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二年小滿，李二的騾隊行至鷹愁峽時，夕陽正把崖壁染成血色。前哨突然勒住韁繩，騾車猛地顛簸 —— 六七個蒙麵漢子橫刀立馬，為首的鐵刀漢子拍著腰間虎頭牌，牌麵 "商道通途" 四字已被劃得血肉模糊。
    "此山是我開，" 鐵刀舔了舔刀背，目光掃過騾車上的菌脯筐，"每車留下五兩白銀，不然菌脯留下，人滾蛋。"
    李二攥著韁繩的手發抖，身後的貨郎悄悄摸向腰間短刀。鐵刀忽然拔刀出鞘，刀光映出李二蒼白的臉："聚珍堂的地盤，你敢抗？"
    林羽趕到時，鐵刀正用刀尖挑起塊菌脯："林盟主好大的架子，讓老子等了三日。" 他腰間的虎頭牌晃動，露出內側的聚珍堂暗紋。
    "這牌該換新了，" 林羽盯著劃痕，"聚珍堂給你多少好處？"
    鐵刀大笑："夠買你十車菌脯！"
    當夜，林羽帶著張虎摸進黑風寨。寨主黑三斜倚在虎皮椅上，聽著林羽的計劃，指間的旱煙忽明忽暗："護商隊？我黑風寨憑啥給你當狗？"
    "每月十斤甲等菌脯，" 林羽推開食盒，露出油潤的菌脯，"另外，驛站賺的錢，三成歸你們。"
    黑三瞳孔驟縮，抓起菌脯塞進嘴裏，辣得直吸氣："痛快！但咱要插山雀旗，馬幫見了繞道走。"
    三日後，商道旁豎起 "耕者驛站" 的木牌。小虎帶著獵戶們挖儲水窖、搭了望塔，驛站屋簷下掛著 "防火菌菇幹" 的招牌 —— 那是用菌脯邊角料烘幹製成，既能果腹又能驅蟲。
    州府秀才劉墨看完林羽遞來的商道稅單，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他揮毫寫下《商道苦情詩》："菌脯十斤稅五兩，半入賊口半入江。耕者汗滴山土路，卻教奸商作虎倀！"
    傳單隨菌脯車散落州府街頭，茶肆說書人添油加醋，竟編出 "鐵刀生吃菌脯，血濺商道" 的段子。百姓堵在知府衙門前請願，知府隻得派兵巡查商道，卻在林羽的驛站裏喝著菌菇湯，對鐵刀的據點視而不見。
    端午前夜，鐵刀帶著馬幫摸向驛站。儲菌窖的木門虛掩，裏麵飄出濃鬱的菌香。鐵刀踢開窖門，卻見滿地都是石灰包，頂部懸著個木籠，籠中木球隨著氣流滾動，撞得蜂蠟片 "嗡嗡" 作響。
    "中計了！" 鐵刀話音未落，石灰被踩得漫天飛揚，馬幫眾人捂著眼睛慘叫。張虎率獵戶從窖頂躍下，竹銃 "砰" 的一聲驚飛夜鳥，鐵刀被絆倒在地，虎頭牌滾進石灰堆，露出底麵的聚珍堂密信。
    地牢裏，鐵刀盯著林羽手中的密信，渾身發抖："我真不知道 " 龍紋大人 " 是誰，聚珍堂隻說按信辦事......"
    信上字跡潦草，卻在 "木露珍" 三字旁畫了朱圈，末尾蓋著一枚龍形暗紋火漆印。張虎倒吸一口冷氣："這紋樣，像皇宮裏的......"
    林羽捏著信紙沉思，忽聞驛站外傳來馬蹄聲。斥候衝進來："盟主！州府急報，聚珍堂的商隊竟拉著 " 木露珍 " 進了京都！"
    深夜，林羽在驛站油燈下比對密信筆跡，發現 "龍" 字起筆與京都士族陳公子相似。他摸出陳公子送的折扇，扇麵 "耕者仁心" 四字的筆鋒，竟與密信如出一轍。當他掀開扇骨，裏麵掉出半塊龍形玉佩 —— 與鐵刀密信的暗紋分毫不差。
    山風掠過驛站的山雀旗，旗子在夜色中獵獵作響。林羽望著京都方向，手按劍柄喃喃自語："陳公子，你究竟是哪路神仙？" 而此刻的京都，聚珍堂掌櫃正對著龍紋買家磕頭，背後的屏風上，金線繡著的 "禦膳房" 三字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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