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著淩淵的脊背，逆鱗在灼燒中片片剝落。他死死扣住言兮的手腕，龍尾掃開墜落的焦木，卻見煉獄火海中忽地裂開一道瑩白的光——雪色鹿角挑破濃煙，白鹿踏著火浪而來，口中銜著的血色靈芝滴落的汁液竟在火中綻出冰蓮。
    "鬆手！"言兮的白發絞住淩鹿脖頸，巫蠱絲刺入它琉璃般的瞳孔，"是寒霖的霜魄化形......"
    白鹿突然仰頸長鳴，銜著的靈芝墜地炸開血霧。霧氣中浮出個戴鹿骨麵具的少女，額間銀鈴與言兮足踝的共振："阿姊終於來了。"她赤足踩過蓮焰，腕間骨鏈纏著褪色的婚書碎片，"祭司大人說，當火海裏走出背棄誓約之人......"指尖突然點向淩淵心口，"便要喂白鹿飲龍血！"
    淩淵的逆鱗灰凝成刀刃劈向少女，卻在觸及骨鏈時被震碎："哪來的野丫頭！"他豎瞳映出骨鏈上密密麻麻的"霖"字刻痕，"棺材板連南疆巫族都算計？"
    言兮的銀鈴突然炸響。她徒手扯斷少女麵具，露出張與自己五分相似的臉："鹿靈族聖女......"巫蠱絲纏住對方脖頸，"寒霖用我的血養的傀儡？"
    少女咯咯笑著化作青煙，又在白鹿背上重凝："阿姊忘了？"她掀開鹿皮大氅，心口跳動的竟是半枚佛印，"你當年為救龍君剜心時，是祭司大人用鹿血為我續命......"白鹿突然衝向火海深處，蹄印綻開處浮出條冰霜小徑，"如今該還債了！"
    楚驍的嘶吼突然從濃煙中炸開。他腐爛的半張臉爬滿銀絲，手中長槍挑著柳七弦的斷弦琴："想逃？"槍尖掃過冰徑，霜氣反噬成毒瘴，"把寒霖欠本將的三萬軍魂留下！"
    淩淵的龍尾卷起罡風，逆鱗灰混著巫蠱凝成穹頂："滾！"獠牙咬碎的毒瘴竟化作血色蝴蝶，撲向白鹿銜著的靈芝，"這玩意......"他暴怒地捏碎蝶翼，"是西疆蠱毒！"
    言兮的金瞳突然迸裂。她徒手挖出白鹿右眼，琉璃般的眼球裏映出寒霖跪在祭壇的畫麵——青年仙君腕間纏著鹿筋，正將言兮的巫蠱刃刺入自己眉心："原來你抽鹿族靈脈......"她碾碎眼球，血珠凝成冰箭射向少女，"是為了養這株噬魂芝！"
    少女足尖點過箭矢，鹿骨笛吹出的調子引動地裂。無數白鹿骸骨破土而出，角上纏著的紅綢寫著淩淵的婚誓："龍君可知......"她踩著骸骨躍上火牆，"你當年在鹿神廟刻的"白首不離"......"鹿笛突然刺穿掌心，"成了困住阿姊的鎖鏈？"
    柳七弦的焦尾琴突然自火中浮起。他隻剩白骨的手指撥動虛空，斷弦纏住淩淵的龍角："寒霖用你的逆鱗灰混著鹿血......"琴聲震碎三根肋骨，"在噬魂芝裏養了個小東西......"
    靈芝突然炸開，嬰啼聲中爬出個渾身血紋的胎兒。它額間龍角纏著巫蠱絲，心口佛印與言兮的一模一樣。楚驍的長槍突然調轉，槍穗銀鈴與胎兒啼哭共鳴："是滄溟的魔胎！"他腐爛的臉上迸出狂喜，"寒霖那廝竟真煉成了......"
    "煉你祖宗！"淩淵的逆鱗灰凝成熔爐罩住魔胎，獠牙間溢出的血咒染紅半邊天幕，"老子拆了這破......"
    言兮的白發突然絞住他咽喉。她赤足踏碎熔爐，巫蠱絲刺入魔胎眉心："師兄賭我會心軟......"金瞳淌出血淚，"可他忘了......"胎兒突然睜開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我早沒有心了！"
    白鹿在此時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少女跌進火海前拋出血靈芝，楚驍的長槍貫穿淩淵龍尾，柳七弦的斷弦纏住言兮腳踝。魔胎的啼哭化作尖笑，整座煉獄開始坍縮——
    "阿姊看啊......"少女在烈焰中舒展雙臂，"這才是真正的誅心陣！"
    寒霖的幻影自靈芝血霧中浮現。他霜發染血，指尖銀絲正縫補著魔胎破碎的魂魄："師妹......"染血的唇吐出最後一道咒訣，"我要你永遠記得......"
    淩淵的龍吟撕開裂隙。他徒手扯碎魔胎，逆鱗灰混著巫蠱凝成喜轎撞向寒霖："記得你大爺！"轎簾掀開時，三百世的婚書碎片如雪紛飛，"老子現在就娶了她！"
    白鹿銜著最後一株靈芝躍入深淵。少女的笑聲與楚驍的怒吼同時消散，柳七弦的斷弦琴在火中奏出《往生謠》。言兮的銀鈴纏住寒霖即將消散的幻影，巫蠱絲刺入自己心口——
    "師兄......"她將跳動的巫蠱心塞進他空蕩的胸腔，"你的局......"烈焰吞沒未盡之語，"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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