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四十九年夏至，南海的浪花拍打著 "耕者號" 商船的船舷。虎娃蹲在貨艙角落，用竹片刮下菌種箱縫隙裏的蠟封，卻見本該雪白的青蒿菌棒上，爬滿了蛛網狀的紫色紋路 —— 與三個月前在英德水井發現的木露珍變種如出一轍。
    被劫的商隊殘船在雷州半島登陸時，隨船的《島夷誌略》抄本浸滿了海水，卻在火烤後顯露出密信："借東北季風，投孢子於交趾稻田，七月可成燎原之勢。" 信末的珊瑚礁圖案，與王遠從未來實驗室殘頁中見過的時空裂隙坐標完全吻合。
    "他們選了甘泉島的海底火山口，" 林羽指著海圖上的珊瑚環礁，"那裏的熱泉能激活孢子的耐海水基因。" 王遠的檢測鏡下，強化孢子的外膜呈現出規則的六邊形網格，正是幾丁質塗層的標誌："比普通孢子多了 17 組耐鹽基因，" 他用銀針戳刺，塗層竟能彈開針尖，"就像穿了件珊瑚鎧甲。"
    貨艙裏，虎娃正在鋪設 "珊瑚菌濾層"，將碎珊瑚與青蒿菌菌絲按《島夷誌略》"以礁固船" 法混合："汪大淵說珊瑚 " 遇水則堅 "，" 他敲了敲凝結的濾層，珊瑚碎屑間的菌絲體已分泌出透明黏合劑，"現在再加把 " 酶剪刀 "。"
    王遠從紅樹林的氣根上刮下真菌樣本，顯微鏡下，這種寄生於秋茄樹的白色菌絲正在分解貝殼："幾丁質酶活性比普通菌高五倍，" 他將菌種接入濾層，"當孢子隨海水湧入，珊瑚礁負責物理攔截，紅樹林酶負責化學分解。"
    新製的菌種箱蠟封裏，王遠加入了肉眼不可見的 "酶增效劑"—— 從紅樹林真菌中提取的凍幹酶粉。"遇海水三刻鍾激活，" 他演示著蠟封遇水後的變化，表麵漸漸浮現出類似珊瑚紋理的裂痕，"剛好夠孢子遊過船舷，卻遊不過濾層。"
    被替換的強化孢子在南海暖流中蘇醒，六邊形外膜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但當它們隨壓艙水進入貨艙，珊瑚菌濾層的菌絲體立即作出反應：紅樹林酶像無數把分子剪刀，精準切割外膜的幾丁質糖苷鍵，紫色網格片片剝落，露出底下脆弱的原生質體。
    甘泉島的潛水夫帶回消息，海底火山口聚集著上百個鉛盒，盒麵刻著慎思堂的井字紋與爪哇文 "毒種"。林羽帶著老刀潛入海底，火把照亮火山口的瞬間，竟看見鉛盒表麵凝結著與門禁卡相同的熒光 —— 那是時空裂隙正在激活的標誌。
    "他們想借火山熱流，把孢子送到七百年後的爪哇，" 王遠分析著帶回的鉛盒，內壁塗著的反光塗料與塞北沙海蜃樓如出一轍，"但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珊瑚菌濾層，早已在鉛盒縫隙裏埋下了 " 基因炸彈 "。"
    當第一波強化孢子接近交趾海岸，"耕者號" 的濾層正在進行著激烈的分子戰。紅樹林酶切斷外膜的同時，青蒿菌菌絲釋放的奎寧類物質乘虛而入，直接攻擊孢子的線粒體。顯微鏡下，紫色孢子像被戳破的氣囊，漸漸癟塌成透明的空殼。
    更妙的是，死亡孢子釋放的幾丁質碎片，竟成為珊瑚礁的營養來源。虎娃在船頭看見，濾層表麵新長出的珊瑚息肉，正隨著海浪擺動，將孢子殘骸轉化為堅硬的礁岩 —— 不經意間，他們竟在南海建造了一道活的防波堤。
    秋分那日，從交趾傳來捷報，當地稻田非但沒有爆發疫情，反而因為少量孢子殘骸的氮素釋放，水稻畝產提升了一成。林羽摸著甘泉島帶回的珊瑚標本，突然發現珊瑚蟲的共生藻類裏，竟嵌著極細的山雀紋熒光 —— 那是門禁卡與時空裂隙共振留下的標記。
    "他們不會想到，" 王遠望著貨艙裏正在繁殖的紅樹林真菌，菌絲體已適應了海水環境，"當孢子穿越時空的瞬間，我們的酶製劑，早已在基因層麵，給他們的陰謀，蓋了座珊瑚墳場。"
    商船返回英德時，虎娃在珊瑚濾層裏發現了異常 —— 某塊碎珊瑚的孔洞中，嵌著半片金屬箔，上麵蝕刻著爪哇文與簡體字的混合信息："孢子庫坐標：南緯 6°12"，東經 106°55""。當王遠將坐標輸入門禁卡，卡麵的熒光首次勾勒出完整的東南亞輪廓，每個曾被孢子侵襲的地點，都亮起了代表耕者同盟的，山雀形狀的，綠色微光。而在甘泉島的海底火山口，時空裂隙的微光正在減弱，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新生長的珊瑚菌礁，它們的菌絲體，正將這片曾經的陰謀之地，改寫成，南海耕者的，基因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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