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九重天階碎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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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林在寂滅之息的圍困中艱難喘息,如同一葉在驚濤駭浪中飄搖的孤舟。墨長老與幸存者們日夜不休地加固結界,收斂遺骸,整理著那些以生命換來的、指向希望火種的線索,每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疲憊卻堅韌的光。
而與此同時,在那無人能觸及的世界樹最核心深處,一場遠超常人想象的蛻變,正趨於尾聲。
曦兒那縷微弱卻堅韌的混沌意識,在曆經焚心為燭、青絲成雪的壯烈犧牲後,並未徹底消散,而是被世界樹本源那聲跨越時空的呼喚、被安魂古樹新生枝椏的牽引,最終融入了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璀璨光海之中。
這裏,是世界的源泉,生命的。無數翠綠色的、蘊含著無盡生機與古老智慧的光流如同奔騰的江河,交匯融合。溫和卻磅礴的力量滋養著她近乎潰散的意識,修複著那些因過度燃燒而留下的創傷。
她的意識仿佛漂浮在溫暖的母體羊水中,舒適、安寧,幾乎要沉淪在這永恒的靜謐之中。
但,不行。
外界的悲鳴,寂滅的威脅,逝者的囑托,生者的期盼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著她的意識,不允許她就此沉眠。
她“睜開”了眼。
看到的並非物質世界的景象,而是無數交織的法則與能量脈絡。她“看”到了安魂林內墨長老疲憊卻堅定的指揮,看到了蘭婆撫碑低泣時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看到了幽竹細心照料傷員時緊抿的嘴唇,看到了小鈴兒將野花放在無名墳前時懵懂卻真誠的悲傷她也“看”到了結界外,那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灰白死寂,仍在緩慢卻執拗地逼近。
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湧上心頭。
單純的犧牲,或許能換來一時的喘息,卻無法真正終結苦難。
要守護,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更徹底的蛻變,需要真正執掌法則的權柄。
世界樹的選擇,母親的遺誌,眾人的期盼,以及她自身百世輪回積累的底蘊與決絕,在此刻匯聚成一股無可抗拒的洪流,推動著她,走向那最終、也是最危險的一步——凝聚神格,登臨九重天階!
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封神,而是以混沌為基,融匯世界樹生機、天道饋贈、補天餘暉、乃至那煉化咒怨所得的冰冷力量,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獨屬於她的道路!
嗡——!
核心光海劇烈震蕩,九道完全由純淨法則與本源能量凝聚而成的、璀璨奪目的巨大階梯,憑空出現,自上而下,懸浮於她的意識之前!每一道階梯都高不可攀,散發著令人神魂戰栗的威壓!階梯盡頭,沒入無盡的法則光輝深處,那裏,似乎有一個模糊的王座虛影在等待。
九重天階!凝聚神格之試煉!每上一階,皆需承受法則洗禮,錘煉意誌,重塑本源!成功,則一步登天,執掌權能;失敗,則意識被法則同化,徹底消散,連輪回的機會都不會有!
沒有猶豫,她的意識化作一道凝實的、閃爍著灰金翠綠諸多光澤的光影,毅然踏上了第一道天階!
轟!
如同億萬雷霆在靈魂最深處炸開!純粹的力量法則如同巨錘,狠狠砸落在她的意識體上!要將她錘煉、鍛打、去蕪存菁!
痛苦!難以想象的痛苦!意識仿佛要被撕裂、碾碎!
她死死守住一點清明,瘋狂運轉混沌之心(意識體狀態下的投影),引導著這狂暴的力量洗刷自身,將那些不夠純粹的雜質強行剔除、湮滅!
第一階,過!
第二階,是生命法則的洗禮,磅礴生機湧入,卻並非滋養,而是以一種霸道的方式強行擴張她的意識容量,如同吹氣球般,稍有不慎便是撐爆的下場!
第三階,死亡法則如同冰潮湧來,與生命之力劇烈衝突,要將她拉入永恒的沉寂
一階一重天,一階一死劫!
她的意識在階梯上艱難攀升,每一步都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凶險。意識體時而因生命法則的衝刷而膨脹欲裂,時而被死亡法則凍得幾乎熄滅,時而被空間法則撕扯得扭曲變形,時而被時間法則帶入萬古孤寂的錯覺
外界,安魂林內,人們雖無法感知到核心處的具體變化,卻能隱約察覺到整個世界樹領域的氣機正在發生某種難以言喻的、翻天覆地的劇變!
天空那輪昏黃的冥月光芒忽明忽暗,時而變得翠綠欲滴,時而又灰白死寂。大地傳來更深沉的嗡鳴,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地脈深處蘇醒。安魂古樹那新生的枝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葉片舒展,光華萬丈,將整個林地照耀得如同白晝,結界的強度也隨之陡然提升,竟將外界的寂滅之息逼退了數丈!
“這是世界樹核心有變!”墨長老又驚又喜,仰望著那光華萬丈的古樹枝椏。
蘭婆激動得渾身顫抖,緊緊抓著曦兒那塊染血的石碑,仿佛能透過冰冷的石頭,感受到內部某種力量的搏動“是曦兒一定是她她在衝擊至高之境!她在回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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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幸存者都感受到了這股沛然生機與希望,紛紛抬頭,眼中充滿了期盼與祈禱。
然而,這異象也吸引了外界更恐怖存在的注意!
寂滅之息的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仿佛無數玻璃同時碎裂的尖銳聲響!數道巨大無比的、完全由寂滅能量凝聚而成的灰色觸手,如同來自深淵的魔爪,猛地從灰白霧靄中探出,攜帶著湮滅一切的恐怖意誌,狠狠抽向安魂林的結界!
它們的目標,似乎是那棵光華萬丈的安魂古樹!要打斷核心處的蛻變!
轟!轟!轟!
結界劇烈震蕩,光華亂閃,剛剛被逼退的灰白氣息再次洶湧撲來!主持結界的修士們齊齊噴出鮮血,臉色瞬間慘白!
“頂住!絕不能讓它們得逞!”墨長老目眥欲裂,燃燒精血,將力量瘋狂注入結界!
蘭婆、幽竹,乃至所有還能動彈的人,都毫不猶豫地將手按在結界光幕上,貢獻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小鈴兒也學著大人的樣子,將小手貼了上去,頸間項圈散發出微弱的乳白光暈。
集合眾人之力,結界暫時穩住,但那灰色觸手攻擊不絕,每一次抽擊都讓結界黯淡一分,反噬之力震得眾人氣血翻騰,傷上加傷!
核心光海內,曦兒的意識已然踏上了第八重天階!
此刻她麵臨的,是因果法則的洗禮!無數透明的、纖細卻堅韌無比的因果線自虛無中浮現,纏繞上她的意識體,另一端連接著無數模糊的身影與畫麵——母親的期盼、蘭婆的眼淚、墨長老的堅守、幽竹母女的依賴、逝者的執念、甚至還有那道玄色身影模糊複雜的凝望
百世輪回的因,今日蛻變的果,皆係於此。
斬斷,可得清淨自在,卻也可能道心缺失。
承受,則因果纏身,未來劫難重重。
如何抉擇?
她的意識體在無盡因果線中沉浮,感受著那紛雜沉重的牽掛與期盼,那雙法則凝聚的眼眸中,閃過掙紮,最終化為一片平靜的堅定。
她緩緩伸出手,並非斬斷,而是輕輕接住了那些因果線,將其一一梳理,融入自身閃爍的光影之中。
“我的道,非無情道。此間因果,我一一擔了!”
話音落下,因果法則轟鳴,化作最精純的感悟,融入她的本源。第八階,過!
隻剩最後,也是最凶險的第九階——混沌法則!
亦是她根基所在!
踏上第九階的瞬間,周遭景象驟變!不再是璀璨光海,而是回歸了一片原始的、狂暴的、天地未開的混沌景象!地火水風肆虐,法則混亂碰撞,要將她這異數徹底同化、分解!
她的意識體在這片混沌中飄搖,仿佛隨時會徹底湮滅。
與此同時,外界的攻擊也到了最瘋狂的!數條寂滅觸手合而為一,化作一柄巨大無比的灰色巨矛,攜帶著整個寂滅之息的意誌,狠狠刺向結界!
哢嚓!
結界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光芒急劇黯淡!
墨長老等人麵如死灰,絕望閉目。
就在這最終時刻——
第九階混沌之中,曦兒的意識體猛然爆發出照耀萬古的光芒!她不再抵抗那狂暴的混沌,而是張開雙臂,主動擁抱!
“混沌為基,萬法歸源!神格——凝!”
她發出貫穿時空的清叱!
所有力量——混沌、生機、死亡、天道、補天、咒怨乃至剛剛承載的萬千因果——在這一刻完美融合、坍縮、升華!於其意識最核心處,凝聚成一點璀璨到極致、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蘊含著無盡奧秘與權能的——混沌神格!
神格成的刹那,那柄寂滅巨矛也轟然刺穿了結界!
然而,就在矛尖即將觸及安魂古樹的瞬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
巨矛停滯在半空。
所有灰白寂滅氣息停止了蔓延。
林內眾人驚愕的表情定格。
唯有一道身影,自世界樹核心處,一步邁出。
她依舊是曦兒的模樣,卻已大不相同。周身籠罩在朦朧的混沌光暈中,看不真切容顏,唯有一頭長及腳踝的雪發無風自動,流淌著星辰般的光澤。眼眸開闔間,左眼如同蘊含生滅的宇宙漩渦,右眼似倒映萬古輪回的平靜深潭。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便仿佛成為了天地的中心,法則的化身。
她抬起手,對著那柄毀天滅地的寂滅巨矛,輕輕一指。
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那巨矛如同沙壘般,從頭至尾,無聲無息地瓦解、消散,化為最原始的虛無。
緊接著,她目光掃向結界外那無邊的灰白死寂。
目光所及,法則更易!
狂暴的寂滅之息如同溫順的羊群,緩緩向後退去,被侵蝕化為灰白的山川大地,竟一點點重新煥發出微弱的生機色彩!雖然無法立刻恢複原貌,但那毀滅性的蔓延,被徹底遏製了!
做完這一切,她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安魂林內,那些定格的人們身上。她的目光在蘭婆、墨長老、幽竹母女以及那塊染血的石碑上微微停留。
那雙蘊含萬古滄桑的眼眸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屬於“曦兒”的、極淡的溫暖,旋即又被無盡的深邃與平靜所取代。
時間恢複流動。
眾人茫然地看著突然消失的巨矛、退去的寂滅、以及那位無法用言語形容、散發著至高無上氣息的白發神隻。
“曦兒?”蘭婆喃喃開口,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期盼與敬畏。
那白發神隻並未回答,隻是微微頷首。她抬眸,望向世界樹領域之外,那無盡虛空深處,某些被此地劇變驚動的、古老而邪惡的意誌。
九重天階碎舊我,混沌神格方始成。
前路,依舊漫長。
但至少此刻,她已有資格,踏上真正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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