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血淚與金錢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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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平靜的汴京城,表麵繁華依舊。
    可這冊子裏的樁樁件件,卻如隱藏在暗處的毒瘤。
    一旦被揭開,必將打破這份虛假的安寧。
    那些被朱家以殘忍手段“意外處置”之人的親友,定會悲憤交加,群情激奮.
    知曉內幕的官員,也會因擔心自身安危而惶惶不可終日。
    而普通百姓,更會對這背後的黑暗與罪惡感到震驚與恐懼,對世道人心產生深深的懷疑。
    這冊子,無疑是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隨時可能讓汴京城陷入混亂與動蕩之中。
    這是一本“意外處置”的流水賬!
    一行行墨跡或新或舊,清晰、冰冷、不帶任何情感地排列著。
    最新鮮的墨跡,記錄著最令人發指的罪惡:
    “大觀二年正月初九,‘影衛’甲三、丙七,處置城南柳條巷鄭氏一門七口主仆),製造‘走水’之象。”
    “酬金:黃金五十兩。事後打點開封府火吏、仵作及地保,計銀錢三百貫。
    注:事涉舊年‘漕銀案’,務必徹底,不留片紙。”
    李孝壽的瞳孔猛地一縮,眼底瞬間被震驚與難以置信填滿。
    年初那場吞噬富商鄭家滿門的大火,慘烈場景至今仍曆曆在目。
    衝天火光中,鄭家宅院化作一片廢墟,哭喊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最後歸於死寂,焦黑的殘垣斷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可此刻,眼前這冊子上清晰的記錄,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心中意外的認知。
    “黃金五十兩!三百貫打點!”
    李孝壽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每一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力度。
    原來,那場讓無數人痛心疾首的滅門慘案,竟是朱家蓄意為之!
    他們為了掩蓋漕銀案的罪惡行徑,竟如此喪心病狂,視鄭家滿門性命如螻蟻。
    “這朱家……”
    李孝壽雙手緊握成拳,眼中滿是恨意。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朱家在黑暗中肆意踐踏律法、草菅人命的醜惡行徑,看到那些無辜冤魂在烈火中消逝的絕望。
    這朱家,已然成了汴京城的一大禍患,若不將其連根鏟除,汴京百姓將永無寧日!
    “大觀元年臘月十五,付城南地痞孫六,命其處置王鐵匠家眷——其妻與年幼雙子,行事務必斬草除根,不留半點口舌是非。”
    “銀錢一百二十貫,悉數交付。”
    “另又拿出十五貫,封住三位知情閑漢的嘴,讓他們守口如瓶。”
    這寥寥數語,字字如利刃割心,句句似泣血悲歌。
    將朱家的殘忍暴虐與陰險狡詐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讀來隻覺寒意徹骨、悲憤難平!
    “大觀元年九月廿二,城西潑皮頭目王五及其手下四人,令其假扮強人,於城北茶肆趙老蔫歸家途中實施劫殺。”
    酬銀十金,務必做得幹淨利落。”
    “事成之後,打點巡鋪卒李七、驗屍仵作錢九辛苦費,各五十貫,以堵其口。”
    時間、地點、金額、執行人、善後打點……
    樁樁件件,條分縷析,清晰得令人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李孝壽的手指因憤怒與徹骨寒意而劇烈顫抖,指節泛白,仿佛要捏碎這罪惡的賬冊。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強忍著嘔吐的衝動,繼續向前翻閱,目光探尋著更早的罪惡記錄。
    越往前翻,墨跡愈發陳舊。
    可字裏行間彌漫的血腥味卻絲毫未減,反而愈發濃烈刺鼻:
    “崇寧五年三月初七,水鬼劉三,命其將張生員沉於汴河下遊亂石灘,銀錢五十貫整,不得有誤。”
    終於,他看到了孫有財交代的那起案件。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如投入河中的石子,在汴京這片繁華之地,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本倒敘的賬冊裏,這條記錄蜷縮在泛黃的舊頁角落,墨跡卷邊模糊,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隻是隨手記下的一筆無關緊要的舊賬。
    這哪裏是什麽賬本?
    分明是朱家從近及遠、層層剝開的罪狀書!
    從近期發生的、用黃金結算的滅門慘案,到多年前用區區幾十貫銀錢就能買斷的底層人命。
    時間跨度數年,罪惡行徑卻如出一轍,甚至愈發猖獗、變本加厲!
    最新鮮的墨跡,記錄著最酷烈的手段和最龐大的開銷,那是朱家罪惡的巔峰。
    而隨著賬頁的前翻,記錄的事件同樣血腥殘忍,那是朱家罪惡的根源。
    李孝壽捏著賬冊的手指關節已然泛白,指節處因用力過度而泛起青筋。
    他深知,這賬冊裏的每一行字,都是朱家罪惡的鐵證,都承載著無數無辜者的血淚與冤屈。
    隻覺得這粗糙發黃的紙張,正散發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朱家這罪惡的深淵,簡直深不見底!
    大觀二年初的滅門案,絕非終點,僅僅是這本倒敘血賬上,一個最新、最刺目的開端!
    李孝壽幾乎是帶著一種自虐般的急迫,放下了那本浸透血淚的“意外處置”賬冊。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驅散那縈繞不散的血腥味。
    轉而抓起了旁邊另一本同樣粗糙的冊子。
    指尖劃過粗糙的封皮,他猛地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同樣冰冷但格式更為規整的記錄——碼頭“生意”流水。
    與上一本的血腥不同,這本冊子記錄隱秘交易的記錄。
    而記錄方式,卻如出一轍:從最近的日期,逆流回溯!
    最新鮮的墨跡,赫然記錄著剛剛過去的六月:
    “大觀二年六月十七:
    福字燈籠船入港,夜,三更。
    卸白貨青鹽):肆一百五十擔,入庫甲字三號倉。
    ‘瘦馬’:六名。
    品相:甲等壹名蘇音,善琴,年約二八,乙等三名淮揚,通文墨,丙等兩名粗使。
    轉賣:甲等售於擷芳樓,價:黃金十兩。
    乙等三名售於城西富春院,價:銅錢二百貫每人。
    丙等兩名售於南城暗香閣,價:銅錢八十貫每人。
    硬貨鐵錠兵胚):七十箱。
    交接:於虎。
    收貨方:利源鐵器鋪張掌櫃。
    所得:金三百兩足色),銅錢一千兩百貫飛錢)。
    打點:碼頭巡檢王都頭、稅吏孫某,計銅錢一百五十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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