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三十八年芒種，牛角村的神農祠前豎起了一塊青石碑。林羽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衫，握著鑿子站在碑前，身後站著二十七個村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把鬆針 —— 那是從後山老鬆樹下采來的，帶著露水的鬆針。
    石碑高三尺，寬一尺五寸，碑額刻著 "木露珍記" 四個隸書大字，是府學教授親自撰寫的。碑身繪著後山鬆菌圖：鬆菌生於老鬆根旁，旁邊站著持竹匕的采菌人，遠處是背著竹簍的獵戶。碑文由林羽口述，府學教授潤色，末尾刻著二十七個村民的姓名："大康三十七年，林羽率二十七戶，於牛角山得此靈根。采以竹匕，儲以竹簍，製以古法，故味含鬆風，香帶露氣......"
    "這碑要立在州府的驛道旁。" 林羽用袖口擦去碑上的石屑，"讓過往商客都知道，咱們的鬆菌從哪兒來，怎麽來。" 老刀摸著碑上的獵戶畫像，旱煙杆輕輕敲著碑側的山雀浮雕："比我獵隊的圖騰還清楚。"
    工坊裏，張虎正在調試新製的 "陰陽印"。印信分兩塊，陰紋刻著後山輪廓，陽紋刻著鬆菌形狀，隻有兩塊合在一起，才能在陶瓶上印出完整的 "牛角山房" 標識。"陽紋用銅製，陰紋用竹製。" 張虎向林羽展示印信，"銅硬竹軟，蓋出來的印子有深有淺，仿冒者學不去。"
    小虎蹲在一旁，用獸骨在印信邊緣刻下一隻小老虎："爺爺說，山獸能守山珍。" 他抬頭望向林羽，"以後每隻陶瓶都刻上這虎紋，就像給鬆菌派了個守山衛士。"
    神農祠的香案上，擺著五份鬆菌樣品，每份上麵都插著不同數量的鬆針：一葉、二葉、三葉、四葉、五葉。林羽指著樣品解釋："一葉為甲，是最頂尖的鬆菌，隻供貢品級；五葉為戊，雖小卻香，適合尋常百姓。" 他翻開《周禮》殘卷，"司市掌市之治教，咱們定品級，也是守規矩。"
    周嬸拿著竹製量器，正在給菌脯稱重："甲等菌脯每片厚三分，乙等厚兩分五......" 她忽然笑了，"咋跟考科舉似的，分這麽細。" 李二在一旁點頭："細點好，州府的貴人們就認這個。"
    夏至前夕，商隊再次啟程，騾背上馱著石碑拓片和新製的陰陽印陶瓶。林羽給每個商隊成員發了一本《辨偽手冊》，裏麵畫著陰陽印的識別方法，還有二十七個村民的簽名樣式。"到了府城，就把拓片貼在驛站、酒肆、米行。" 他拍著李二的肩膀，"讓大夥知道，假的 " 木露珍 "，印子對不上，鬆針數也不對。"
    張虎特意給商隊的竹簍加了銅鈴鐺，每走一步就發出清脆的響聲："聽見這聲，就知道是咱們的商隊，假不了。" 小虎站在村口，望著商隊消失在山路上，忽然想起什麽，追上去塞給李二一包鬆針："把這個放在陶瓶旁，真貨才有這股鬆香味！"
    是夜，林羽在竹簡上記下："品牌如樹，根在土地，枝在人間。立碑為根，印信為幹，品級為枝，如此方能參天。" 他望向窗外的神農祠，石碑在月光下投出長長的影子，碑上的山雀浮雕仿佛振翅欲飛。
    工坊裏，陳師傅正在教小虎給陶瓶印信，銅印落在青釉上，發出 "啪" 的一聲輕響。周嬸捧著新製的 "五露禮盒"，盒子裏的五小瓶分別插著一到五葉鬆針，旁邊放著刻有小虎紋的竹製刀叉。"明日送到州府，貴人們該搶著要了。" 她笑著對林羽說，"沒想到咱們的鬆菌，也能像官窯瓷器一樣金貴。"
    後山的鬆濤聲傳來，帶著熟悉的清香。林羽摸了摸腰間的苧麻繩，繩結裏還纏著鬆針碎屑。他知道，這次品牌升級，不是要讓鬆菌忘了自己的根，而是讓更多人知道，山野裏的珍饈，也有自己的規矩和驕傲。當陰陽印蓋在陶瓶上，當五等品級寫進貨單，當碑拓片貼滿州府街巷，牛角村的耕者們，終於在大康王朝的商道上，刻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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