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寒潭深處剝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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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蓮燃魂化的甘霖普降,滌蕩寂滅餘毒,喚醒地脈深處殘存的生機。幹裂的大地重現濕潤,枯木抽出新芽,傷者褪去死氣,痛苦的呻吟被劫後餘生的喜悅啜泣所取代。安魂林內外,雖依舊滿目瘡痍,卻終於不再是令人絕望的死寂,希望的嫩芽在廢墟與灰燼中頑強地探出頭來。
    然而,那場以萬載聖物徹底消散為代價的救贖,其反噬亦遠超想象。
    極北無垢淨土,冰峰之巔。在那株雪心蓮消散之地,新生的神隻靜立良久,周身原本圓融流轉的混沌光暈,此刻卻顯得有些紊亂。雪蓮燃魂時爆發的創生之力純粹磅礴,卻也帶著萬載積累的極寒本質與最後的悲壯意誌,如同最鋒利的冰針,在她引導其化作甘霖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侵入了她的神體,與她體內尚未完全磨合的混沌神格、咒怨之力產生了劇烈的衝突。
    尤其是那絲極寒,並非尋常寒冷,而是直透神魂本源,凍結法則流轉,與她左眼熔金般的混沌之火形成極端對峙,冰火相衝,幾乎要撕裂她新生的神體。而雪蓮最後那決絕悲壯的意誌碎片,更是如同無形的尖刺,不斷衝擊著她的心神。
    她強壓下翻湧的神力,身影微微晃動,再次出現時,已非安魂林,而是世界樹領域另一處極其隱秘的所在——淨心寒潭。
    此潭藏於一條幽深的地脈裂隙之底,終年不見天日,潭水並非尋常之水,而是由最精純的地脈陰寒之氣與少量滲透下來的世界樹汁液混合而成,冰冷徹骨,卻能洗滌神魂雜質,安撫狂暴力量。潭邊不生草木,唯有堅逾精鋼的黑色玄冰。
    噗通。
    她甚至未曾褪去衣衫,便徑直步入寒潭之中。
    冰冷的潭水瞬間浸透周身,那極致的寒意與她體內肆虐的雪蓮極寒瞬間產生了共鳴,反而讓她感到一絲奇異的舒緩。但下一刻,更大的痛苦接踵而至!
    潭水的陰寒之力如同無數細密的針,瘋狂鑽入她的經脈,與雪蓮極寒匯合,一同對抗著她左眼的混沌之火與心口的混沌神格!而潭水中蘊含的世界樹汁液溫和生機,卻又試圖修複因衝突而受損的經脈,幾種力量以她的神體為戰場,展開了更加慘烈的拉鋸戰!
    “呃”她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絕美的麵容因極致的痛苦而微微扭曲,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瞬間被凍結成冰晶。她盤膝坐於潭底,雙手結印,強行引導著體內暴亂的力量。
    混沌神格瘋狂運轉,試圖統禦、調和這些截然不同的力量。左眼熔金閃爍,右眼漆黑旋轉,雪白的長發在冰冷的潭水中如同海草般飄散。
    意識沉入體內,內視之下,情況更加凶險。
    經脈之中,灰色的混沌神力、翠綠的世界樹生機、乳白的雪蓮創生之力、漆黑的咒怨之能、以及新加入的極寒冰流,如同數條咆哮的怒龍,相互撕咬、衝突、湮滅!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經脈壁障不斷出現裂紋,又被世界樹汁液的生機勉強修複。
    更深處,那新生的、尚未完全穩固的混沌神格之上,竟然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冰裂紋路!那是雪蓮極寒與混沌本質衝突的體現!
    若不能盡快調和剝離這股異力,恐有神格崩碎之危!
    她收斂所有心神,不再試圖強行壓製,而是以神格為核心,以意誌為引導,開始極其精細、也極其凶險的“剝離”與“梳理”。
    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在脆弱的琉璃內部進行雕刻。
    她需要將雪蓮之力中最精純的創生本源剝離出來,融入自身,彌補消耗,鞏固神格;又需要將那萬載極寒的本質引導出體外,化解其害;還要小心處理那悲壯的意誌碎片,以免汙染自身道心。
    這個過程,緩慢、痛苦、且容不得半分差錯。
    寒潭之外,安魂林已初步恢複秩序。甘霖過後,寂滅之息退至領域邊緣,雖未完全消散,卻已暫時無法構成威脅。墨長老組織人手,開始以安魂林為中心,向外清理廢墟,重建家園,並根據之前遺骸中發現的線索,派出小隊搜尋可能存在的其他幸存者。
    蘭婆的身體在甘霖滋養下好了許多,但她眉宇間的憂色卻未曾減少。她時常站在曦兒那塊石碑前,望著北方,久久不語。她能隱約感覺到,那位歸來後氣息已然不同的神隻,似乎正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外婆,神仙姐姐什麽時候再回來呀?”小鈴兒扯著蘭婆的衣角,仰著小臉問。她頸間的項圈光芒平穩,不再因恐懼而閃爍。
    蘭婆摸摸她的頭,歎了口氣“姐姐她在做很重要的事,做完就會回來了。”
    “哦。”鈴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用手帕仔細包好的、小巧的桂花糕——這是昨日搜尋隊從一處尚未完全毀壞的倉庫中找到的稀罕物——“那我給姐姐留著這個,她肯定累了。”
    蘭婆看著那塊小小的糕點,鼻尖一酸,險些再次落淚。
    幽竹走了過來,低聲道“婆婆,墨長老派人來說,東北方向發現了一處幸存者的據點,但被強大的變異妖獸群圍困,傷亡慘重,請求支援。隻是隊伍裏的高手大多帶傷,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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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婆眉頭緊鎖。幸存者必須救,但眼下人手實在捉襟見肘。她再次望向北方,眼中充滿了焦急與無奈。若是曦兒在
    淨心寒潭深處。
    曦兒的剝離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那團狂暴的雪蓮之力已被她以絕大意誌力勉強束縛,其中最精純的一縷乳白色創生本源,正被一絲絲抽離出來,緩緩融入混沌神格之中。神格上的那絲冰裂紋路,隨著創生本源的融入,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彌合,散發出的氣息反而更加古樸厚重。
    但剩下的部分,那蘊含著萬載極寒與悲壯意誌的“蓮心”,卻更加狂暴,左衝右突,試圖掙脫束縛,反噬其主!
    冰冷的寒意幾乎將她的血液凍結,神魂都仿佛要被凍裂。那悲壯的意誌碎片如同魔音灌耳,不斷衝擊著她的意識“為何是我?”“萬載修行,一朝成空!”“蒼生何其重”
    痛苦與幹擾幾乎要達到!
    就在她心神即將失守的刹那——
    一幅畫麵毫無征兆地闖入她的意識安魂林中,小鈴兒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起一塊小小的桂花糕,仰著臉,天真而期盼地說“那我給姐姐留著這個”
    純粹而溫暖的牽掛,如同一點星火,驟然照亮了她被冰寒與負麵意誌充斥的識海!
    即將潰散的意誌瞬間重新凝聚!
    就是現在!
    她眼中神光爆射,左眼熔金與右眼漆黑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達成短暫的平衡,化作一道無形的剪刀,對著那團被束縛的“蓮心”,狠狠斬下!
    “剝離!”
    嗤啦!
    仿佛某種緊密相連的東西被強行撕開!
    一團極度冰寒、內部包裹著一點不斷掙紮的灰暗意誌的光球,猛地從她體內被逼出,脫離寒潭,砰地一聲砸在潭邊的玄冰之上,瞬間將堅硬的玄冰凍裂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痕!那光球兀自跳動不休,散發出不甘與怨恨的波動。
    而曦兒體內,隨著這最後隱患的離體,所有力量瞬間歸於平靜,混沌神格光芒大放,徹底穩固下來!經脈被創生本源滋養,比以往更加寬闊堅韌。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與強大感湧遍全身。
    她緩緩睜開眼,眸中宇宙生滅的景象愈發清晰深邃。
    成功了嗎?
    她看向潭邊那團仍在散發寒氣的光球,正準備將其徹底淨化。
    忽然,那光球中的灰暗意誌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地躁動起來,竟化作一道細微的灰線,如同擁有生命般,閃電般射向寒潭深處某個隱蔽的裂隙!那裂隙之中,隱隱傳出一絲與寂滅之息同源、卻更加精純陰冷的氣息!
    這雪蓮的悲壯意誌,竟在最後時刻,被那絲隱藏的寂滅本源所吸引,要與之融合?!
    若讓這兩者結合,後果不堪設想!
    曦兒臉色微變,身形瞬間自潭中消失,追向那道灰線!
    寒潭深處,一場新的追逐驟然展開。而那隱藏的寂滅本源,又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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