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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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屆時,那好不容易在各方勢力明爭暗鬥間維持的微妙平衡,隨時可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徹底打破。
    思及此處,徽宗趙佶端坐在龍椅之上,原本慵懶閑適的目光陡然一轉,如鷹隼般銳利地射向站在下方的趙桓。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嚴厲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趙桓,高俅所言可否屬實?”
    “你且給朕一個交代!”
    趙佶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頭。
    趙桓卻絲毫不為所動,他身姿依舊挺拔,不卑不亢地直視著趙佶的目光。
    他的神色坦然,眼神中透著堅定與無畏,朗聲道:“回陛下的話,高俅所言,盡是混淆視聽、顛倒乾坤的妄語!”
    “那高堯輔喪心病狂,竟對國母下此毒手!”
    “此等悖逆人倫、天理難容的滔天罪行,恰似墨汁染白絹,洗之不淨!”
    “兒臣身為人子,為母雪恨,不過是盡那血濃於水的本分,乃天經地義之事!”
    下一刻,趙桓的袍袖一振,聲若驚雷攜金石之音,振聾發聵:“《孝經》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然今母後遭奸佞毒手,恰似子身遭剜心之痛、釜底抽薪之禍!”
    他踱步上前,袍角翻飛間,字字泣血:“昔者比幹剖心,忠魂泣血以醒紂王;伍員抉目,赤膽懸門以警吳主。”
    “而今,兒臣不過效法先賢,以孝為刃,斬盡那欺君罔上、弑母滅倫之輩!”
    “若謂此舉有違君臣綱常,敢問《禮記》所言‘大孝尊親,其次弗辱’,豈容奸佞踐踏如敝履?”
    高俅聞之,麵色瞬間如霜打的茄子,青得駭人。
    他平日裏的矜持風度,此刻如碎瓷般崩裂。
    隻見,他慌不迭地向前急跨一步,雙膝重重砸地,發出“撲通”一聲悶響。
    頃刻之間,便是老淚縱橫,聲嘶力竭地辯解:“官家明鑒啊!老臣那犬子,不過是一介庸常之輩,怎敢、怎會行那毒殺皇後的悖逆之事?”
    “這分明是京兆郡王潑來的髒水,是欲置老臣一門於死地的誣陷之詞啊!”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以頭搶地,試圖獲得徽宗趙佶的同情。
    此刻,高俅已如熱鍋上的困獸,滿心滿腦被一股瘋狂的執念填滿。
    那就是,無論如何,都絕不能讓高堯輔犯下毒殺皇後這等驚天罪行被坐實。
    隻見,他麵色漲紅如豬肝,脖頸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京兆郡王這般行徑,不過是仗著皇子的尊崇身份,全然將大宋律法視作無物,肆意踐踏!”
    “這是要置祖宗法度於不顧,將天下綱常攪得天翻地覆啊!”
    “咚咚咚!”
    三聲悶響,如重錘叩擊在人心頭。
    隻見他額頭狠狠砸向地麵,地板之上霎時綻開一抹殷紅。
    由於過於激動,他的聲音不由得變得聲嘶力竭起來。
    一時之間,涕泗橫流,朝著端坐龍椅的徽宗趙佶嘶聲哭嚎。
    那哭聲似杜鵑啼血,直破九霄:“官家啊!您聖明燭照,定要為老臣剖開這重重迷霧,還老臣一個公道啊!”
    他雙手撐地,身軀因悲憤而劇烈顫抖,花白的長須被淚水黏在臉上,更添幾分淒楚:“老臣這一生,心中所念,唯大宋之興衰,何曾有過半分悖逆君上、覬覦神器之念?”
    “老臣的赤誠忠心,恰似那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又似那泰山之石,巋然不動啊!”
    “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心中從未有過半分僭越不臣之念。”
    “老臣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啊!”
    言及此處,他猛地伏地,以額觸地,發出陣陣悲鳴:“可如今,卻被京兆郡王誣陷!”
    “他是欲將老臣置於萬劫不複之地!這是要將老臣往黃泉路上逼啊!”
    “官家,您若不施援手,為老臣洗雪冤屈,老臣今日便血濺這金鑾殿,以死明誌,以證清白!”
    刹那間,大殿之內氣氛凝滯如冰,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大殿內肆虐,將緊張的情緒推向了極致。
    徽宗趙佶眉頭緊鎖,紅袍之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扶手。
    他望著殿中狀若癲狂的高俅與神色堅毅的趙桓,隻覺頭疼欲裂,仿佛有千百隻蚊蠅在腦海中嗡嗡作響。
    高俅此刻全然沒了平日裏權傾朝野的威風,發髻散亂,幾縷白發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前。
    “夠了!”
    趙佶怒喝一聲,聲音如洪鍾炸響,在大殿中回蕩,震得梁上積塵簌簌飄落。
    他猛地站起身來,寬大的龍袍隨風獵獵作響,目光如炬,掃視著殿中眾人,“爾等這般吵鬧,成何體統!這大殿之上,豈是市井喧鬧之所?”
    殿中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高俅更是匍匐在地,身體瑟瑟發抖,哭聲戛然而止,隻餘下壓抑的抽泣聲。
    而趙桓則身姿依舊筆挺,雙腳穩穩立在大殿之上,目光堅定且無畏,直直與徽宗對視,毫無退縮之意。
    就在這氣氛緊張得仿佛能點燃空氣之時。
    一位平日裏與高俅狼狽為奸、私交甚篤的大臣急不可耐地出列。
    那人迫不及待地附和道:“陛下,皇子身份固然尊貴,可也不能這般目無法紀、肆意妄為!”
    “若此事不加以嚴懲,日後這朝堂之上,規矩形同虛設,綱紀蕩然無存,我大宋江山何以穩固?”
    “老臣,懇請陛下三思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向高俅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那模樣,仿佛已然勝券在握。
    趙桓聽聞此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冰冷的冷笑。
    那目光如寒夜中的利刃,直直地看向那位大臣,冷冷說道:“此言差矣!”
    “高堯輔毒殺皇後之事,鐵證如山,樁樁件件皆有跡可循,豈容爾等在此巧舌如簧、百般狡辯?”
    說罷,他突然提高音量,聲如洪鍾般厲聲質問道:“你如此急不可耐地為高俅父子開脫罪責,莫不是收了他們什麽見不得人的好處,才這般賣力地為他們搖旗呐喊,罔顧事實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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