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金烏啼曉破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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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空間的震蕩餘波尚未平息,冰藍心髒掙脫一根弑神鎖鏈後噴薄出的磅礴神輝,短暫地撕裂了粘稠的暗銀流質,形成一片動蕩卻純淨的光域。這片光域的中心,便是那顆搏動得越發有力、核心處流淌著淩無雪燃燒神魂注入的冰魄守護道韻的心髒。八根玄鐵重鎖依舊貫穿其上,暗紅符文明滅不定,竭力吞噬著神性本源,卻已被那層內蘊的冰魄屏障極大削弱,顯得力不從心。
    被浩瀚神輝狠狠震退的黑蓮魔軀,在沸騰的混沌中翻滾了數圈才穩住身形。覆蓋體表的焚天魔焰被純淨冰魄之力灼燒出片片焦痕,鱗甲翻卷,流淌出汙穢的粘稠魔血,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猩紅的魔瞳死死盯著那顆光芒大盛的心髒,以及心髒上方那層隔絕一切的晶瑩玄冰封印,暴怒的咆哮幾乎要撕裂這方死寂空間:
    “螻蟻!一群該死的螻蟻!!!”
    它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純粹的意念,而是帶著被褻瀆的狂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悸。唾手可得的神王之心,竟因一個初生神隻的決絕犧牲和一個“工具”的反叛而蒙上了堅冰!那層冰魄封印,不僅隔絕了淩無雪自身如同“淵匙”的氣息,更與心髒內部的守護道韻遙相呼應,形成了一道內外兼固的壁壘,讓它魔爪的汙染之力如同撞上了萬載玄冰的銅牆鐵壁!
    “壞吾大事…吾要將爾等神魂永鎮歸墟,受盡萬世噬魂之苦!”魔爪再次凝聚起滔天魔焰,比之前更加汙穢、更加粘稠,帶著湮滅法則的終極惡意。它不再嚐試汙染心髒,那需要時間突破那層該死的冰魄守護。它的目標,鎖定了玄冰封印中氣息微弱、如同沉睡的淩無雪!
    “先從你這變數開始…抹殺!”
    魔爪撕裂混沌,裹挾著焚滅一切的汙穢魔火,朝著懸浮於心髒上方、被冰藍神輝溫柔映照的玄冰封印狠狠抓去!所過之處,粘稠的混沌流質被瞬間蒸發,留下扭曲的真空軌跡,仿佛空間本身都在哀鳴。
    就在這毀滅之爪即將觸及晶瑩冰殼的刹那——
    “嗚…”
    一聲極其微弱,卻帶著穿透靈魂般純淨與溫暖的…嗚咽,毫無征兆地在混沌空間的邊緣響起。
    這聲音太輕,太稚嫩,仿佛初生幼獸的第一聲啼鳴,微弱得幾乎被魔爪撕裂空間的恐怖聲勢完全淹沒。
    然而,就是這聲嗚咽,卻讓暴怒前衝的黑蓮魔爪,猛地…頓了一下!猩紅的魔瞳驟然轉向聲音來源,流露出一絲連它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古老本能的忌憚!
    隻見那片被冰藍心髒神輝短暫驅散的混沌邊緣,翻湧的暗銀流質如同退潮般向兩側分開。一個蜷縮著的、散發著微弱金紅光暈的小小身影,正懸浮在那裏。那光芒溫暖而純淨,與這片死寂冰冷的歸墟格格不入,卻頑強地抵禦著周圍粘稠流質的侵蝕。
    那竟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模樣的女童!
    她穿著一身破舊卻幹淨的素白小襖,赤著雙腳,蜷縮成一團,小臉埋在膝蓋裏,肩膀微微聳動,發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她周身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金紅光暈,如同晨曦中最柔嫩的那一抹霞光,光暈中,隱隱有細小的、虛幻的金色羽毛在飄飛幻滅。
    她的出現,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常理。
    “曦…曦兒不怕…爹爹…娘親…” 女童含糊不清地嗚咽著,聲音裏充滿了恐懼和迷茫,仿佛一個在噩夢中迷失的孩子。
    黑蓮魔軀的魔瞳死死盯著那團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金紅光暈,那光芒讓它感到極其不適,如同遇到了天敵的汙穢之蟲!它認出了那光暈的本質——那是純粹到極致的、源自太陽核心的…金烏神炎的氣息!雖然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煌煌神性!
    “歸墟死地…怎會有金烏餘孽?!” 魔軀的咆哮中帶著驚疑。金烏一族,執掌太陽真火,乃是世間至陽至剛的神禽,與這汙穢死寂的歸墟乃是天生的死敵!它們的血脈早已在遠古神戰中凋零殆盡,怎麽可能還有如此純淨的幼崽遺存於此?
    就在魔軀驚疑不定,魔爪攻勢稍滯的瞬間——
    嗡!
    癱軟在王座之下、被混沌流質緩緩吞沒的守鏈人殘軀,那徹底黯淡熄滅的暗銀漩渦之眼的位置,突然毫無征兆地亮起一點極其微弱的冰藍星芒!
    那星芒一閃即逝,卻精準無比地射向了混沌邊緣那蜷縮嗚咽的金烏女童!
    星芒沒入女童周身金紅光暈的刹那——
    “啊!”
    女童猛地抬起頭,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暴露出來,眉目如畫,隻是此刻寫滿了驚惶。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瞳孔深處,不再是孩童的懵懂,而是瞬間燃起了兩簇跳躍的金紅火焰!那火焰純粹而熾熱,帶著洞穿虛妄的威嚴。
    與此同時,一段破碎、混亂、卻飽含著無盡痛苦與最後執念的記憶碎片,如同洪流般強行衝入了女童的意識!
    記憶碎片中:
    是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是沉重的鎖鏈貫穿身體的劇痛,是日複一日承受歸墟死氣侵蝕、神魂被冰冷意誌強行同化的絕望…
    是那顆在下方永恒搏動、承受著同樣甚至更甚痛苦的冰藍心髒…
    是那道決絕燃燒、將自身冰封隔絕的冰藍身影…
    是那雙…在心髒被汙染時傳遞而來、充滿了無盡痛苦與悲憫的冰藍眼眸!那雙眼睛的主人…是她的…師尊?不…是更古老、更遙遠的存在…是…神王寒霖!
    最後定格…是守鏈人枯槁右臂抬起、抓向鎖鏈根部時,那一聲混合著解脫與守護的沙啞咆哮:“斷——!!!”
    “呃啊——!” 龐大的信息流和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記憶瞬間衝擊著女童稚嫩的神魂,她痛苦地抱住了頭,小小的身體在金紅光暈中劇烈顫抖。那雙金紅的眼瞳中,火焰瘋狂跳動,孩童的驚惶被巨大的悲傷、憤怒以及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所取代。
    “痛…好痛…鎖鏈…心髒…師尊…” 她語無倫次地呢喃著,淚水如同熔化的金珠,從燃燒著火焰的眼眶中滾落,滴落在混沌流質上,發出“嗤嗤”的聲響,灼燒出細小的空洞。
    “守鏈人叔叔…你…” 她似乎終於捕捉到了那記憶碎片傳遞者的身份,目光穿透混沌,落向那具正在被徹底吞沒的枯槁殘軀,稚嫩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和…一絲明悟。“你…想讓我…守護嗎?”
    守鏈人殘軀上最後一點微弱的靈魂波動,在女童的目光觸及和話語落下的瞬間,如同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徹底消散,歸於永恒的沉寂。那殘軀也完全沉入了暗銀的流質之中,再無痕跡。
    “吼!裝神弄鬼的小蟲子!一起湮滅!” 黑蓮魔軀短暫的驚疑被暴戾取代。雖然這金烏幼崽的出現詭異,但那微弱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它巨大的魔爪再次燃燒起汙穢魔焰,這次不僅抓向淩無雪的玄冰封印,更是分出一股毀滅的洪流,直撲向混沌邊緣那小小的金紅光團!它要徹底碾碎這令人厭惡的溫暖源頭!
    汙穢魔焰帶著湮滅一切的意誌,瞬間跨越空間,將女童周圍完全籠罩!那粘稠的黑暗與死寂,仿佛要將那點微弱的金紅徹底撲滅、汙染!
    恐怖的死亡陰影降臨!
    蜷縮顫抖的女童,在魔焰臨體的前一刻,猛地抬起了淚痕交錯的小臉!那雙燃燒著金紅火焰的眼瞳,死死盯著抓來的巨大魔爪和洶湧的汙穢魔焰,眼底深處最後一絲孩童的怯懦被一種源自血脈、被痛苦記憶點燃的決絕徹底燒盡!
    “壞人!不許傷害…守護!” 她稚嫩的嗓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
    隨著這聲尖嘯,她周身那層薄薄的金紅光暈,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星火,轟然——爆發!
    “唳——!!!”
    一聲清越、高亢、仿佛能撕裂萬古長夜的啼鳴,毫無征兆地響徹整個混沌空間!
    那不是女童的聲音,而是源自太古洪荒、象征著光明破曉、焚盡世間一切汙穢邪祟的——金烏神啼!
    熾烈無比的金紅神炎,如同壓抑了億萬載的火山,從女童小小的身軀內噴薄而出!不再是微弱的霞光,而是煌煌如烈日當空!光芒所及之處,粘稠冰冷的暗銀混沌流質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淒厲的“滋滋”聲,瞬間被蒸發、淨化!翻滾的汙穢魔焰如同遇到了天敵,在金紅神炎的照耀下劇烈扭曲、退縮、發出不甘的哀鳴!
    女童的身影完全被這爆發的金紅神炎吞沒,隻能隱約看到神炎核心處,一個振翅欲飛的金烏神禽虛影昂首長鳴!那虛影雖小,卻帶著太古神禽的無上威嚴,煌煌神威,滌蕩寰宇!
    光芒!純粹到極致、溫暖到極致、也霸道到極致的光芒!
    這光芒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晨曦,以無可阻擋之勢,狠狠撞上了黑蓮魔爪抓來的汙穢魔焰!
    嗤——!!!!
    極致的光明與極致的汙穢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更本質的湮滅與淨化!汙穢魔焰如同冰雪遇到了熾陽,在金紅神炎的焚燒下大片大片地消融、蒸發,發出刺耳的腐蝕聲響和黑蓮魔軀驚怒痛苦的咆哮!那魔爪上覆蓋的鱗甲更是瞬間變得焦黑、崩裂!
    “金烏神炎?!怎麽可能!!!” 黑蓮魔軀的咆哮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這股力量,雖然還遠不及遠古全盛時期的金烏神威,但其本質的純淨與對汙穢的克製,卻讓它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灼痛和威脅!它龐大的魔軀在金紅神炎的照耀下,竟不由自主地向後飛退,試圖避開這令它厭惡至極的光芒!
    煌煌神炎不僅逼退了魔爪,更如同溫暖的潮汐,瞬間席卷了整個混沌空間!
    冰藍心髒在這溫暖神炎的照耀下,搏動得更加有力、更加歡暢!心髒表麵流轉的冰藍神輝與金紅神炎交相輝映,神聖與溫暖交融,那八根玄鐵重鎖上的暗紅符文閃爍得更加急促紊亂,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而上方,那層包裹著淩無雪的晶瑩玄冰封印,在金紅神炎的溫暖光芒映照下,冰殼內部似乎也流淌過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她緊閉的眼睫上凝結的冰霜,仿佛融化了一絲。那滴凝固在冰麵上的冰藍淚珠,在金紅光芒的折射下,流淌出七彩的、充滿生機的輝暈,如同沉睡寒冬中悄然孕育的一線春意。
    “唳——!”
    金烏神禽的虛影再次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啼,聲波如同實質的金紅漣漪,滌蕩著混沌中的汙穢與死寂。光芒的中心,那小小的女童身影在金紅神炎中若隱若現,她的小臉上淚痕未幹,眼神卻已變得無比堅定,燃燒著熊熊的金色火焰,死死鎖定著遠處那龐大的、散發著無盡惡意的黑蓮魔軀。
    黑暗尚未退去,魔威依舊滔天。
    但這一聲破曉的金烏啼鳴,這一道撕裂混沌的煌煌神炎,已為這片萬古死寂的絕地,帶來了一線…刺破漫漫長夜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