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窟內的寒氣仿佛都凝固了，李塵盯著無穹，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終於開口：“怪不得，從那時開始你便知曉了我的身份？”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憤怒。
    無穹倚著巨石而立，“不錯，隻是可惜，我終究還是低估了人心險惡。”
    “是我愚蠢。” 無穹猛地踹向身旁冰柱，轟然炸裂的冰屑飛濺，“蕭何那廝騙我說要取下吐蕃，以戰止戰，還說隻要有你相助，定能還這世間太平盛世。我竟信了他的鬼話，想盡辦法從十二峒偷出兵神怪壇的秘術，並且一番改良，交給了他……” 他說著，猛地扯開衣領，鎖骨處猙獰的疤痕蜿蜒如蛇，“直到後來我在知道，兵神怪壇在嬈疆捅了不小的簍子，當我遠赴嬈疆後，卻發現那些兵神怪壇已經被你們解決了，我去吐蕃找他理論，卻被他的傀儡重創，才知道自己鑄成大錯！”
    李塵的腦海中閃過在嬈疆的經曆，那些慘烈的場景與無穹的話重疊。“怪不得當時我們離開嬈疆時正好碰到你，原來那時你是要去找蕭何的？”
    李塵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風火之力微微波動：“可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呢？我們明明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
    無穹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自嘲，緩步走到李塵麵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起初，是愧疚。你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因我而起。我不敢麵對你，隻能暗中幫你。還記得你在青雲莊走火入魔的時候嗎？那不是巧合，我知曉解決之法，便故意設局引你前去……”
    李塵愣住了。那段記憶裏，他在生死邊緣徘徊，後來找到解決的方法，竟是眼前人一手安排。“那後來呢？為何一直瞞著我？”
    無穹轉身走向巨石，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暗紅色紋路之上，石麵泛起微光，如同活物的血管般跳動。“後來，我發現了回去的方法。我本想帶著你和蕭何一同離開，可他卻……” 他的聲音陡然冷下來，“他說他早已愛上這個世界的權力與地位，不願再回到那個平凡的現實，甚至開始阻止我，但我豈能如他所願？”
    李塵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他靠著洞壁，消化著這驚人的真相。過了許久，他抬起頭：“所以，今日，你是要帶著我回去嗎？”
    無穹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不錯。隻要啟動這塊巨石，我們就能打開時空通道。” 他指著巨石，語氣中帶著偏執，“這是我運用這個世界的材料創造的回去的裝置，蘊含著無盡的能量。隻是啟動它需要足夠的能量為引，僅憑我自己遠遠不夠，還需要李星雲體內袁天罡三百年的心髒，還有多闊霍二百多年的功力，再加上六顆魃阾石，才能匯聚足夠的力量！”
    “不行！” 李塵周身的火焰瞬間暴漲，熱浪融化了腳下的積雪，“這樣會要了星雲的命！他是我在這世界最重要的兄弟，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無穹卻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拂塵橫掃，六顆魃阾石光芒大盛：“怕什麽？這不過是個虛擬的世界，是次元混亂產生的幻象！就算李星雲不死，一旦我們離開，這裏的一切都會崩壞！這些所謂的江湖恩怨、愛恨情仇，不過是數據代碼罷了！”
    李塵隻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望著昏迷中的李星雲，少年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倔強的神情，就像他們初遇時，那個在亂世中堅守正義的身影。“你說什麽？這片世界會毀滅？”
    “沒錯！” 無穹的拂塵掃過六顆魃阾石，結界發出刺耳的嗡鳴，“李塵，不要婦人之仁了，在曆史的長河中，這片世界根本不存在，隻是虛構出來的！”
    “不！” 李塵周身騰起丈高的火焰，將洞內照得如同白晝，“你以為這世界是假的？實則是你根據那片世界的知識得出來的結論，也許，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不同的時空，在這裏，我流過的血是熱的，結識的兄弟是真的！星雲為了守護百姓，一次次身陷險境；姬如雪為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昂，火焰隨著情緒不斷攀升，“就算這世界終將毀滅，我也要拚盡全力，讓它多存在一刻！”
    無穹瞳孔驟縮，拂塵化作漫天銀網，阻攔在巨石前方，衣袂獵獵作響：“你瘋了！你要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放棄回家的機會？！”
    李塵握緊拳頭，火拳上的光芒幾乎要衝破洞頂：“那就讓我來當這根撐天的柱子！我說了，這片世界也許是在不同的時空下的一方世界，但絕不是虛擬的！” 話音未落，他猛地抽出橫刀揮出一道赤焰刀罡，朝著束縛李星雲的鐵鏈衝去。
    無穹的拂塵銀絲如活物般蜷曲纏繞，竟將刀罡絞成細碎火星，雪窟頂部的冰棱被熱浪震落，在兩人之間砸出一片狼藉。
    “執迷不悟！” 無穹低喝一聲，手腕翻轉間拂塵仿佛化作漫天銀蛇，每一根絲縷都裹挾著罡風，在山洞的石壁上犁出深可見骨的溝壑。李塵橫刀斬出弧月形刀氣，風火之力在刀身周圍凝結成赤色火舞，與拂塵相撞的刹那，整個雪窟仿佛被投入兩顆驚雷，氣浪掀飛了李存智兄弟二人，撞在封印多闊霍的魃阾石上發出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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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塵借勢躍向李星雲，橫刀刀刃在鐵鏈上擦出一溜火星。無穹卻如影隨形，拂塵銀絲穿透火焰纏上他的腳踝，猛地一扯將其拽向巨石。李塵單膝跪地，橫刀插入冰麵劃出丈長裂痕，抬頭時卻見無穹指尖已按在巨石核心紋路處，暗紅色光芒順著他的手臂瘋狂蔓延。
    正在這時，李存智兄弟突然合力一把將無穹抱住，將無穹拖至一旁，無穹萬萬沒想到原本效忠他的兄弟倆會在此刻反水，並且在關鍵時刻打斷了他，頓時怒不可遏：“混帳，竟敢背叛我！”
    話音未落，無穹手臂輕揮，一道強勁的氣浪驟然迸發。李存智和李存信本就被李塵廢去武功，毫無還手之力，瞬間如斷線風箏般被擊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二人嘴角溢出鮮血，奄奄一息地喘著粗氣，李存智艱難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你... 欺騙了我們，你要毀了這方世界，大是大非麵前，我兄弟二人自然能掂量的清...”
    可李存智話還沒說完，無穹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寒光一閃，無穹的拂塵如毒蛇般刺向李存智的咽喉。“不要！” 李塵大喝一聲，周身風火之力暴湧，橫刀揮出一道烈焰刀氣，試圖阻攔無穹。然而，無穹距離李存智兄弟實在太近，刀氣終究慢了一步。
    李存智見勢不妙，猛地一撲，將弟弟李存信護在身下。無穹的攻擊毫無留情，轟然擊中李存智後背。巨大的衝擊力將兄弟倆再次轟飛，撞在李星雲身旁的石壁上，濺起大片血花。
    李塵身形如電，瞬間衝向無穹與之纏鬥！
    李存信抱著氣息微弱的哥哥，淚流滿麵：“七哥，你為什麽...”
    李存智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用沾滿鮮血的手撫摸著弟弟的臉：“八弟... 我們這輩子... 做了不少錯事... 但這次... 不能再錯了...” 話未說完，他的手無力地垂下，永遠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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