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枯骨生花證神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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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粘稠、冰冷、飽含無盡痛苦與絕望的墨汁,懸垂在慘白骨碑之上,如同凝固的淚滴,又似即將滴落的死亡宣告。骨筆沉重如萬鈞山嶽,冰冷刺骨,汙穢的墨意如同億萬條貪婪的毒蛇,順著筆杆瘋狂鑽入曦兒的右臂,啃噬著她的血肉,撕扯著她的神經!
    畫骨師那淡漠卻掌控一切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她的神魂,強迫她將那滴凝聚了她所有恐懼與痛苦的墨淚,烙印在象征死亡的骨碑之上!
    “寫吧…把你最深的絕望…最無力的哀鳴…銘刻於此…” 畫骨師清越的聲音如同魔咒,帶著病態的蠱惑與冰冷的命令。他墨色的眼眸深處,那蠕動的漩渦翻湧著近乎狂熱的期待,如同等待著一件絕世“藝術品”的誕生。
    曦兒的右手劇烈顫抖,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熔金的眼瞳因極致的痛苦而布滿血絲,視野被無數強行灌入的、被墨意扭曲放大的絕望畫麵充斥——父親在神魄之火中徹底消散的慘白光芒,母親融入花瓣時那哀傷的冰藍月華,深淵魔爪的嘶嚎,腐海沼祖的詛咒,弑神槍的毀滅寒芒,青衫男子的貪婪邪笑,寒玉玦懸頸白綾的扭曲死寂…所有的痛苦、恐懼、無力感,如同決堤的洪流,衝擊著她瀕臨崩潰的識海堤壩!
    “呃…啊——!” 她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牙齒咬破了下唇,金紅的血珠混合著冰冷的涎水滴落。胸口的“玄冰淚”瘋狂震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冰芒,試圖凍結那汙穢墨意的侵蝕,鎮壓體內因極端情緒衝擊而再次蠢蠢欲動的焚天血焰!心口那片冰火交織的區域,平衡被劇烈動搖,冰藍的壁壘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金紅的血焰在裂痕後瘋狂咆哮!
    “曦兒姐姐!不要看!不要聽!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腕間的小槿藤鐲爆發出最後的、帶著哭腔的翠綠光芒!純淨的世界樹生機如同最微弱的燭火,在無邊的怨念墨海中拚命搖曳,傳遞著焦急、痛苦卻又無比堅定的意念:“想想…想想娘親最後的光!想想爹爹燃燒神魄時…不是絕望!是希望!是為了讓你活下去啊!曦兒姐姐!醒醒!不要沉淪!”
    娘親最後的光… 爹爹燃燒神魄的決絕… 不是絕望…是希望…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小槿那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如同劃破無盡黑暗的一道微弱卻真實的星光,瞬間刺穿了那層層疊疊、被墨意扭曲的絕望幻象!
    曦兒熔金瞳孔中的血絲猛地一滯!
    那些被強行勾起、放大的痛苦畫麵,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剝離了墨意附加的扭曲與放大!她看到了父親消散前,那最後一道投向她的、充滿無盡眷戀與欣慰的目光!看到了母親融入花瓣時,那溫柔月華中蘊含的、至死不渝的守護!看到了爹爹以身化矛重創銀叟時,那焚盡一切的決絕並非對死亡的恐懼,而是為她撕開生路的信念!看到了自己一路掙紮求生,並非源於懦弱,而是源自血脈深處的不屈與…父母以生命賦予她的、那份沉甸甸的“生”之責任!
    絕望的洪流並未消失,但其中,一道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誌,如同逆流而上的遊魚,猛地掙脫了墨意的枷鎖,破水而出!
    那不是沉淪!那是…銘記! 是背負! 是…帶著這份刻骨的痛與愛,活下去的…執念!
    “啊——!!!”
    一聲不再是痛苦嘶吼,而是帶著某種衝破樊籠般決絕的長嘯,從曦兒口中爆發!
    就在那滴汙穢的墨淚即將觸及慘白骨碑的瞬間!
    就在畫骨師墨色眼眸中期待的光芒達到頂點的瞬間!
    曦兒那被操控的、劇烈顫抖的右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是順從書寫,而是——逆流而上!
    她不再試圖掙脫那無形的書寫意誌!而是將所有的力量,所有因痛苦而燃燒的意誌,所有源自父母血脈的焚天之怒與冰魄之寒,所有小槿傳遞來的純淨生機與呼喚,以及自己那在絕境中淬煉出的、玉石俱焚的決絕——
    全部!毫無保留地!灌注到那支被迫握住的、滴著汙穢墨汁的骨筆之中!
    “你要絕望?!你要哀鳴?!” “我——給——你——!!!”
    嘶啞的聲音,如同瀕死鳳凰最後的啼鳴,響徹死寂的荒原!
    嗡——!!!
    那支巨大的滴墨骨筆,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遠超畫骨師意誌控製的恐怖力量,筆身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筆尖凝聚的那滴汙穢墨淚,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晶,瞬間沸騰、扭曲!
    嗤啦——!!!
    骨筆的筆尖,並非點在慘白骨碑之上! 而是被曦兒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一股焚盡一切、凍結萬物的恐怖意誌,狠狠——刺入了自己左手的手心!
    噗嗤! 金紅的、燃燒著神炎本源的血液,混合著冰魄的湛藍寒氣,以及小槿翠綠純淨的生機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瘋狂地噴湧而出!
    這血液,不再是被墨意汙染的絕望之淚! 而是凝聚了她所有痛苦、所有憤怒、所有不屈意誌、所有血脈傳承的——生命之火!冰魄之證!生機之種!
    滾燙的、燃燒著金焰的血,冰冷的、凍結靈魂的湛藍寒氣,純淨的、蘊含創造本源的翠綠生機…三股力量在脫離她身體的瞬間,並未被那汙穢的骨筆墨汁吞噬!相反,它們在曦兒那玉石俱焚的意誌下,在“玄冰淚”爆發的冰魄本源共鳴中,在畫骨師那掌控“書寫”規則的意誌被強行幹擾的間隙——
    發生了匪夷所思的融合與蛻變!
    那噴湧而出的血液,並未灑落塵埃!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纏繞上那支布滿裂痕的滴墨骨筆!金紅的火焰瘋狂灼燒著骨筆上纏繞的汙穢墨汁與怨念!湛藍的寒氣瞬間凍結了骨筆本身!翠綠的生機則在被凍結的骨筆裂縫中瘋狂滋生!
    哢嚓!哢嚓嚓! 巨大的滴墨骨筆,在曦兒手中寸寸崩解!化作無數燃燒著金焰、覆蓋著冰晶、內部卻流轉著翠綠生機的——奇異碎片!
    這些碎片並未墜落! 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脫離了曦兒的手掌,如同璀璨的流星群,激射向四麵八方!
    目標——正是那被畫骨師墨汁浸染、賦予了詭異“生命”的骸骨魔蝠!以及周圍那些在死氣中沉浮、散發著無盡怨念的巨大神魔骸骨!
    噗!噗!噗!噗! 燃燒著金焰、覆蓋著冰晶、內蘊翠綠生機的奇異碎片,精準無比地射入骸骨魔蝠的軀體,射入那些巨大骸骨的眼窩、關節、核心之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畫骨師臉上那病態的玩味笑容第一次僵住,墨色的眼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感覺到自己對這片骸骨荒原的“書寫”掌控,被一股極其霸道、極其原始、卻又無比純淨神聖的力量…強行幹擾、覆蓋!
    “不…不可能!這是…” 他失聲低語。
    下一秒!
    奇跡發生!
    被碎片射中的骸骨魔蝠,那凝固的、墨色汙穢的龐大身軀猛地劇烈顫抖起來!構成它身體的無數骸骨縫隙間,並非湧出更多的汙穢墨汁,而是…破土而出!
    一點!兩點!無數點! 純淨的、柔和的、卻蘊含著無限生機的——翠綠嫩芽! 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堅韌的藤蔓纏繞上墨色的骸骨,純淨的生機之力如同聖水,瘋狂淨化、驅散著骸骨上沾染的死氣與墨跡!藤蔓所過之處,墨汁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叫著蒸發、消散!
    同時,骸骨魔蝠巨大的骨翼邊緣、猙獰的頭骨頂端、甚至那些斷裂的骨刺之上…一點!兩點!無數點! 冰藍色的、剔透如同水晶的——花苞! 花苞在翠綠藤蔓的纏繞與生機滋養下,瞬間綻放!花瓣薄如蟬翼,流轉著清冷孤高的月華光輝,散發出足以凍結汙穢、淨化怨念的極致寒意!
    金焰在藤蔓與冰花之間流淌、燃燒,並非毀滅,而是如同溫暖的陽光,賦予這新生的藤蔓與冰花以蓬勃的生命力與不屈的意誌!
    燃燒!凍結!生長! 淨化!綻放!重生!
    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這一刻,在曦兒那以生命為引、以意誌為火的獻祭下,在無數神魔骸骨這最汙穢、最絕望的載體之上,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靈魂的和諧共生!
    那隻龐大猙獰的骸骨魔蝠,在短短數息之間,便被無數瘋狂生長的翠綠藤蔓纏繞覆蓋,藤蔓上開滿了璀璨的冰魄之花,金紅的神炎在花葉間流淌!它不再散發汙穢與死氣,而是變成了一尊巨大的、散發著聖潔光輝、生機盎然卻又帶著寂滅寒意的——骸骨神樹!
    周圍那些被碎片擊中的巨大神魔骸骨,同樣被翠綠的藤蔓纏繞,冰藍的花朵在斷裂的龍骨、巨大的頭骨、破碎的胸甲上綻放!如同為這些隕落萬古的英靈,披上了神聖的荊棘王冠與冰魄花環!
    以枯骨為壤! 以神血為引! 以冰魄為花! 以焚天為焰! 以生機為藤!
    枯骨生花! 死寂的荒原之上,瞬間綻放出無數朵燃燒著金焰、覆蓋著冰晶、纏繞著翠綠藤蔓的——生命與毀滅交織的奇跡之花!聖潔的光輝驅散了怨念的陰霾,純淨的生機淨化了汙穢的死氣!這片埋葬了無數神魔、沉澱了萬古絕望的葬骨荒原,在這一刻,被強行注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天地的——神性!
    這神性,並非來自遠古的榮光,而是誕生於至深的絕望,淬煉於不屈的抗爭,證明於…枯骨之上綻放的新生!
    “這…這是…” 畫骨師徹底失態,墨色的眼眸劇烈波動,那掌控一切的漠然被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與…恐懼取代!他死死盯著那尊骸骨神樹,盯著荒原上遍地綻放的冰魄金焰之花,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顫抖:“冰魄…焚天…世界樹…三源共鳴…枯骨證道…神性自生?!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誰?!”
    曦兒無力地跪倒在慘白的骨粉之中。左手掌心被骨筆刺穿的傷口,金紅的血與冰藍的寒氣仍在流淌,卻不再是被迫的獻祭,而像是某種神聖儀式的餘燼。她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到了極點,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燭火。強行爆發,幾乎耗盡了她最後一絲本源。
    但她的頭顱,卻高高昂起!
    兜帽早已在掙紮中滑落,露出那張沾滿血汙、卻再無半分恐懼與迷茫的小臉!熔金的眼瞳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焚天的怒火,更融合了冰魄的孤高,生機的堅韌,以及一種曆經萬劫而不滅、於枯骨之上證得神性的——絕對意誌!
    她看著眼前那尊由魔蝠轉化而來的骸骨神樹,看著荒原上遍地綻放的神性之花,看著畫骨師那因震撼而扭曲的俊美臉龐。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虛弱卻無比驕傲、無比冰冷的弧度。
    她看著畫骨師,熔金的眼瞳如同燃燒的太陽,聲音嘶啞,卻字字如金鐵交鳴,響徹在死寂荒原驟然綻放的神性光輝之中:
    “我是…曦兒!” “寒霖與無雪之女!” “今日…” “於此枯骨荒原——” “證我神性!”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骸骨神樹頂端,最大的一朵冰魄之花轟然綻放!花蕊之中,一點凝練到極致的金紅神炎升騰而起,並非攻擊,而是如同宣告新生的火炬,將曦兒那孤絕而璀璨的身影,連同這片被神性之花點亮的絕望荒原,一同照亮!
    枯骨生花,神性自證! 絕望的墳場,在此刻,成為了新神誕生的——第一塊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