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斷崖飛雪葬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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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入封印光團的刹那,並非撞上堅壁,而是如同跌入一片溫暖的、流動的光之海洋。無數翠綠色的光粒環繞著曦兒,柔和地滋養著她遍體鱗傷的身軀,手臂上那被幽冥利爪撕裂的傷口處的黑氣迅速被淨化消融,深可見骨的創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那股源自血脈的親切與溫暖讓她幾乎落淚,這是母親的力量,即便在封印中,依舊本能地庇護著她。
但這份溫暖很快被巨大的痛苦洪流所淹沒。
無數破碎的、混亂的、充滿絕望與掙紮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她的識海——那是母親無雪神女最後時刻留下的印記!
她“看”到巨大的、猙獰的時空裂痕在世界樹的核心瘋狂擴張,如同貪婪的巨口,吞噬著一切生機。翠綠的光輝不斷黯淡,金色的樹葉枯萎飄零。
她“看”到以明鏡長老為首的一部分長老會成員,非但不全力補救,反而暗中與幽冥存在勾結,布下邪陣,加速著裂痕的擴張,試圖掌控那股毀滅性的力量。
她“看”到母親悲憤的呐喊與抗爭,卻孤立無援,最終毅然決定以身補天,將自身神魂與世界樹本源結合,化為這道最後的封印,暫時堵住了裂痕,卻也付出了永恒的代價——神魂將永世承受裂痕另一側那恐怖存在的侵蝕與撕扯,不得超生!
“孩子...對不起...娘親不能再陪你了...”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世界樹的希望...在你...”
最後那一刻,母親回眸,那一眼中蘊含的無盡眷戀、歉意、擔憂與希冀,如同最鋒利的箭矢,狠狠刺穿曦兒的心髒!
“娘親——!”曦兒發出一聲泣血般的悲鳴,心痛得無法呼吸,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母親承受著這樣的痛苦與孤獨!原來背叛來得如此深刻與絕望!
就在這時,整個光之海洋劇烈震蕩起來!外部,明鏡長老與影族高手顯然加大了力度,恐怖的吞噬之力透過裂縫加劇滲透,瘋狂衝擊著本已脆弱的封印!曦兒感受到母親的痛苦瞬間放大了無數倍,那神魂被撕扯的哀鳴幾乎要讓她的意識崩潰!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得逞!”曦兒從悲慟中強行掙脫,眼中燃起滔天的怒火與決絕。她運轉混沌之心,將自身能量毫無保留地注入四周的光之海洋,試圖幫助母親穩定封印。
她的混沌能量似乎與無雪神女的力量同源卻又更高一等,竟真的暫時減緩了封印的崩潰,母親痛苦的波動稍稍平複了一絲。
“嗯?封印怎麽突然穩固了?”外界傳來明鏡長老驚疑不定的聲音。
“是那丫頭!她在裏麵搞鬼!”影族高手厲聲道,“不能再拖了!動用那件東西,強行撕裂它!”
“隻好如此了!”明鏡長老聲音一狠。
下一刻,一股令曦兒靈魂戰栗的恐怖氣息驟然降臨!那並非幽冥之力,也非饕餮殘意,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純粹、帶著無上威嚴與審判意味的毀滅之力!仿佛來自天地初開時的法則本身!
一柄虛幻的、纏繞著混沌雷霆的巨斧虛影,出現在封印之外,攜帶著開辟洪荒、斬斷因果的恐怖威能,狠狠劈向翠綠光團!
“開天斧意?!他們竟然竊取了一絲天道意誌的力量!”曦兒腦海中閃過母親留下的驚恐記憶碎片,臉色瞬間慘白如雪!
這力量層次太高,絕非現在的她所能抵擋!甚至母親的封印在其麵前也顯得脆弱不堪!
巨斧未至,那淩厲的意已經讓曦兒神魂欲裂,周身的翠綠光海劇烈沸騰、蒸發!母親痛苦的波動達到了頂點,封印即將徹底破碎!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曦兒。難道終究還是功虧一簣?要眼睜睜看著母親最後的犧牲付諸東流,看著世界樹徹底淪陷?
不!
絕不!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炸開——母親可以以身補天,她為何不能?!
混沌能量...包容萬物,演化萬法...或許可以...
沒有時間猶豫了!
在那開天斧意即將斬落的億萬分之一刹那,曦兒做出了決定。她最後看了一眼腦海中母親溫柔的笑容,眼中淚水蒸幹,隻剩下冰冷的決絕與一絲對某人的歉然。
“娘親,女兒來陪您了。”
“對不起...這一次,或許真的要失約了...”
她猛地張開雙臂,並非抵擋,而是擁抱!主動迎向那斬落的開天斧意,同時將混沌之心催動到極致!不是防禦,不是攻擊,而是——演化與模擬!
以自身為材,以意誌為火,重演母親當年壯舉!
“以我之魂,補天之裂!以我之血,葬爾之謀!混沌為引,法則為基——封!”
她燃燒了全部的神魂本源,燃燒了混沌之心,燃燒了生命的一切!磅礴的灰蒙蒙能量從她體內爆發,卻不是擴散,而是極度內斂,在她身前演化出無數玄奧無比的法則符文,這些符文迅速組合、交織,竟也模擬出了一絲微弱的、卻神似無比的——“開天”意韻!並非為了破壞,而是為了...訂立新的規則,完成最後的封鎖!
她要以自身對混沌的理解,模擬這開天斧意,行補天之事!
“轟——!!!”
兩股帶著“開天”屬性的力量猛烈碰撞!卻沒有想象中的驚天爆炸,反而發出一種如同洪鍾大呂般的、震撼靈魂本源的巨響!
曦兒模擬出的法則符文在那真正的開天斧意麵前不斷崩碎,她的身體如同精致的瓷器般裂開無數血痕,神魂仿佛被寸寸碾磨,極致的痛苦幾乎瞬間奪走了她的意識。
但她的意誌卻如同最頑強的礁石,死死堅守著最後一點靈光,瘋狂地引導、轉化著那劈入體內的恐怖斧意,將其毀滅性的力量強行扭轉,與自身燃燒的一切,與母親殘留的封印力量,與那枚懷表中最後的時空之力,徹底融合!
一個全新的、融合了混沌、世界樹、時空、甚至一絲天道斧意特性的複雜封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以曦兒的身體為媒介,悍然成型!
哢嚓!
那柄虛幻的開天巨斧虛影竟被這新生的、堅韌無比的複合封印生生卡住,前進不得!斧意中的毀滅力量被瘋狂轉化為封印的力量!
“什麽?!這不可能!”外界傳來明鏡長老與影族高手難以置信的驚怒吼聲!
他們感覺到,封印非但沒有被劈開,反而變得更加堅固、更加深邃、更加...難以捉摸!甚至反過來開始吞噬他們的力量!
“撤!快撤!”明鏡長老驚恐大叫,想要收回古鏡和那絲斧意,卻發現已然被那新生的封印牢牢吸住,根本無法掙脫!
恐怖的吸力傳來,瘋狂吞噬著他們的力量反哺自身!影族高手布下的殘餘陣法瞬間被吸幹崩碎,兩人慘叫著,拚著修為大損,才勉強斬斷聯係,如同喪家之犬般被狠狠拋飛出去,消失在混亂的能量流中。
球形空間內,暫時恢複了詭異的平靜。
唯有那翠綠與灰蒙交織的全新封印光團靜靜懸浮,表麵流淌著玄奧的符文,時而閃過一道開天辟地般的電光,將那試圖從裂痕另一側滲透過來的吞噬之力無情斬碎、吸收。
光團核心,曦兒的身體靜靜漂浮著,雙目緊閉,麵色安詳如同沉睡,卻已感受不到絲毫生命氣息與神魂波動,仿佛所有的存在都已化為封印的一部分。
懷表從她無力鬆開的手掌中滑落,表殼上布滿裂紋,靜靜懸浮在她心口上方,散發著微弱的、哀傷的星光,仿佛在無聲地哭泣。
一片潔白的、虛幻的雪花,不知從何處飄來,輕輕落在她的眉心,帶來一絲冰涼的觸感。
恍惚間,曦兒的意識仿佛飄離了身體,飄向了一片熟悉的雪原。斷崖邊,一道玄色身影背對著她,負手而立,望著茫茫飛雪,身姿孤寂而蕭索。
她想要靠近,卻如同隔著一層無形的牆壁。
那道身影似乎有所察覺,緩緩轉過身,依舊是那冷硬卻令她心安的輪廓,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巨大的悲痛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慌。
他向她伸出手,嘴唇開合,似乎在急切地呼喚著什麽。
可她什麽也聽不見。
隻有漫天飛雪,無聲地落下,埋葬了斷崖,也埋葬了那未出口的誓言。
意識,徹底沉入無邊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