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言語上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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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俅暗自思忖,趙桓此番深夜突然造訪,絕非僅僅是“問上幾句話”這般簡單。
    他經過短暫的言語交鋒,便知道趙桓絕非是那種可以隨意被花言巧語所蒙蔽的庸碌之輩。
    他再聯想到高堯輔平日裏的行事作風,驕縱跋扈、目無法紀。
    那些肆意妄為的勾當,或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觸碰到了趙桓的逆鱗。
    想到此處,高俅心中一緊,額頭隱隱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迅速收斂起臉上的異樣神色,趁著轉身之際,眼神淩厲地衝著身後一名親信手下擺手。
    那手勢急切而隱秘,示意其即刻去請高堯輔出來。
    隨後,他強裝鎮定,轉過身來,臉上堆滿了看似真誠的笑意,對著趙桓微微欠身,恭敬說道:“殿下,這更深露重的,夜風寒涼,您若不嫌棄,不如隨老臣先進府中,到廳堂內坐下,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咱們再慢慢敘話可好?”
    “罷了!還就在此地等等吧!”趙桓神色沉靜,眼神裏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與戒備。
    畢竟,他今日深夜前來,懷揣著極為重要目的。
    他要親自審問高堯輔,揭開那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的真相。
    若真隨高俅進了府中,在那深宅大院裏,保不齊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
    在曆史的長河中,可是有司馬家當街弑君這般大逆不道、悖逆人倫的惡行。
    雖說,那等行徑猶如在青天白日下犯下滔天罪孽,為萬世所唾棄。
    更是成為後世之人心中永遠的警鍾,使得眾人皆引以為戒,不敢有絲毫效仿之念。
    然而,“狗急跳牆”的道理,趙桓可是相當清楚的?
    人若是被逼至絕境,往往會做出瘋狂之舉。
    這世間之事,本就如那雲譎波詭的棋局。
    每一步都暗藏玄機,每一步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變數之多、之雜,恰似夜空中繁星點點,數之不盡、猜之不透。
    即便自恃聰慧如他,也絕不敢有絲毫懈怠與大意。
    他怎敢輕易拿自己的生命,去賭那飄忽不定、難以捉摸的人性?
    在生死存亡的關頭,誰又能保證,那平日裏看似溫順馴良之人,不會化作索命的惡鬼?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賭人性
    更何況,此次所牽扯之事,乃是毒殺皇後這般石破天驚、足以令整個朝野為之震動的滔天大案!
    高俅在被趙桓斷然拒絕後,身體微微一僵,原本挺直的脊背都似在刹那間矮了幾分。
    他臉上那如春日暖陽般的笑意,恰似被疾風驟雨突襲,瞬間凝滯於唇角。
    而那突兀的停滯,也是顯示出他內心的一絲驚愕。
    他怎料得到,同根同源、血脈相連的父子二人,性情竟如此截然不同。
    一時之間,他竟完全摸不準眼前這位殿下的脾性喜好、心思謀略。
    隻覺得眼前的這位殿下,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不過,高俅畢竟是宦海沉浮多年、深諳為人處世之道的老狐狸。
    轉瞬之間,他臉上那凝滯的笑意便如春水消融,重新堆砌起更深、更濃的諂媚之色:“倒是老臣考慮不周了!”
    “隻是,這夜深露重,殿下身體金貴,若因此受了寒氣,老臣萬死難辭其咎啊。”
    趙桓劍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睨著高俅,聲音清冷:“高殿帥倒是關懷備至!”
    “這份‘深情厚誼’,本王領了。”
    “不過,高殿帥莫非是以為,本王是那深閨繡閣之中,整日隻知道吟風弄月、養尊處優的紈絝公子哥兒?”
    高俅聞聽此言,那剛堆砌起的諂媚笑容險些崩裂,額角冷汗又多了幾分,在月色下泛著微光。
    他趕忙將腰彎得更低,聲音裏滿是惶恐與討好:“殿下說笑了,老臣怎敢有此等荒謬想法。”
    “殿下年少英武,心懷家國大義,就如那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又豈是那等庸碌紈絝之輩可比?”
    “嗬嗬!”
    “高殿帥這一張巧嘴,真真兒是比那裹了糖霜、浸了蜜汁的蜜餞還要甜上三分。”
    “殿下明鑒啊!老臣這一張嘴,在殿下跟前哪敢有半句虛言。”
    “老臣對官家、對殿下皆是一片赤誠!”
    “而這些肺腑之言,不過是老臣粗鄙愚鈍,實在尋不出更妥帖的言語,才這般笨嘴拙舌地吐露。”
    “隻盼能略表老臣對殿下敬仰之情!”
    而趙桓,隻是微微一笑,語氣卻依舊平靜如水:“高殿帥,本王可不是來聽你這些花言巧語的。”
    高俅站在那裏,喉間發出幾聲幹澀的嗚咽,似是被趙桓的話噎住。
    趙桓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鬆,在夜風中巋然不動。
    他目光深邃,宛如幽潭,靜靜地看著高俅的表演,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始終未曾消散。
    高俅隻能畢恭畢敬地垂首而立,身姿彎得似被無形巨手壓折的勁竹。
    麵上卻依舊堆砌著諂媚到近乎卑微的笑意。
    然而,那低垂的眼眸深處,卻似有熊熊怒火在暗湧翻騰,心底早已將高堯輔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孽子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被豬油蒙了心竅,怎會這般不開眼,將眼前這位殿下得罪得如此之深?
    殿下字字如刀、句句似劍,每一句話都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直朝著他壓來。
    那咄咄逼人的架勢,似乎要將高堯輔置於死地一般。
    高俅一邊暗自揣測著這位殿下的真實意圖。
    一邊在心底將高堯輔平日裏的種種惡行翻來覆去地咒罵。
    恨不能立刻將那孽子揪到麵前,狠狠抽上幾鞭子。
    正當高俅滿心惴惴不安,於心底暗自咒罵不休之際。
    一陣如驟雨敲階般急促、又似亂麻纏絲般雜亂的腳步聲,從幽遠之處如潮水般迅速逼近。
    將這彌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的寂靜瞬間撕裂。
    與此同時,幾聲夾雜著怒氣與不耐的辱罵聲,也裹挾在腳步聲裏,刺破凝滯的空氣:“這深更半夜的,把我從安生窩裏揪出來喊回家,究竟是鬧的哪門子幺蛾子!”
    那聲如炸雷般的辱罵還未消散,高俅的眼皮猛地一跳,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心中清楚,這動靜十有八九是高堯輔被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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