光州城後,公孫勝神色冷峻,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張叔夜所在的府邸。此時的張叔夜,正獨坐房中,神情落寞,滿心的絕望與迷茫交織。
公孫勝一見到張叔夜,眼中怒火頓燃,徑直上前,手指著張叔夜,厲聲怒斥道:“張叔夜,你這梁山的叛徒!你可知因你反叛,河北西路北方大地陷入何等慘境?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皆因你一己之私!”
張叔夜抬起頭,眼中滿是疲憊與痛苦,想要辯解,卻又覺得無力。公孫勝繼續怒喝道:“想當初,你在梁山也曾受眾人敬重,本應與兄弟們並肩作戰,共圖大業。可你卻為了那所謂的榮華富貴,背叛梁山,投向宋國。你這一叛,引得戰火紛飛,百姓受苦,你於心何忍?”
張叔夜嘴唇顫抖,低聲說道:“我……我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以為能為百姓謀得更好的出路,誰知……”
“哼,為百姓謀出路?你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公孫勝打斷他的話,怒目而視,“你的背叛,換來的隻有更多的殺戮與苦難。河北西路的百姓,因你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便是你所謂的為百姓好?”
張叔夜無言以對,低下頭,淚水悄然滑落。他深知,公孫勝所言句句屬實,自己的行為,的確給無數人帶來了災難。曾經堅定的信念,在這一刻,徹底化為烏有,隻留下滿心的悔恨與自責。
“哼,你自認為是宋臣,可是此刻呢,你不過是被丟棄的棋子罷了!”公孫勝的話讓張叔夜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我沒錯,我為宋臣,忠君愛國,何錯之有!”張叔夜大聲說道,說完他仿佛又找到了信仰,滿臉潮紅。
公孫勝見張叔夜到此時仍執迷不悟,不禁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地盯著他,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忠君愛國,可宋國又是如何對你的?光州城交割之時,他們可曾顧及你的死活?把你留在這,任由你自生自滅,這就是你所謂的君對臣的眷顧?”
張叔夜的身子猛地一震,臉上那潮紅的顏色瞬間褪去幾分,可他仍梗著脖子說道:“君命不可違,即便如此,我亦無悔。這是身為臣子的本分,縱死,我也要死得其所,無愧於心中忠義。”話語雖堅定,可聲音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公孫勝走上前幾步,逼視著張叔夜,一字一頓地說:“忠義?你所謂的忠義不過是愚忠罷了。看看如今這天下,因你對宋國這盲目忠誠,多少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河北西路哀鴻遍野,餓殍滿地。真正的忠義,難道不是以天下蒼生為念?而你卻為了那腐朽的宋廷,置萬千百姓生死於不顧。”
張叔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仿佛公孫勝的話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刺向他心中那一直堅守的信念。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大聲反駁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心中的大義,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即便大部分人誤解我,我也絕不後悔。”然而,此刻他的聲音,已不像最初那般理直氣壯。
公孫勝看著張叔夜,心中暗暗歎息,深知想要讓他徹底醒悟並非易事。但他仍不打算放棄,繼續說道:“張叔夜,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宋國割地賠款,已失民心,如今的局勢早已不是你所認知的那樣。繼續堅守你那所謂的忠義,不過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隻有認清現實,為百姓謀福祉,才是真正的正道。”
張淑夜聽後卻不回答,隻是眼中的堅定不減分毫。公孫勝見狀,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哼,你該慶幸,我無權處置你,不過,待林教頭歸來,你終究要為河北西路枉死的百姓,承擔後果!”
公孫勝言罷,甩袖欲走,卻又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瞥了張叔夜一眼,那目光似要將他看穿。張叔夜依舊挺立原地,眼神空洞卻又執拗地盯著前方,對公孫勝的話充耳不聞,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執念深淵,旁人無法將其喚醒。
“你這般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即便林教頭不來,上天也定不會輕饒你。”公孫勝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回蕩,帶著幾分寒意。
張叔夜嘴唇微微顫抖,卻依舊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內心並不平靜。
公孫勝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走出房門。屋外陽光明媚,可他的心情卻如墜冰窖。他深知,張叔夜深受宋廷忠君思想毒害,已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難以改變。
“希望林教頭回來,能有辦法讓他清醒清醒,給河北西路的百姓一個交代。”公孫勝低聲自語,隨即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而屋內的張叔夜,在公孫勝離開許久後,緩緩癱坐在椅子上。他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公孫勝的話語,那些關於百姓受苦的描述如針般紮在他心上。但那所謂的“忠君愛國”理念就像一道無形枷鎖,牢牢束縛著他,讓他在痛苦與迷茫中,難以抉擇。他不知道自己堅守的到底是對是錯,隻是本能地覺得,若放棄這堅守多年的信念,自己便再無立身之本。在這複雜的情緒交織中,張叔夜的眼神時而堅定,時而迷茫,不知未來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