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五十年穀雨，南京國子監的晨讀聲在尊經閣外中斷。值閣博士抱著昏倒的學子衝進總社，袖口沾著的墨斑在檢測鏡下顯形 —— 那是呈井字排列的紫色菌絲，正沿著皮膚毛孔緩緩攀爬。
    王遠的顯微鏡玻片上，鬆煙墨顆粒被孢子的膠狀載體包裹，如同一粒粒穿盔戴甲的毒蛛。"它們靠膠料裏的骨膠蛋白存活，" 他用鵝毛管滴入蟬蛻粉溶液，墨斑邊緣立即泛起白霜，"更棘手的是，孢子表麵的糖蛋白能識別漢字的橫豎撇捺。"
    虎娃翻著受損的《農政全書》殘頁，發現所有記載菌菇培育法的段落都被黴斑侵蝕，唯獨無關內容保持完整："慎思堂在搞語言基因編輯，" 他指著 "菌" 字周圍的紫色暈染，"孢子會鎖定特定漢字結構，像認出獵物的毒蛇。"
    南唐遺址的殘垣下，王遠蹲在青檀樹皮堆前，手中的搗漿棍正攪拌著混有噬墨菌絲的紙漿："澄心堂紙 " 膚卵如膜，堅潔如玉 "，" 他展示著透光可見的山雀紋暗記，"現在加一味從鬆煙墨裏馴化的噬墨菌。"
    抄紙坊的匠人們看著新製的菌香紙嘖嘖稱奇，當狼毫筆落下，墨汁竟在紙麵自動避開菌絲網絡。虎娃改良的膠泥活字正在排版，每枚活字都浸過蟬蛻粉溶液，按壓在菌香紙上時，字口邊緣會析出極細的抑菌霧："《夢溪筆談》說活字 " 若印數十百千本，則極為神速 "，" 他敲了敲活字版，"現在是 " 若印耕者典籍，則毒無所遁 "。"
    立夏後的夫子廟燈火通明，國子監博士們抬著菌香紙抄寫的《九章算術》登上祭台。虎娃將噬墨菌劑注入文昌帝君手中的毛筆，筆尖在黃表紙上劃出的山雀紋，竟在香火中顯形為立體光影："帝君遣神鳥啄食墨毒，" 他揚起寫滿《說文解字》的幡旗，"自此字有山雀護，墨有毒菌清。"
    當第一本菌香紙典籍供奉入尊經閣，值閣博士發現，以往必遭侵蝕的 "耕菌 水" 等字，周圍竟形成直徑三寸的無菌圈。顯微鏡下，噬墨菌絲正沿著漢字筆畫排列，如同忠誠的衛兵守護著每筆每一劃。
    王遠的檢測鏡捕捉到震撼畫麵：當孢子接觸菌香紙，菌絲體立即釋放出膠蛋白酶，如同一把把微型手術刀，精準切斷鬆煙墨的膠料鏈。失去載體的孢子在紙麵上蜷縮，最終被蟬蛻粉中的甲殼素酶分解為納米級碎片。
    虎娃改良的印刷術更是神來之筆，含蟬蛻粉的活字在按壓時，壓力會激活粉末中的抑菌因子，在典籍頁麵形成 0.1 毫米的防護層。"每個字都是座堡壘，" 他向學子們展示新印的《齊民要術》，字裏行間的山雀紋暗記在燭光下若隱若現，"連墨香裏，都藏著驅毒的密碼。"
    總社的基因測序儀在午夜發出蜂鳴，王遠看著羊皮紙上的比對結果，冷汗浸透衣襟 —— 孢子的糖蛋白序列，竟與未來實驗室檔案裏的 "漢字識別模塊" 完全吻合。"他們在未來實驗室就開始研究語言基因，" 他摸著菌香紙上的 "耕" 字，"想讓文字成為殺死文明的凶器。"
    虎娃在國子監的廢墨堆裏發現了異常，某塊鬆煙墨的斷裂麵，竟刻著極小的井字紋與英文代碼。當他將墨錠放在門禁卡上，卡麵熒光突然勾勒出金陵城的地下輪廓，尊經閣下方的光點，正與未來實驗室的坐標重合。
    秋分那日，國子監的學子們捧著菌香紙典籍朗朗讀書，陽光穿過窗欞，在紙頁上投出無數山雀形光斑。王遠站在尊經閣的陰影裏，看著噬墨菌絲在紙纖維間穿梭，忽然想起南唐後主李煜的詩句："縹帙芸香絕，鸞箋粉澤新。" 如今，當科學的芸香融入千年紙脈，他終於明白，真正的護書之術，從來不是函套的貴重，而是讓文明的每筆一劃，都在菌絲的守護下，成為永不褪色的，對抗黑暗的，文字的，基因鎧甲。
    當第一套菌香紙版《耕者全書》運往各州，王遠在某枚膠泥活字的底部發現了金屬刻痕，上麵的二進製代碼與慎思堂密信的加密方式相同。他將活字貼近門禁卡，卡麵熒光突然穿透紙頁，顯示出地下深處的文字孢子培育艙 —— 那裏的培養皿中，新一批孢子正在學習識別篆體與隸書，卻不知道，每一張菌香紙的纖維裏，早已種下了讓它們永遠無法破解的，屬於耕者的，文字的，滅菌基因。
    "他們以為漢字是脆弱的符號，" 林羽摸著尊經閣前的山雀紋石碑，碑身刻著 "墨毒不侵" 四個大字，"卻不知道，當我們把千年造紙術與科學菌絲結合，" 他望向國子監裏認真抄書的學子，"每個方塊字，都會成為插在他們陰謀心髒的，帶著墨香的，菌絲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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