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枯井湧出噬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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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河畔的梅枝還未抽出新芽,地脈深處便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轟鳴。言兮指尖的金蟬絲忽地繃直,勒進腕間尚未愈合的傷口,鎏金血順著絲線滴入泥土,竟在焦黑的地麵上灼出幾縷腥臭的青煙——那煙扭曲成狐尾的形狀,直指梅林盡頭那口被雷火劈裂的枯井。
“這井……”她攥緊弑神槍疾步上前,槍尖挑開層層疊疊的蛛網。井沿上暗紅的符咒已經斑駁,卻仍能辨出寒霖的字跡,最後一筆拖得極長,像是當年刻咒時突然被什麽打斷。淩淵的逆鱗灰從袖口飄出,凝成一道虛影按住她肩頭:“別碰!那是他用霜魄寫的禁製!”
話音未落,井底突然湧出漆黑的流沙。沙粒摩擦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所過之處梅樹瞬間枯朽,連紮根在往生河畔三千年的老藤也化作齏粉。言兮的裙擺被沙風掀起一角,鎏金血凝成的護體結界竟如薄紙般被蝕穿,腳踝傳來鑽心劇痛——
“噬魂沙!”淩淵的虛影驟然凝實,龍尾卷著她騰空而起。金瞳映出井底翻湧的沙潮,每一粒黑沙都裹著張扭曲的人臉,最上方那張赫然是緋夭的赤瞳,“那妖狐竟把自己煉成了沙蠱!”
沙浪中伸出無數鬼手,指尖滴落的毒液在虛空灼出裂痕。言兮反手劈斷一隻鬼手,腐臭的膿血濺在井沿符咒上,寒霖的字跡突然迸出冰藍光芒。她瞳孔驟縮——那些被腐蝕的筆畫深處,竟藏著極細的金蟬絲,絲線另一端沒入井底,繃緊時發出琴弦般的錚鳴。
“他在井底埋了東西。”鎏金血順著槍杆淌成符紋,言兮的指尖觸上冰藍咒文,“這禁製不是封井,是引我們下去……”
“你瘋了?!”淩淵的龍爪扣住井沿,逆鱗灰在沙暴中簌簌剝落,“三百年前他就說過,這口井是往生河的——”
井底突然傳出寒霖的聲音,帶著輪回中熟悉的歎息:“……是陣眼。”
沙浪應聲裂開一道縫隙,言兮看見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滿霜紋,每道紋路都嵌著片龍鱗。最深處懸著具冰棺,棺蓋半開,寒霖的真身浸在黑沙中,心口插著柄鎏金匕首,沙粒正順著傷口往他魂魄裏鑽。
緋夭的赤瞳在沙海中凝成實體,狐尾掃過寒霖蒼白的臉:“想不到吧?你替他擋了九十九道天劫,他卻在這井底躺了三百年……”沙粒聚成利爪按向冰棺,“多漂亮的陣眼,用霜魄養沙,拿龍鱗鎮蠱,真是情深義重啊!”
弑神槍貫穿沙影的刹那,言兮的虎口被震裂。鎏金血滲入井壁霜紋,寒霖刻在龍骨上的記憶洶湧而來——
三百年前的雨夜,淩淵渾身是血撞開雪廬的門,龍角斷了一截,逆鱗被噬魂沙蝕得千瘡百孔。寒霖將他按進藥池,霜氣凝成刀刃剜出自己半顆心髒:“鎮沙蠱需要活人祭……用我的霜魄做引……”
“你死了她怎麽辦?”淩淵的龍尾絞碎池邊石案,“她輪回九世才攢齊魂魄,你想讓她再瘋一次?!”
寒霖咳著血將金蟬絲纏上手腕,霜刃在井沿刻下最後一筆:“所以你要活著……活著告訴她,我棄她而去了……”
現實中的冰棺突然震顫。寒霖的睫毛抖落細沙,緊閉的唇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師妹”。言兮的鎏金血徹底染紅井壁,霜紋逐一亮起,映出井底更深層的秘密——九百枚青銅釘釘在寒霖四肢百骸,每枚釘尾都墜著朵枯萎的彼岸花。
“你以為抽骨煉器最痛?”緋夭的沙影纏上言兮脖頸,赤瞳貼著她淌血的耳垂,“看看他的心脈……那些噬魂沙蠶食了他三百年,每一次沙粒鑽入魂魄,都要重複你們訣別那日的痛……”
淩淵的龍魂突然暴起。逆鱗灰凝成實體,龍爪撕開沙幕撞向冰棺:“蠢貨!你以為瞞著她就是慈悲?!”龍角抵住寒霖冰棺的刹那,噬魂沙突然暴動,沙潮化作巨蟒纏住龍身,“當年你把我打暈丟進往生河,就該料到今日!”
言兮的白發在沙暴中狂舞。弑神槍挑斷沙蟒七寸,鎏金血卻順著槍尖倒流——井底的寒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霜色瞳孔映出她身後偷襲的沙刃。金蟬絲突然繃緊,他殘破的身軀從冰棺中暴起,染沙的手掌徒然握住刺向言兮後心的利刃!
“師兄!”
沙刃在他掌心碎成齏粉。寒霖踉蹌著跌進她懷裏,噬魂沙從傷口湧出,每一粒都裹著記憶的殘片——雪廬梅樹下,他將昏睡的淩淵推入往生河;枯井深處,他用金蟬絲把自己釘進冰棺;三百個孤寂的日夜,沙粒啃食魂魄時,他一遍遍描摹井壁上她的生辰八字……
“別哭……”他染血的手指拂過她眼角,沙粒混著霜氣凝成苦笑,“當年你說枯井像口棺材……我躺進來才發現……”噬魂沙突然鑽進他咽喉,將最後半句嗆成血沫,“……確實很冷……”
淩淵的龍吟震碎井壁。逆鱗灰裹著鎏金血衝入冰棺,九百枚青銅釘齊齊崩出。緋夭的赤瞳在沙海中尖嘯:“沒用的!噬魂沙已沾了他的魂氣……呃啊!”
寒霖突然攥住言兮的手按向自己心口。鎏金匕首被生生拔出,帶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糾纏著霜魄與龍魂的金色流沙。“看清楚了……”他引著她的手在虛空畫咒,每一筆都撕裂魂魄,“噬魂沙吞的是執念……咳咳……而我的執念……”
井底霜紋轟然炸裂。沙潮在鎏金咒文中凝成巨大的往生陣,陣眼處浮現出三百年來所有被吞噬的魂魄——每個魂靈心口都綻著朵紅梅,梅根纏繞著寒霖的金蟬絲。淩淵的龍魂在陣中長嘯,逆鱗灰聚成鎖鏈捆住緋夭:“你吞的不是魂……是他種在沙中的梅種!”
言兮的弑神槍刺入陣眼。千萬朵紅梅自沙海綻放,根係絞碎赤瞳,花瓣吞沒黑沙。寒霖在她懷中消散成流沙,最後一絲霜氣凝成梅簪別在她鬢間:“枯井太冷……以後……記得給我帶壇酒……”
沙塵散盡時,井底隻剩半壇凍硬的雪釀。淩淵的虛影倚著井壁,龍尾掃過壇口冰霜:“他總這樣……連句告別都要藏在酒裏。”
言兮拍開泥封,酒香混著三百年前的月光淌出來——壇底沉著片龍鱗,刻著淩淵的筆跡:【井底寒,多添衣。】
地脈深處傳來新沙湧動的聲響,最後一絲赤瞳附在梅根上。往生河的水漫過枯井邊緣,衝刷著井壁斑駁的霜紋,恍惚間又透出那未刻完的半句咒——
【寧葬枯井三千歲,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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