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暴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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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就在掌印太監王安與英國公張維賢密談的時候,不過半炷香腳程的定國公府也是燈火通明。
靜謐的院落中,遲遲沒有睡意的定國公徐希披著一件黑袍,麵無表情的在原地踱步。
借著頭頂朦朧的月光,隱約能夠瞧清徐希腳底散落著燃燒過後的書信灰燼。
盡管如今的京師還算平靜,但這位襲爵多年的定國公卻隱隱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南方的那些士紳勳貴的膽子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為了給"操江提督"和"守備太監"一個下馬威,竟是敢在運河沿岸設伏?
半晌,年過六旬的徐希意味深長的吧唧了一下嘴,轉而麵朝著紫禁城的方向凝眉不語。
距離天子突然"病重",難以處理朝政已是過去整整九天了。
在這期間,首輔方從哲和次輔劉一璟先後多次率領朝中的文武百官前往乾清宮"請安",卻無一例外的被掌印太監和皇後娘娘擋了回來。
天子久病不愈,皇後娘娘又生育在即,莫說他這等世襲罔替的勳貴,即便是北京城中的市井百姓也能嗅到其中存在的"陰謀"味道。
雖說自成祖朱棣遷都北京之後,大明天子的身體狀況便有些不盡人意,紫禁城中也存在各種各樣的隱患。
但天子這病實在來的過於蹊蹺且突然。
要知曉,就在幾個月前,天子還曾親自領兵趕赴兗州平亂,成為自武宗皇帝之後,第二位親臨疆場的大明天子。
此外,據宮中傳出的消息,天子在突然"病倒"的前一日,還在乾清宮暖閣單獨召見如今已是趕赴南直隸任職的"操江提督"惠安伯張慶臻。
這一切的蛛絲馬跡,均是在側麵證明著天子的病情,或許存在著外人難以知曉的"隱情"。
而這個"隱情",又極有可能與當下南直隸錯綜複雜的局勢有關。
"來人.."
想到這裏,定國公徐希便將目光收回,下意識的瞧了一眼腳底的灰燼之後,轉而朝著遠處的黑暗呼和道。
"公爺。"
很快,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便從黑暗中湧現,畢恭畢敬的行至徐希身前。
"書信可都送出去了?"
天子久病不愈,遲遲不能臨朝輔政,朝中那些大臣早就急的上躥下跳,隻差一個契機罷了。
前幾次的"請安",一直是由首輔方從哲和次輔劉一璟主導,他們這些勳貴為了避嫌,始終沒有參與其中。
但如今天子已是稱病不出將近十日之久,京中的百姓們也是人心惶惶,估計他們勳貴很快便要迫於"輿論"的壓力,會同在十王府中居住的宗室,一同進宮向天子"請安"。
為此,他今日在五城兵馬司署衙官廳議事的時候,特意試探了一下其餘勳貴的態度。
"回公爺的話,書信已是按照您的吩咐,分別送往其餘爵爺的府上。"
聞言,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便肅聲回應,但眼神卻顯得有些躲閃,似是欲言又止。
"怎麽,出事了?"
徐希雖是上了年紀,但視力一向不錯的他,瞬間便捕捉到了眼前管家臉上的異樣。
"回公爺,幾位爵爺那邊倒是順利。"
"都願意來日跟隨公爺,一同進宮向天子請安,探視天子。"
迎著徐希的審視,管家稍作猶豫之後,又忍不住澀聲道"但小的今日在街上,卻是無意間撞見了幾位在兵部任職的主事,順勢聽見了他們談論的內容.."
"他們說什麽了?!"若是往常的時候,區區的兵部主事,定國公徐希自是不會將其放在眼中。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不能錯過半點風吹草動。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些閑言碎語,其中涉及到了兵部尚書王在晉,王大人.."
見眼前的定國公突然來了興趣,管家臉上的遲疑之色更甚,似是擔心內容有些無聊,引得徐希不滿。
"王本兵?他怎麽了.."聞言,定國公徐希臉上的緊張之色稍減,但仍追問了一句。
"說是這位王大人在前幾日,突然批示調兵公文,命令京營前往山東剿匪。"
"您說,山東那地方,除了流民百姓之外,便是苟延殘喘的白蓮餘孽,怎麽可能有犯上作亂的匪盜?"
自言自語間,這管家臉上便湧現了一抹詫異之色。
畢竟幾個月前,朝廷剛剛從兗州大勝而歸,縱使有盜匪為禍地方,也不過是些漏網之魚罷了,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
"什麽?京營出京了?!"
話音剛落,定國公徐希不敢置信的低吼聲便於幽靜的黑夜中炸響,繼而引來了兩三聲犬吠。
"那幾位兵部官員,是這麽說的.."
盡管沒有料到徐希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繼而被嚇了一跳,但管家仍是快速反應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回應道。
"如此大的事,兵部為何不向內閣請示?"
"錢糧呢?不需要提前準備嗎?"
"王本兵他想要幹什麽?!"
定國公徐希越說越激動,其臉上的褶皺都是隨之擠到了一起,瞳孔中滿是驚恐之色。
這些京營將士們可是承擔著扼守京師的重任,何須"大材小用",趕赴山東剿匪?
更別提如今天子久病不愈,人心惶惶。
"小的聽那幾位兵部官員的意思,似乎是天子早就下了旨意,隻是王大人前兩日方才批示同意。"
"至於錢糧,戶部那邊好像早就撥付至西山大營了,這才沒有鬧得人盡皆知。"
仔細於腦海中搜尋片刻之後,心思細膩的管家方才斷斷續續的回稟道。
言罷,也不待眼前呼吸驟然急促的定國公有所言語,這管家又緊接著苦笑道"至於兵部王大人.."
"公爺你莫不是忘了,早在前幾日,王大人便因為積勞成疾病倒了.."
"這幾天,一直稱病不出,沒有前往兵部當差。"
雖說兵部尚書王在晉也算位高權重,但與紫禁城中的天子相比,便顯得有些無關輕重了。
故此這京中也沒有人在意,這位兵部尚書其實已然稱病不出多日了。
"什麽?!"
"王在晉也病了?!"
聽到最後,定國公的沙啞的聲音幾乎破碎,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驚恐在操勞的麵頰上湧現。
壞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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