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水流突然靜止，言兮腕間的銀鏈懷表發出刺目強光。表盤玻璃在鎏金血的浸潤下層層剝落，露出內裏轉動的青銅卦象——那根本不是計時齒輪，而是淩淵用龍骨雕琢的輪回盤。她顫抖著撥動分針，河麵頓時浮起十萬塊記憶碎片，每一片都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淩淵的虛影自卦象中凝形，玄衣上的山河紋爬滿冰裂紋。他指尖拂過懷表外殼那道劃痕，正是言兮穿越那日被青銅鏡碎片割出的印記："當年你將這表遺落在祭壇時，我便知因果終要閉環。"
    言兮猛地攥緊表鏈，表盤邊緣的英文刻痕突然扭曲成篆文【逆天改命】。河水在卦象轉動中倒流，現出三百年前的真實場景：少年淩淵跪在祭壇前，將懷表嵌入青銅鏡裂縫，鏡麵映出的竟是現代實驗室的景象！
    "你早就知道我會穿越......"她踉蹌後退，足下血蓮碾碎滿地卦簽，"那些輪回裏的相遇，都是你布的局？"
    淩淵的虛影突然按住她執表的右手，龍紋在兩人交疊的掌心發燙："當年你溺亡時，我強行逆轉時空遭了天譴。"他的衣袖在風中碎裂，露出布滿反噬傷痕的手臂，"這懷表不是法器，是我用半數龍魂凝成的錨點......"
    河麵突然掀起驚濤。寒霖的殘魂自浪尖踏出，斷臂處纏著的金蟬絲正連著懷表鏈條："師妹可知，為何每次輪回你都戴著這表？"他染血的左手指向卦象中央，"淩淵抽我魔核煉成護魂陣，隻為保你靈識不滅。"
    懷表突然脫手懸空。表盤迸發的金光中，言兮看見自己每一世死亡時，懷表都會吸收一縷殘魂。三百道魂絲在表內交織成網，網上懸著的正是淩淵被天雷劈碎的另一半龍魂！
    "他用龍魂為線，以我魔核為梭，織了這張逆天改命的網。"寒霖的虛影在金光中愈發透明，"代價是永生永世困在時空裂隙......"
    淩淵的龍爪突然穿透自己胸膛，挖出半枚跳動的冰魄珠："現在該物歸原主了。"珠內封印的竟不是雪蓮情魄，而是言兮初入輪回時純淨的命魂，"當年你替我擋下那道天雷時，我便發誓......"
    記憶如洪流衝破封印。言兮看見往生河源頭，自己飛身撲向渡劫的淩淵，懷表在雷光中化為齏粉。少年龍君抱著她焦黑的軀體，將龍魂注入殘破的表殼："以吾魂為契，換卿百世輪回......"
    "為什麽......"她握住冰魄珠，珠內映出淩淵在時空裂隙中獨自修補命盤的身影，"寧願讓我恨你，也不肯說真話？"
    懷表在此刻徹底崩解。鎏金齒輪化作星屑，在河麵拚出完整的輪回大陣。淩淵的虛影輕撫她發間新生的青絲："因我知曉，當懷表破碎之日......"龍角在晨光中寸寸成灰，"便是你真正覺醒之時。"
    九劫鬆的根係突然纏住輪回陣眼。言兮的白發無風自動，足下血蓮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華。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時空裂隙時，她看見現代實驗室的青銅鏡完好如初，鏡中映出的考古學者言兮正將懷表放入展櫃。
    "該結束了。"寒霖的殘魂化作金粉融入陣紋，"這次，換我們看著你活......"
    懷表最後一道齒輪停止轉動。往生河水裹著三百世記憶歸於平靜，言兮獨自站在新生的九劫鬆下，腕間隻剩一根褪色的銀鏈。鬆枝間垂落的晨露裏，隱約傳來少年們爭執的聲音：
    "你這表機關精巧，借我瞧瞧？"
    "別碰！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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