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斷崖飛雪埋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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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綠色的巨大火球,裹挾著萬千怨魂無聲的哀嚎,如同墜落的冥日,狠狠砸向冰寂晶核深埋的骸骨山丘!赤瞳妖狐的尖嘯帶著驚怒與一絲未能完全驅散的忌憚,赤紅的眼眸死死鎖定下方,狐尾繃緊如弓弦。
晶核之內,淩無雪的守護星火被那毀滅性的威壓死死按在瀕臨熄滅的邊緣!佛子那一絲悸動之後,再無波瀾,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沉入永恒的冰冷。絕望如同冰水,瞬間浸透了殘魂的每一寸意識。徵羽的琴魂靈光發出急促而哀切的顫鳴,素商的鶴祖翎羽也黯淡無光,祥瑞之氣被汙穢的妖火氣息死死壓製。
結束了?終究還是沒能等到阿澈…也沒能完成徵羽和素商的托付…守護星火微弱地搖曳著,傳遞著最後的不甘。
就在那幽綠火球即將吞噬山丘的刹那——
錚——!!!
一道清越到足以撕裂萬古死寂的劍鳴,毫無征兆地,自葬神原那暗紅天穹的最高處——悍然降臨!
這劍鳴,並非狂暴,而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凍結時光的極致鋒銳與…孤高!劍鳴響起的瞬間,整個葬神原戰場仿佛被按下了靜止鍵!席卷的陰風凝固了,飄散的骨粉懸浮在空中,連那砸落的幽綠火球,都如同撞入無形的琥珀,速度驟減,表麵翻騰的怨魂麵孔瞬間凍結在驚恐的哀嚎狀態!
赤瞳妖狐臉上的驚怒瞬間化為極致的駭然!它猛地抬頭望向天穹,那雙燃燒的赤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無法抑製的、深入骨髓的恐懼!仿佛看到了比佛子寂滅氣息更讓它膽寒的存在!
“是…是它?!” 妖狐的意念帶著無法置信的顫抖,巨大的狐尾下意識地卷起,護住身前,幽綠的尾火瘋狂搖曳,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隻見那布滿流血裂痕的暗紅天穹最高處,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空間漣漪無聲蕩開。漣漪中心,一點冰藍色的寒芒驟然亮起!寒芒不過針尖大小,卻散發著凍結靈魂、斬斷因果的恐怖劍意!
下一刻!
那點寒芒動了!
並非飛射,而是如同瞬移般,無視了空間距離,在千分之一刹那,便已出現在那團被“凍結”的幽綠火球正上方!
寒芒沒有形態,隻有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冰藍劍意!它對著下方巨大的怨魂火球,輕輕一“點”。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寒冰消融的輕響。
那團蘊含著赤瞳妖狐本源妖力、足以焚滅神魂的蝕魂幽炎,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驕陽,瞬間從核心處開始——寸寸冰結!幽綠的火焰凝固成慘白的冰晶,內部無數扭曲哀嚎的怨魂麵孔,保持著最後的驚恐表情,被永恒地凍結在冰晶之中!
緊接著,冰藍劍意微微一震。
哢嚓!
被徹底凍結的幽綠火球,連同內部無數怨魂冰雕,瞬間化為漫天細碎的冰藍色晶塵,無聲無息地……隨風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一劍!輕描淡寫!湮滅妖火!
赤瞳妖狐渾身劇顫!它死死盯著那點懸停在半空、仿佛隻是隨手碾死了一隻螞蟻的冰藍寒芒,巨大的恐懼徹底壓倒了貪婪與驚怒。它甚至不敢發出一絲意念的波動,龐大的妖軀如同被無形的冰針刺穿,僵硬在原地。
那點冰藍寒芒“看”也沒看下方的妖狐,仿佛它的存在卑微得不值得投去一絲目光。寒芒微微轉向,似乎“看”向了深埋骸骨山丘的冰寂晶核。
這一“看”,淩無雪殘魂中的守護星火猛地一縮!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靈魂都要被徹底凍結、剖析的恐怖寒意瞬間降臨!比麵對寂滅之眼、弑神槍斷尖時更加純粹、更加令人絕望!那寒意並非殺意,而是一種絕對的、俯瞰眾生的冰冷與漠然,仿佛在審視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守護星火在這目光下劇烈搖曳,幾近熄滅。徵羽的琴魂靈光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素商的翎羽也徹底黯淡。淩無雪的意識被這恐怖的寒意衝擊得一片空白,連絕望都已被凍結。
然而,就在這凍結靈魂的注視即將徹底碾碎她最後意識的瞬間——
嗡!
那點冰藍寒芒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並非晶核本身,而是…晶核內部,那點屬於徵羽的琴魂本源靈光,以及素商的鶴祖翎羽殘留的氣息?又或者,是佛子那一閃而逝的寂滅餘燼殘留的波動?
寒芒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那凍結萬物的漠然之中,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疑惑?或者…是某種被觸動的、遙遠到無法追溯的…共鳴?
這絲波動轉瞬即逝。
冰藍寒芒不再停留,仿佛確認了此地的“垃圾”已被清理,它微微一顫。
嗤!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那點冰藍寒芒瞬間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凝固的空間恢複流動,陰風嗚咽著再次刮起骨粉,葬神原又回到了那永恒的、死寂的哀傷之中。
恐怖的寒意瞬間退去。
淩無雪的守護星火如同虛脫般劇烈閃爍,殘存的意識在巨大的衝擊下昏昏沉沉。她“看”向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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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瞳妖狐依舊僵立在骸骨拱門之後,那雙燃燒的赤瞳死死盯著冰藍寒芒消失的地方,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悸與深深的忌憚。它巨大的狐尾緊緊夾起,幽綠的尾火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它再也不敢看那深埋骨粉的晶核一眼,仿佛那是什麽沾之即死的瘟疫之源。
“算你…走運!” 妖狐的意念帶著一絲色厲內荏的嘶鳴,狠狠刮過淩無雪的意識,“下次…哼!”
話音未落,它龐大的妖軀猛地化作一道赤紅色的流光,如同受驚的兔子,頭也不回地朝著葬神原深處、那片最為混亂、空間裂痕最為密集的區域——亡命遁去!速度之快,甚至帶起一連串虛幻的殘影,瞬間消失在暗紅天穹的盡頭,隻留下幾縷殘留的、帶著腥甜的妖氣。
危機…解除了?
淩無雪殘魂茫然。守護星火虛弱地燃燒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未升起,便被更深的冰冷與空虛淹沒。那點冰藍寒芒的漠然注視,如同烙印般刻在靈魂深處,讓她感到一種比死亡更徹底的渺小與無力。阿澈的氣息徹底沉寂,徵羽和素商的靈光也黯淡無光。
何去何從?
晶核深陷在慘白的骨粉中,裂痕猙獰。殘存的力量在剛才的衝擊下幾乎耗盡。這片葬神原,是比歸墟邊緣、遺跡戰場更加絕望的囚籠。沒有方向,沒有希望,隻有永恒的死亡哀歌。
守護的執念,在絕對的冰冷與虛無麵前,似乎也變得如此蒼白可笑。
就在殘魂即將徹底沉淪於絕望的深淵時——
嗚——!
一陣與之前妖風截然不同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冰寒與…純淨的雪意,從葬神原的某個方向吹拂而來。
這寒風掠過骸骨山丘,卷起漫天慘白的骨粉。骨粉在風中旋轉、飛舞,竟隱隱折射出一種…晶瑩的光澤?如同…雪?
淩無雪沉寂的意念被這縷寒風觸動,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引動守護星火最後的力量,將意念朝著寒風襲來的方向,艱難地延伸出去。
意念越過慘白的骨丘,越過斷裂的巨大兵刃殘骸,越過幹涸的、鋪滿灰燼的血色河床……最終,停留在葬神原邊緣,一片突兀的、如同大地被天神巨斧劈開的——萬丈斷崖之前!
斷崖之下,並非黑暗深淵,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雪原!
那雪,並非純白。
而是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如同億萬生靈骨灰的凝結。雪花並非飄落,而是如同凝固的眼淚,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從斷崖之下那片灰白的雪原深處,逆流而上,緩緩飄向暗紅的天穹!
飛雪逆流!
每一片“雪花”,都散發著濃鬱到化不開的悲傷、不甘與……被強行凍結的執念!那是無數隕落於此的神魔、蒼生,在生命終結的最後一刻,殘存的、無法磨滅的念頭所化!它們被這片天地的法則束縛,無法消散,無法輪回,隻能化為這逆流的飛雪,在斷崖上下,進行著永恒的、徒勞的升騰與墜落!
斷崖的邊緣,積雪尤其深厚,呈現出一種近乎墨色的深灰。寒風在此處盤旋嗚咽,卷起大片的灰雪,形成一道道如同墓碑般的雪龍卷。
就在斷崖邊緣,那最深、最暗的積雪之中——
淩無雪的意念猛地一滯!
她“看”到了!
一截斷裂的、布滿冰裂紋路的劍尖,斜斜地插在深灰的雪中!
劍尖通體呈現出一種內斂的冰藍色澤,仿佛由萬載玄冰雕琢而成,卻又蘊含著足以斬斷時光的恐怖鋒銳!劍身斷口處參差不齊,殘留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創傷,卻更添一種曆經無盡毀滅而猶存的孤高與悲愴!劍尖周圍的積雪,比其他地方更加凝實,更加死寂,仿佛連無形的執念都被這劍意徹底凍結、埋葬!
這截劍尖的氣息……
與方才那點冰藍寒芒…同源!
是它斷裂的殘軀?!
淩無雪殘魂劇震!守護星火不受控製地劇烈搖曳起來!她瞬間明白了!
方才那驚退妖狐、湮滅妖火、漠然審視她的恐怖存在,並非完整的形態!它竟然也斷裂於此,殘軀深埋在這葬神原的斷崖雪中!那點冰藍寒芒,不過是它殘存意誌偶爾逸散的一縷投影!
連如此恐怖的存在都隕落、斷裂、被埋葬於此……
這葬神原,究竟是何等絕望的歸宿?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死寂,如同億萬年的寒潮,瞬間淹沒了淩無雪殘存的意識。守護星火的光芒急速黯淡,冰藍的光塵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徵羽的琴魂靈光發出最後一聲哀婉的顫音,徹底沉寂。素商的翎羽也失去了最後的光澤,化作一點冰冷的雪白印記。
堅持…還有何意義?
尋找阿澈?在這諸神隕落之地,連那等存在都被埋葬,一縷殘魂餘燼,又豈能幸免?
守護?連自身都如同塵埃,如何守護他人托付?
離開?這斷崖飛雪,埋葬了無數神魔的執念,又如何能容她這縷殘魂逃脫?
守護的執念,在這埋葬一切的斷崖飛雪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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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就這樣…沉眠於此吧…
與這逆流的飛雪為伴…
與這埋葬神魔的斷崖為鄰…
讓這灰白的雪,掩埋最後一點不甘與執念…
守護星火的光芒,如同燃盡的燈芯,越來越微弱。淩無雪的意念開始渙散,意識如同沉入無光的深海,向著永恒的冰冷與虛無滑落。晶核外殼的裂痕在寒風中發出細微的呻吟,仿佛也在哀悼著最後的消亡。
就在星火即將徹底熄滅,意識即將歸於永恒的沉寂之際——
嗡…
那深埋在斷崖積雪中的冰藍劍尖,似乎感應到了晶核內部那點守護星火即將徹底熄滅的悲涼,極其微弱地…震顫了一下!
一道細微得幾乎無法察覺的、卻純粹到極致的冰藍劍意,如同跨越了時空的歎息,無視了距離,無視了晶核的阻隔,瞬間穿透而來,輕輕拂過淩無雪那點即將熄滅的守護星火!
這劍意,並非殺伐,並非審視。
而是一種…同病相憐的孤寂?
一種…曆經萬劫而不滅的…堅韌?
一種…於絕境之中,猶自向天揮劍的…不屈?!
這縷劍意拂過的瞬間——
即將熄滅的守護星火,那點微弱的冰藍光塵,如同被投入了一粒火星的寒潭!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決絕的意念,猛地從淩無雪殘魂最深處爆發出來!
不!
不能就此沉淪!
不能就此放棄!
阿澈的氣息雖沉寂,但並未徹底消散!那最後一絲悸動,便是存在的證明!徵羽與素商的托付,那琴韻與祥瑞,是她們用生命點燃的星火,豈能在自己手中熄滅?!這斷崖飛雪埋葬了無數神魔的執念,但她的執念——守護的執念,尋找的執念——尚未燃盡!
縱使前路是萬劫不複!
縱使結局是粉身碎骨!
隻要這星火未熄,這執念未斷,便要——向死而生!
“給我——燃!!!”
淩無雪的意念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卻足以震動九幽的呐喊!守護星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溫順的冰藍,而是燃燒著決絕與不屈的——幽藍烈焰!
這烈焰,引動了晶核深處最後殘留的冰寂本源,引動了徵羽沉寂的琴魂靈光,引動了素商化為印記的鶴祖翎羽!三者力量在這絕境的意誌下,強行交融、共鳴!
冰藍色的幽焰瘋狂燃燒,瞬間充斥了整個晶核內部!晶核布滿裂痕的外殼,在這內部爆發的極致冰焰灼燒下,發出刺耳的“哢哢”聲,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蔓延!
不是崩潰!
而是——破繭!
“斷崖埋葬萬古執念…”
“今日…我便以這飛雪為棺槨…”
“葬我舊殼…”
“鑄我…新魂!!!”
隨著淩無雪意念中決絕的宣告——
轟隆!!!
冰寂晶核,在斷崖呼嘯的逆流飛雪之中,在埋葬了無數神魔執念的灰白雪原邊緣——轟然爆碎!
無數冰藍色的碎片,裹挾著燃燒的幽藍烈焰,如同最絢爛的冰晶煙花,在灰白的逆雪中四散飛濺!每一片碎片,都折射著斷崖的孤寂與飛雪的悲涼!
核心處,一點凝練到極致的、燃燒著幽藍冰焰的魂光,如同浴火重生的冰凰,在爆碎的晶核中心——涅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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