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的瘴氣凝成毒蟒時，言兮腕間的銀鏈懷表正發出斷續的嗡鳴。斷劍血槽中的蠱屍油泛起幽綠磷光，照得碑林間的簡體碑文忽明忽暗。她俯身觸碰碑麵新生的蠱芽，露珠滾落掌心刹那，竟映出實驗室裏自己脖頸爬滿青鱗的畫麵。
    "東北三十裏，毒沼生血芝。"
    雪蓮的殘魂從劍柄冰蓮紋中滲出，虛影比昨日又淡三分。言兮抬頭望向瘴氣翻湧的山坳，七十二道紫煙正盤結成九宮困陣——陣眼處隱約可見血色靈芝輪廓，芝傘每開合一次，山壁就剝落百斤青岩。
    斷劍突然震顫示警。言兮足踏青鸞焰騰空，原先站立的地麵已竄出七條碧鱗藤，藤蔓表麵布滿蠱蟲口器，啃噬岩石的聲響令人齒寒。她並指抹過劍鋒，蠱屍油遇靈火燃成毒霧，卻見藤蔓非但不退，反而在霧中暴漲三倍！
    "坎位生門！"
    寒霖的殘音自碑林深處傳來。言兮旋身劈開藤網，斷劍血槽突然迸射冰魄劍氣，將西南角的陣紋凍出缺口。毒沼濕氣撲麵而來，腐葉下的白骨堆成八卦陣型，每具骸骨天靈蓋都插著青銅釘。
    血靈芝在沼心吞吐紅霧。芝傘展開時可見經絡般的金線，細看竟是三萬條盤繞的蠱蟲！言兮剛祭出涅盤火，沼底突然伸出白骨巨爪，爪心赤瞳映出駭人景象：淩淵被鐵鏈鎖在芝根處，心口插著的正是她那支青玉簪！
    "幻象。"
    雪蓮的殘魂凝成冰刃斬向赤瞳。巨爪吃痛縮回，血靈芝卻突然噴出毒粉。言兮揮袖遮擋，腕間銀鏈突然斷裂，懷表齒輪墜入毒沼的刹那，整片沼澤沸騰如活物——腐屍骸骨拚接成九頭蛇妖，每個蛇首都銜著枚冰魄鎖碎片！
    斷劍血槽中的蠱油突然逆流。言兮的虎口被灼出焦痕，涅盤火失控般裹住劍身。她淩空畫出血符，符光映亮蛇妖脖頸處的青鸞紋——那紋路竟與自己劍骨缺口完全契合！
    "是師尊的手筆......"
    寒霖的殘魂突然凝實。魔化的鴉爪撕開蛇妖胸腔，扯出團跳動的鎏金心髒。言兮的劍骨應聲共鳴，青鸞虛影銜住心髒撞向血靈芝。芝傘炸裂時濺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混著冰碴的鴉血！
    毒沼在此刻塌陷。血靈芝殘體墜入深淵，淵底驚現青銅煉丹爐。爐身纏滿浸泡過蠱屍油的鎖鏈，爐蓋上刻著言兮在現代發表的考古論文摘要。當涅盤火觸及爐壁時，簡體碑文突然浮空重組，拚成淩淵的手書丹方：
    【以血芝為引，剜心頭血三盅，佐以北冥寒魄，可續斷腸毒】
    爐膛突然傳出抓撓聲。言兮掀開爐蓋的瞬間，青玉簪從發間飛射而出——簪尖正插在爐中藥人的眉心，而那張臉竟是三日前剛見過的阿顏！
    "師姐好狠的心。"
    藥人突然睜眼，琥珀瞳孔中遊動著蠱蟲。言兮的斷劍刺入其丹田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銅碎屑。藥人腹腔中驚現三百枚蟲卵，每枚卵殼都刻著現代日期：正是她穿越那天的農曆生辰！
    寒霖的鴉爪突然穿透藥人天靈。魔氣裹住蟲卵碾成齏粉，粉屑在空中凝成往生咒文。言兮趁機將血靈芝殘片投入丹爐，青鸞焰暴漲九丈，將咒文煉成三顆赤紅丹丸。爐底卻在此刻裂開縫隙，泄出的濁氣中浮著半塊青銅鏡殘片——鏡中映出的淩淵正在剜取雪蓮的心頭血！
    丹爐轟然炸裂。言兮被氣浪掀翻在碑林間，手中丹丸滾落之處，蠱芽盡數枯死。她撐起身時發現，那些簡體碑文已變成淩淵的字跡：
    【九轉續命丹成時，便是因果海逆流日】
    懷表齒輪突然從地縫射出，嵌入她腕間傷口。言兮吃痛鬆手，丹丸墜地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金蟬幼蟲。幼蟲背甲上的編號讓她渾身發冷——正是實驗室青銅鏡的文物編號！
    "師妹當心！"
    寒霖的殘魂裹著魔氣衝來。碑林無風自動，三百座石碑拔地而起，在半空拚成青銅丹鼎。鼎內沸騰的毒液中沉浮著言兮的虛影，每個"她"的脖頸都生著青鱗。鼎耳處驚現雪蓮的冰魄鎖，鎖芯插著的正是那支沾滿蠱油的青玉簪！
    言兮的劍骨突然離體。青鸞虛影銜著三枚丹丸撞向丹鼎，鼎身梵文亮起的刹那，九嶷山地脈盡數染毒。她嘔出黑血，發現掌心脈絡已變成蠱蟲形狀，斷劍血槽中的蠱油正順著經脈逆行。
    "吞丹！"
    雪蓮的殘魂突然自焚。冰魄鎖炸成霜霧凍住鼎口，寒霖的魔魂化作鴉群托起丹丸。言兮仰頭吞服的瞬間，七十二峰同時炸響驚雷，每一道閃電都劈在碑文的關鍵詞上：
    【2003年】【昆侖河】【溺亡】
    丹藥入腹如吞烙鐵。言兮跪地痙攣，脊骨凸起處鑽出青鸞尾羽，羽尖滴落的血珠竟讓碑文恢複成古篆。當最後一道雷光消散時，丹鼎碎成青銅雨，雨中每一片碎屑都映著淩淵的微笑。
    寒潭方向傳來裂冰聲。言兮掙紮起身，發現足印所過之處皆生血芝。她摘下一朵揉碎，汁液在掌心凝成懷表虛影——表盤指針赫然指向自己穿越那天的時辰。
    斷劍突然發出嗚咽。劍柄蓮紋滲出鎏金血，在地上繪出九嶷山秘徑圖。言兮循圖望去，北麓懸崖處驚現冰窟，窟中懸著的三百具冰棺正在緩緩開啟。每具棺蓋上用蠱蟲拚成的字跡都在閃爍：
    【下一個是你】
    血靈芝的藥效在此刻發作。言兮的七竅溢出血線，視線模糊前最後看到的，是冰棺中坐起的自己——那個"她"頸側青鱗已蔓延至臉頰，手中握著的正是實驗室的考古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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