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銀絲纏魂斷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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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汙穢的血手緊攥著古鏡碎片,暗紅的血光如同活物,瘋狂侵蝕著青銅殘片古老的紋路。鏡麵光影在汙穢中劇烈扭曲,淩無雪那沉浮的冰藍殘魂虛影,在血光的汙染下變得越發透明、稀薄,如同被投入汙池的冰晶,正被絕望地溶解、消磨。源自靈魂被玷汙、被撕扯的巨大痛苦意念,透過古鏡與心髒之間那微妙而脆弱的鏈接,如同億萬根淬毒的冰針,狠狠刺入寒霖神王殘存意誌的核心!
    “呃——!!!”
    心髒的搏動驟然變得痙攣、抽搐!赤金與冰藍交織的力量洪流在劇痛的衝擊下失控亂竄,狠狠撞擊著剩餘五根玄鐵重鎖,發出刺耳欲聾的金鐵悲鳴!鎖鏈劇烈震顫,其上弑神符文明滅狂閃,卻依舊死死禁錮著這顆因摯愛殘魂被褻瀆而瀕臨徹底瘋狂的神王之心!
    “桀桀桀…痛嗎?怒嗎?”血海魔影的獰笑如同毒蛇吐信,在混沌中回蕩,充滿了掌控一切的扭曲快感。它操控著汙穢血手,將緊握的古鏡碎片緩緩抬起,鏡麵光影中淩無雪那痛苦掙紮的殘魂虛影,清晰地呈現在劇烈搏動的心髒之前,如同最殘忍的刑具。“神王之心…你的痛楚,便是吾無上的甘霖!你的憤怒,隻會加速她的湮滅!”
    汙穢血手的手指緩緩收緊,暗紅的血光凝聚、壓縮,化作一道道粘稠惡心的血線,如同毒蛇般纏繞上鏡麵中淩無雪的殘魂虛影,開始更瘋狂地勒緊、侵蝕!
    “住…手…”一個沙啞破碎、卻蘊含著焚盡諸天怒火的意念波動,艱難地從心髒深處擠出,帶著一絲…連寒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近乎哀求的顫抖。
    “住手?可以!”魔影的笑聲更加刺耳,那雙暗血幽眸死死鎖定著因痛苦與狂怒而光芒爆閃的心髒,“敞開你的核心!讓吾之血海本源烙印其上!臣服!成為吾踏入至高之境的神性基石!吾便…將這縷殘魂,完好無損地…還給你!”它的聲音充滿了蠱惑與不容置疑的威脅,“否則…吾便讓她在永恒的汙穢哀嚎中,看著你…被吾一點點撕碎、吞噬!”
    心髒的搏動在魔影的話語下,出現了瞬間的凝滯。狂暴的力量洪流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赤金的怒焰與冰藍的寒流在核心處瘋狂衝突、掙紮!一邊是臣服魔影、換取殘魂暫存卻意味著永恒的恥辱與枷鎖;一邊是玉石俱焚、眼睜睜看著無雪最後的存在被徹底玷汙湮滅!
    這抉擇,比弑神鎖鏈的貫穿更痛!比歸墟死寂的侵蝕更寒!
    就在寒霖意誌陷入這撕裂靈魂的絕境、力量因劇烈的內心衝突而出現巨大破綻的刹那——
    血海魔影那雙暗血幽眸深處,一絲極致的、冰冷的狡詐與殘忍,一閃而逝!
    它根本沒打算給寒霖選擇的機會!它要的,是徹底擊潰他的意誌,在他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刻,種下永恒的奴役烙印!
    “看來…神王陛下…還在猶豫?”魔影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刺骨,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失望”。纏繞在鏡麵殘魂虛影上的汙穢血線,驟然發生了變化!
    嗤——!
    那些粘稠惡心的血線,竟在瞬間變得纖細、凝練!色澤也從汙穢的暗紅,轉化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純粹的——銀白色!
    如同月光下最冰冷的毒蛇吐出的信子!
    這銀絲出現的瞬間,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陰毒、更加深入靈魂本源的侵蝕之力爆發開來!它不再僅僅是汙染和撕扯,而是…帶著一種斬斷因果、湮滅情念的終極惡意!
    “既然陛下舍不得做決定…那便讓吾…幫你斬斷這最後的…牽絆吧!”魔影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
    咻!咻咻——!
    數道凝練到極致的銀絲,如同擁有生命般,無視了古鏡碎片的阻隔,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光影中淩無雪殘魂虛影的眉心、心口、以及四肢百骸!
    沒有劇烈的掙紮,沒有痛苦的嘶鳴。
    被銀絲刺入的殘魂虛影,隻是猛地一僵!
    緊接著,一幕令寒霖神魂凍結的景象出現了!
    那本就稀薄透明的殘魂虛影,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水墨畫,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消散!構成她存在的最後一點魂光本源,被那刺入的銀絲瘋狂地抽離、吞噬!更可怕的是,隨著魂光的消散,殘魂虛影的麵容上,那雙緊閉的眼睛,似乎極其極其艱難地…睜開了一絲縫隙!
    那縫隙之中,倒映不出任何景象,隻有一片…被強行抹去的、空洞的灰白!
    那灰白之中,再無對寒霖的眷戀,無對曦兒的牽掛,無對世間萬物的感知…隻剩下被銀絲強行注入的、冰冷的、絕對的…虛無!
    “呃…”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卻又毫無情感波動的囈語,從殘魂虛影口中逸散出來。那不是痛苦,而是…存在本身被強行剝離、被“格式化”後的茫然與空洞。
    “不——!!!!”
    目睹這一幕的寒霖,心髒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寰宇的絕望悲鳴!那不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靈魂被硬生生剜去最重要部分的、最純粹的慘嚎!
    他清晰地“看”到,那刺入殘魂的銀絲,正在瘋狂地斬斷、吞噬著淩無雪最後殘存的所有情念!她對他的記憶,她對曦兒的母愛,她對守護的執念,她對生命最後的眷戀…一切構成她靈魂獨特印記的情感與記憶,都在那冰冷的銀絲纏繞下,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畫,飛速湮滅!
    情絲斷,神魂殤!
    這比形神俱滅更加殘忍!這是要將“淩無雪”這個存在本身,從根源上徹底抹去!留下的,隻是一具被銀絲操控的、冰冷的、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魂殼!
    “魔…畜…爾…敢——!!!”寒霖的意誌徹底瘋狂!剩餘五根鎖鏈在狂暴到極致的力量衝擊下發出瀕臨斷裂的恐怖呻吟!赤金怒焰焚天煮海,冰魄寒流凍結時空!他不再顧忌古鏡碎片是否會被波及,不再顧忌自己的心髒是否會因這不顧一切的力量而崩碎!他隻有一個念頭——撕碎那血手!碾滅那魔影!哪怕…與無雪最後這點被玷汙的殘存,一同化為齏粉!
    然而,血海魔影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寒霖力量因極致悲慟與狂怒而徹底失控、防禦降到最低點的瞬間——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纖細、卻蘊含著血海魔影最核心本命魔源與汙穢法則的暗紅血線,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從汙穢血手的手腕處悄無聲息地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維的極限!
    這道血線的目標,並非心髒本體!
    而是…心髒搏動間,因力量狂暴衝擊鎖鏈而短暫暴露出的、那枚烙印在心髒核心最深處、代表著寒霖神王生命印記與神魂本源的——冰藍色菱形神紋!
    這才是魔影真正的殺招!利用古鏡碎片和淩無雪殘魂製造極致的痛苦與破綻,在其心神失守、力量紊亂的刹那,以本命魔源發動致命偷襲,強行汙染烙印其生命核心!一旦成功,寒霖將徹底淪為它的傀儡,再無翻身可能!
    暗紅血線帶著湮滅靈魂的汙穢氣息,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直刺那枚冰藍神紋!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就在這萬劫不複的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那被汙穢血手緊握、鏡麵光影中殘魂正被銀絲瘋狂抽離吞噬的古鏡碎片,其布滿古老紋路的青銅鏡框邊緣,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被忽略的裂痕處,突然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微弱的紫芒!
    那紫芒,並非源自淩無雪的冰藍魂息,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內斂、仿佛沉澱了萬古雷霆餘燼的——不屈意誌!是雷帝隕落前,銘刻在古鏡碎片最深處的…最後守護烙印!
    這紫芒亮起的刹那,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點燃!
    嗡!!!
    古鏡碎片猛地一震!一股沛然莫禦的、純粹到極致的抗拒意誌轟然爆發!這意誌並非攻擊,而是…守護!守護鏡中最後一點未被徹底侵蝕的魂光!守護那點寄托著雷帝對摯友寒霖)承諾的冰藍星芒!
    這股源自遠古雷帝最後意誌的抗拒之力,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在緊握它的汙穢血手之上!更精準地說,是撞在了那幾根刺入殘魂虛影、正在瘋狂斬斷情絲的銀白魔絲之上!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脆響!
    那幾根凝練無比、斬斷情絲的銀白魔絲,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遠古至交的守護意誌衝擊下,竟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的蛛絲,瞬間——繃斷了一根!
    繃斷的銀絲並非消散,而是化作一縷冰冷的、帶著無盡惡念的銀色光屑,飄散開來。
    然而,就是這一根銀絲的斷裂!
    如同在死寂的冰麵上投入了一塊巨石!
    鏡麵光影中,那正在飛速淡化、被虛無吞噬的淩無雪殘魂虛影,那雙剛剛睜開一絲縫隙、隻剩下空洞灰白的眼眸深處,一點微不可察的、屬於“淩無雪”本身的冰藍星芒,如同在絕對黑暗中掙紮出的火星,極其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僅僅是一下!
    卻如同劃破永夜的…第一縷曙光!
    伴隨著這冰藍星芒的微弱閃爍,一聲極其細微、卻帶著真實情感波動的意念碎片,如同掙脫了淤泥的幼芽,頑強地穿透了銀絲的封鎖與古鏡的阻隔,傳遞到了寒霖那被絕望與狂怒充斥的心髒核心:
    “…霖…不…要…”
    這意念碎片微弱到極致,斷斷續續,卻蘊含著最純粹的不舍、擔憂與…守護的執念!是淩無雪被銀絲斬斷情念前,用盡最後一點未被磨滅的本能,傳遞出的…泣血心聲!
    轟——!!!
    這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喚,如同開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劈在了寒霖瘋狂燃燒的意誌核心!
    所有的狂怒!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毀滅衝動!在這一聲呼喚下,如同被最純粹的冰魄寒流瞬間凍結、凝固!
    心髒狂暴的搏動驟然停滯!
    赤金與冰藍的力量洪流瞬間平息!
    那不顧一切衝擊鎖鏈的毀滅意誌,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寒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都死死地、貪婪地鎖定在那根斷裂飄散的銀絲光屑上,鎖定在鏡麵光影中殘魂虛影眼中那一點微弱閃爍、卻又無比真實的冰藍星芒上!
    希望!
    那一點星芒,是比整個歸墟都要沉重的…希望!
    魔影精心布置的、利用銀絲斬情製造極致痛苦與破綻的殺局,竟被這源自遠古雷帝的守護意誌和淩無雪最後掙紮出的意念碎片,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微不可察、卻足以顛覆一切的…縫隙!
    血海魔影顯然也未曾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那道射向寒霖生命核心神紋的本命魔源血線,因古鏡碎片的抗拒和寒霖意誌的瞬間凝固,出現了極其短暫的遲滯!
    “混賬!!!”魔影的咆哮充滿了氣急敗壞的狂怒!那雙暗血幽眸死死盯向古鏡碎片邊緣那點閃爍的紫芒,充滿了怨毒!它操控汙穢血手,想要再次收緊,將那點紫芒和冰藍星芒徹底掐滅!
    然而,已經晚了。
    寒霖那凝固的意誌,在那一點冰藍星芒的照耀下,如同涅盤的鳳凰,於絕望的死灰中,燃起了更加冰冷、更加純粹、也更加決絕的——焚世之焰!
    他不再嘶吼,不再狂暴。
    剩餘五根鎖鏈上,那因他力量平息而暫時穩定的弑神符文,開始無聲地…由暗紅…向著一種沉寂了億萬載的、足以焚盡諸天萬界的——暗金色澤…轉變!
    一股比之前更加內斂、卻更加恐怖的毀滅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緩緩睜開了…冰冷的豎瞳。
    銀絲斷,情念殘存一線。
    魔影的狂怒與寒霖的冰冷殺機,在這根斷裂的銀絲兩端,形成了新的、更加致命的…死局!
    古鏡碎片在汙穢血手中微微震顫,鏡麵光影中,淩無雪殘魂眼中那點冰藍星芒依舊微弱地閃爍著,如同暴風雨中最後的燈塔。
    混沌死寂,殺機暗湧。
    斷裂的銀絲,無聲地宣告著——神隕的序曲,才剛剛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