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雪蓮燼骨贖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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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凝冰,封存了那驚世一擊的餘燼與執念,安魂林重歸表麵的寧靜。然而,那折斷弑神槍的恐怖餘波,卻並未隨著三名不速之客的離去而徹底平息。
    弑神槍,乃太古凶兵,其斷裂釋放出的毀滅氣息與不甘的凶戾,如同最惡毒的瘟疫,悄然滲透進世界樹剛剛開始複蘇的脈絡之中。這股力量與寂滅本源殘留的汙穢死氣截然不同,它更加霸道、更加尖銳,帶著一種撕裂、粉碎、否定一切存在的極致惡意。
    起初,隻是細微的征兆。
    安魂林邊緣,幾株新生的靈草莫名枯萎,並非失去生機,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割,化作了最細微的塵埃。負責照料它們的族人觸碰之下,指尖竟被殘留的銳氣劃破,血流不止。
    緊接著,世界樹領域之內,數處剛剛穩定下來的地脈再次發生異常躁動。大地之下,傳來令人牙酸的、仿佛金石被強行碾碎的異響。一些區域的空間結構變得極其脆弱,憑空出現細小的、不斷撕裂又彌合的黑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在浩劫中受傷、正在接受生機滋養療愈的族人與生靈,傷口處開始出現詭異的惡化。並非腐爛,而是如同被某種力量從最微觀的層麵瓦解、崩碎,極難治愈,痛苦萬分。
    “是那柄斷槍的氣息!”禾長老探查過一名傷員惡化崩碎的傷口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那股毀滅之力並未消散,反而侵入了我界地脈與生機循環之中,正在從內部破壞一切!”
    這是一種比寂滅侵蝕更加棘手、更加凶險的汙染!寂滅是帶來死寂與終結,而這弑神槍的殘餘力量,則是純粹的、暴烈的破壞與粉碎!它正在抵消世界樹複蘇的生機,甚至可能從根本上瓦解這片天地的存在基礎!
    守陵族人嚐試了各種淨化法陣、封印術,卻收效甚微。那毀滅氣息的本質太高,如同附骨之疽,難以拔除。眼看剛剛煥發的生機再次被蒙上陰影,傷員痛苦呻吟,地脈躁動不安,絕望的情緒再次彌漫開來。
    難道,曦兒姑娘以魂飛魄散為代價換來的生機,終究還是要被這後續的災難所吞噬嗎?
    就在禾長老與眾族人一籌莫展、心急如焚之際——
    那株靜立於無字碑旁的白梅,再次發生了異變。
    原本靜靜綻放的潔白花朵,光芒逐漸內斂,花瓣的邊緣開始變得透明,仿佛內部的精華正在被某種力量急速抽取。整株梅樹微微顫抖起來,枝幹上那玉質的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梅樹頂端,那最繁茂的花叢中心,一點極致純淨、極致冰冷的白光緩緩亮起。
    那白光逐漸凝聚、拉伸,最終,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完全由光芒構成的蓮花苞!這光蓮純淨無瑕,花瓣層層疊疊,卻散發出一種足以凍結靈魂的極致寒意,與白梅的清冷幽香截然不同。
    下一刻,光蓮徐徐綻放!
    沒有聲音,沒有香氣,隻有一種絕對的空靈與寂靜隨著它的綻放而擴散開來。蓮心之處,並非花蕊,而是一小簇靜靜燃燒的、蒼白近乎透明的火焰!
    火焰無聲地躍動著,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冰冷與淨化一切的氣息。
    就在這株奇異的光蓮雪綻之時,安魂林深處,那口封印著執念的寒潭,冰麵之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流光悄然逸出,如同受到召喚般,沒入大地,瞬間出現在白梅根部,融入了那株光蓮之中。
    得到了這一絲同源之力的補充,光蓮的光芒驟然熾盛了一下!
    旋即,整株光蓮脫離了梅樹枝頭,緩緩懸浮而起,升至安魂林半空。
    它旋轉著,那蓮心蒼白的火焰猛地膨脹開來,化作無數道細如牛毛的、冰冷刺骨的白色光絲,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向著整個世界樹領域的四麵八方疾射而去!
    光絲無視空間距離,瞬間沒入躁動的地脈,沒入傷員的傷口,沒入那些不斷撕裂的空間裂縫之中!
    奇跡發生了。
    凡是白色光絲所過之處,那肆虐的、源自弑神槍的毀滅氣息,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被凍結、淨化、瓦解!
    大地之下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停止了,地脈恢複了平穩。傷員傷口處那不斷崩碎的惡化趨勢被強行遏止,劇痛消失,雖然傷口依舊猙獰,卻不再有毀滅氣息溢出。那些細小的空間裂縫也被冰冷的白光彌合撫平。
    這株由白梅精華、犧牲意誌、以及那寒潭底一絲混沌執念共同化生的光蓮,正在以一種自我燃燒、自我奉獻的方式,淨化著弑神槍殘留的惡力!
    它如同一位沉默的醫者,以自身為藥,撫平著這片天地新增的創傷。
    然而,每淨化一處毀滅氣息,那光蓮的光芒便黯淡一分,蓮心那蒼白的火焰便微弱一分。它的花瓣,開始如同燃盡的灰燼般,一點點地消散,化作點點冰冷的瑩白光粒,灑落大地,融入那些被淨化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它正在燼滅自己的存在,來贖還這片蒼生再次麵臨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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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陵族人仰望著空中那不斷旋轉、不斷消散的光蓮,望著它無私地灑落淨化之光,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光蓮之中,蘊含著一絲他們熟悉的氣息——那是曦兒姑娘最後留下的守護意誌,與世界樹的生機、以及守陵族人的悲願結合後,誕生的奇跡。
    “姑娘…”禾長老喃喃自語,淚水滑過蒼老的麵頰,“您即便…即便已然如此…依舊在守護著我們嗎…”
    光蓮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體積越來越小,最終,隻剩下了蓮心那一點微弱的、幾乎要熄滅的蒼白火焰。
    它微微閃爍了一下,仿佛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它守護的土地,然後,徹底消散。
    化作最後一片冰冷的、蘊含著無盡淨化之力的光雨,溫柔地覆蓋了整個安魂林,徹底驅散了最後一絲弑神槍的毀滅氣息。
    天地間,重歸寧靜。
    那株作為載體的白梅,在光蓮離體消散後,所有的花朵瞬間凋零,葉片也變得枯黃,枝幹失去了所有光澤,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生命力量,雖未倒下,卻已陷入沉寂,不知何時才能恢複。
    寒潭之底,那被凍結的執念,也再無絲毫波動傳出。
    一切,似乎都付出了最終的代價。
    弑神槍帶來的災厄被撫平了。
    代價是,那可能蘊含著曦兒最後痕跡的白梅沉寂,那寒潭執念徹底歸於死寂,以及又一縷守護意誌的徹底燃盡。
    雪蓮燼骨,贖還蒼生。
    守陵族人跪倒在地,向著那白梅沉寂的方向,向著那寒潭的方向,深深地叩首。
    無聲的悲痛與無盡的感激,在劫後餘生的土地上,沉重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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