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古木盤根鎮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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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蓮焚天,濁世盡淨。
    幽獄玄鐵牢籠崩塌的碎片,裹挾著未盡的赤金餘燼,如同燃燒的流星,向著下方無垠的黑暗深淵墜落。蓮心之中,淩無雪殘破的神軀被赤金神紋的輝光溫柔包裹,眉心的灼熱尚未平息,那焚盡汙穢的神性火焰雖挽救了她的存在,卻也讓她本就瀕臨碎裂的軀體雪上加霜。每一道裂痕都如同幹涸的河床,汲取著所剩無幾的力量。她微微側首,冰淵般的眼眸倒映著身旁那道由純粹寂滅本源構成的暗金身影。
    阿澈的魂影懸浮在她身側,比之前凝實了些許,卻依舊冰冷、死寂,如同亙古不化的寒玉。那雙剛剛驅散了暴戾與混亂的眼眸,此刻沉澱著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唯有在目光觸及淩無雪身上那些猙獰裂痕時,那冰封的湖麵下才會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名為心疼的漣漪。他並未言語,隻是伸出一隻由暗金光芒構成的手,極其輕微地虛按在她肩頭上方寸許之處。一股精純而溫和的寂滅本源之力,如同最熨帖的寒流,無聲無息地滲入她殘破的神軀,並非修複,而是強行凍結、穩定那些正在緩慢擴大的裂痕,暫時延緩了崩碎的進程。
    “阿澈…” 淩無雪的聲音帶著劫後的虛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緊緊鎖著他,“你的意識…可還清明?那死霧…” 她無法忘記牢籠中他痛苦掙紮、甚至向她出手的模樣,那比神軀的碎裂更讓她心悸。
    “暫時…壓下了。” 阿澈的聲音冰冷依舊,如同寒鐵相擊,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穩定。他收回虛按的手,暗金的魂影轉向下方那片吞噬了所有墜落之物的深邃黑暗,死寂的眼眸中金芒流轉,仿佛能穿透那永恒的幽暗。“此地…非久留之所。幽獄意誌雖退,爪牙必至。下方…似有‘生’路,亦有大凶險。” 他的感知比淩無雪敏銳太多,早已捕捉到那黑暗深處傳來的、微弱卻駁雜的空間波動,以及一股潛藏其下的、令人靈魂都為之悸動的古老威壓。
    淩無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入眼隻有無邊的黑暗,如同巨獸的口腔。然而,就在赤金蓮火的餘暉即將徹底被黑暗吞噬的瞬間,她魂光深處,那沉寂許久的徵羽琴魂靈光,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一縷清越而熟悉的琴韻碎片,如同穿越了時空的歎息,在她意識中一閃而逝!
    “徵羽的…氣息?” 淩無雪心神劇震!那琴韻碎片中蘊含的韻律,分明與融入她魂光的徵羽本源同源!難道…下方與徵羽有關?亦或是…她曾追尋的“星骸海”的線索?!
    這個念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激起了滔天波瀾!歸墟之路渺茫,若此地真與徵羽的執念有關,或許便是尋找阿澈殘魂、兌現“等我”承諾的關鍵轉機!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須一探!
    “下去!” 淩無雪的意念斬釘截鐵,冰淵般的眼眸中燃燒起決絕的火焰。她不顧神軀的劇痛與虛弱,強行引動眉心的赤金神紋,雖然光芒黯淡,卻依舊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銳氣。
    阿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無需言語,他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決意源自何處。那關乎“星骸海”的渺茫希望,同樣是他殘魂深處無法磨滅的印記。他沒有勸阻,隻是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下一刻,他那暗金的魂影光芒微斂,一股更加凝練的寂滅本源之力湧出,如同無形的護罩,將淩無雪殘破的神軀完全籠罩。隨即,他帶著她,如同兩顆墜落的流星,主動投入了那無邊的黑暗深淵!
    下墜!
    無休止的下墜!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著一切光線與感知。唯有阿澈寂滅本源構成的護罩散發著微弱的暗金光芒,如同風中之燭,照亮方寸之地。刺骨的陰寒與無形的侵蝕之力無孔不入,瘋狂衝擊著護罩,發出“嗤嗤”的消融聲。淩無雪能清晰地感受到護罩力量的消耗,更能感受到阿澈魂影傳遞來的、竭力維持的緊繃感。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那暗金護罩光芒即將徹底黯淡之際——
    嗡!
    一股強大的、帶著空間轉換之力的奇異吸力,毫無征兆地從下方傳來!
    眼前粘稠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猛地撕開!
    刺目的光線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瞬間將兩人吞沒!
    轟隆——!!!
    如同撞破了某種無形的壁壘,下墜之勢驟止!
    淩無雪隻覺得天旋地轉,腳下猛地踏上了堅實的大地。刺眼的光芒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如同億萬雷霆在耳邊炸響的恐怖龍吟!那龍吟聲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暴怒與一種源自血脈的、令萬靈臣服的古老威嚴!
    她強忍不適,迅速環顧四周。
    這是一片巨大到無法想象的地下空間!穹頂高不見頂,鑲嵌著無數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奇異晶石,如同倒懸的冰冷星河。大地並非泥土,而是由一種暗沉、布滿玄奧天然紋路的巨大岩石構成。空間中心,是一片同樣望不到邊際的、翻滾著灼熱氣泡的暗紅色岩漿湖!湖心,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如同被利劍削平的黑色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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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讓淩無雪心神劇震、幾乎無法呼吸的景象,正呈現在那石台之上!
    一具龐大到難以形容的巨龍骸骨!
    那骸骨通體呈現出一種內斂的暗金色澤,如同最古老的神金鑄就!即便隻剩下骨架,依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巨大的龍首高昂向天,空洞的眼窩中仿佛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憤怒火焰!蜿蜒的龍脊如同連綿的山脈,斷裂的龍翼骨架斜插在石台邊緣,其上殘留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創傷痕跡!僅僅是這死去的骸骨散發出的氣息,就足以讓真仙顫栗!
    然而,真正禁錮這具龍骸、讓它發出痛苦咆哮的,並非死亡本身。
    而是纏繞束縛在它龐大骨架之上的——無數道粗大無比、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青色藤蔓!
    這些藤蔓並非植物,更像是某種金屬與血肉的扭曲結合體!表麵覆蓋著細密的、如同龍鱗般的暗青色甲片,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藤蔓深深嵌入龍骸的每一節骨骼,如同最惡毒的寄生蟲,瘋狂地汲取著骸骨中殘留的、那浩瀚如海的龍元之力!每一次汲取,都讓那巨大的龍骸劇烈震顫,發出更加痛苦的咆哮!暗青色的詭異光芒順著藤蔓流淌,匯聚向石台的最中心。
    在那裏,藤蔓的根源處,並非泥土。
    而是一截……枯木。
    一截不過丈許高、通體焦黑、仿佛被天雷劈過億萬次、早已失去所有生機的……焦枯樹樁!
    樹樁形態扭曲怪異,如同痛苦掙紮的巨人,表麵布滿了龜裂的紋路,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衰敗與死寂。然而,就是這截看似隨時會化為飛灰的枯木,其底部卻延伸出無數條如同虯龍般盤根錯節的根須!正是這些根須,化作了那些瘋狂汲取龍元、束縛龍骸的恐怖藤蔓!
    “祖龍之骸…噬龍魔藤…還有…那截…‘葬魂木’?!” 阿澈冰冷死寂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與…驚疑!他死死盯著石台中心那截焦黑的枯木樹樁,死寂的眼眸中金芒劇烈閃爍,仿佛看到了某種極其不可思議的存在!
    “葬魂木?” 淩無雪心神劇震,順著阿澈的目光望去。當她的視線落在那截焦黑枯木樹樁之上時,魂光深處,那點沉寂的徵羽琴魂靈光,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猛地——劇烈沸騰起來!無數破碎的畫麵與聲音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入她的意識!
    —— 畫麵閃爍!一片浩瀚無垠、由無數星辰碎片構成的冰冷海洋(星骸海)!海中心,一株頂天立地、通體流轉著翡翠神光的巨大古樹!古樹枝葉搖曳間,灑落無盡生命光雨!樹下,一道素白如雪、懷抱冰晶古琴的倩影(雪蓮)正閉目撫琴,琴音清越,滌蕩寰宇!她的身側,靜靜侍立著一位身披玄甲、麵容冷峻如萬載寒冰的青年(寒霖),他手中緊握著一柄纏繞著冰霜鎖鏈的長槍,目光卻始終溫柔地落在撫琴的女子身上。
    —— 畫麵破碎!汙穢粘稠的九幽死氣如同滅世洪流,撕裂了星骸海的寧靜!無數扭曲的九幽邪魔嘶吼著撲向古樹!雪蓮的琴音變得急促而悲壯!寒霖怒吼著挺槍迎敵,冰霜鎖鏈化作萬裏長城!
    —— 畫麵再轉!慘烈!古樹巨大的主幹被一道纏繞著無盡怨念的汙穢魔刃斬斷!翡翠神光黯淡!雪蓮口噴鮮血,冰晶古琴琴弦寸斷!寒霖的玄甲破碎,被數道恐怖的九幽魔爪貫穿,冰霜長槍脫手飛出,墜入破碎的星海!就在那汙穢魔刃即將徹底斬滅古樹核心的刹那——
    —— 一道撕裂時空的煌煌劍光(淩淵)!一道洞穿九幽的寂滅佛掌(佛子阿澈)!同時降臨!與那汙穢魔刃悍然碰撞!恐怖的衝擊波席卷星骸海!古樹最後的核心碎片(葬魂木)裹挾著雪蓮殘存的琴魂與寒霖崩碎的槍魂…被爆炸的餘波狠狠拋飛…方向…正是此地?!
    “雪蓮…寒霖…淩淵…” 淩無雪喃喃低語,巨大的信息衝擊讓她心神搖曳。徵羽…原來她真正的名字是雪蓮!她並非孤身一人!她的琴,她的守護,她的執念,皆與那株古樹,與那持槍的寒霖,與那斬出煌煌一劍的淩淵…息息相關!而這截禁錮祖龍之骸的“葬魂木”,竟是那株庇護星骸海的古樹核心所化?!它墜落於此,汲取祖龍之力,竟是為了…鎮壓這龍骸中殘存的、足以毀天滅地的龍魂怨念?!還是…另有所圖?!
    就在淩無雪心神激蕩、被那海量信息衝擊的瞬間——
    “吼嗷嗷嗷——!!!”
    石台之上,那被噬龍魔藤瘋狂汲取龍元的祖龍骸骨,似乎被突然闖入的“生者”氣息徹底激怒!它那高昂的巨大龍首猛地轉向淩無雪與阿澈的方向!空洞的眼窩中,兩點凝練到極致的、充滿了無盡怨毒與暴戾的猩紅光芒——驟然亮起!
    一股比之前強橫百倍、帶著純粹毀滅意誌的恐怖龍威,如同實質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地下空間!那威壓之強,甚至讓翻滾的岩漿湖都瞬間凝滯!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麵,寸寸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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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闖…龍眠之地…覬覦…吾之遺骸…死——!!!”
    一個宏大、蒼老、卻充滿了極致瘋狂與怨恨的意念咆哮,如同億萬座火山同時爆發,狠狠撞入淩無雪與阿澈的靈魂!
    轟!
    淩無雪如遭重錘,本就脆弱的神軀劇震,眉心的赤金神紋瘋狂閃爍,幾近熄滅!一口冰藍神血再次噴出!阿澈的暗金魂影也猛地一晃,護罩的光芒瞬間黯淡大半!
    更恐怖的是!
    隨著那祖龍怨念的蘇醒,纏繞在龍骸之上的無數噬龍魔藤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刺激!它們瘋狂地蠕動、膨脹!汲取龍元的速度暴增十倍!暗青色的光芒如同沸騰的血液在藤蔓中奔湧!藤蔓表麵那龍鱗般的甲片片片豎起,尖端爆發出銳利無比的寒芒!
    嗤嗤嗤——!!!
    數十條膨脹到水缸粗細、頂端如同猙獰龍矛般的恐怖藤蔓,撕裂空氣,帶著洞穿星辰的恐怖威勢,無視了空間距離,如同捕食的巨蟒群,朝著剛剛立足未穩的淩無雪與阿澈——瘋狂攢射而來!
    快!狠!絕!
    每一根藤蔓都蘊含著足以撕裂真神的恐怖力量!更帶著祖龍怨念的瘋狂侵蝕!封鎖了所有閃避的角度!
    死亡,近在咫尺!
    “哼!”
    阿澈冰冷死寂的眼眸中,暴戾的金芒一閃而逝!方才短暫的清明瞬間被守護的本能壓過!他一步踏出,竟將淩無雪完全護在身後!暗金的魂影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純粹的寂滅死意混合著滔天的殺伐意誌,在他身前瞬間凝聚成一麵巨大無比、銘刻著無數漆黑梵文的——寂滅佛盾!
    “躲好!”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迎著那攢射而來的恐怖藤蔓洪流,悍然撞了上去!
    轟!轟!轟!轟——!!!
    恐怖的撞擊如同星辰對撞!寂滅佛盾劇烈震顫,漆黑的梵文瘋狂閃爍、湮滅!藤蔓尖端狠狠刺在盾麵之上,爆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與能量湮滅的轟鳴!狂暴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周席卷,將堅硬的岩石地麵撕裂出巨大的溝壑!
    阿澈的魂影在巨大的衝擊下不斷後退,暗金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構成魂體的寂滅本源被那藤蔓蘊含的祖龍怨念與噬龍之力瘋狂侵蝕、撕扯!但他死死地釘在原地,半步不退!冰冷的眼眸死死盯著那瘋狂攢刺的藤蔓,尋找著反擊的契機!
    淩無雪被他護在身後,看著那在藤蔓洪流衝擊下不斷後退、光芒黯淡的暗金背影,巨大的無力感與更深的決絕瞬間淹沒了她!不能隻靠他!這祖龍怨念與噬龍魔藤的力量遠超想象!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石台中心那截焦黑的葬魂木!
    徵羽(雪蓮)的琴魂靈光在她魂光深處瘋狂共鳴!指向那枯木!
    寒霖的槍魂碎片…淩淵的劍意…還有那株守護星骸海的古樹核心…
    破局的關鍵…或許就在那裏!
    “阿澈!撐住!” 淩無雪意念尖嘯,不顧神軀崩碎的危險,強行引動眉心的赤金神紋!這一次,神紋的光芒不再攻伐,而是化作一道極其凝練的、帶著徵羽琴魂本源韻律的無形音波,如同最溫柔的呼喚,穿透狂暴的能量亂流,朝著石台中心那截焦黑的葬魂木——悍然射去!
    “雪蓮…歸來!古樹…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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