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內，楊薇顏閨房的雕花梨木門被 “砰” 地甩上，楊薇顏踉蹌著撞向妝台，翡翠頭簪跌落在地，碎成兩半。鏡中映出她狼狽的模樣 —— 發髻散亂，臉頰上還留著父親楊肅掌摑的紅痕，衣衫領口處的盤扣崩開，露出半截泛紅的脖頸。
    “混賬，全是混賬。”她抓起桌上的胭脂盒狠命砸向地麵，膏體混著碎瓷濺上錦緞裙擺，“蘇煙，你好狠的心！”
    門外傳來小桃怯生生的聲音：“小姐，將軍讓您……”
    “滾。” 楊薇顏猛地轉身，抓起一把梳子擲過去，“誰敢再提‘禁足’二字，我便撕了她的嘴。”
    小桃嚇得縮了縮脖子，再不敢作聲。屋內陷入死寂，隻有燭火搖曳的劈啪聲。
    楊薇顏跌坐在榻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後花園的畫麵如毒蛇般鑽進腦海，五皇子慕容勳灼熱的呼吸、太子鐵青的臉、父親震怒的巴掌，還有暗處那雙若有似無的眼睛 —— 她敢肯定，是蘇煙，一定是蘇煙和辰哥哥報複她而設的局。
    “憑什麽？我哪裏比不上那個女人” 她猛地抓起枕邊的玉枕砸向床幔，錦緞撕裂的聲響裏，全是不甘的嘶吼，“辰哥哥，你既不肯娶我，為何要讓我落到如此境地？蘇煙，你搶了我的男人，還要毀我清白…… 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皇宮中，禦書房內紫檀香爐中青煙嫋嫋。五皇子慕容勳跪在金磚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麵，聲音卻帶著壓抑的急切：“父皇，兒臣求您賜婚，兒臣願娶楊薇顏為正妃。”
    龍椅上的皇帝放下朱筆，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殿內燭火通明，映得帝王臉上的皺紋格外清晰。
    他本已屬意將楊薇顏指給太子慕容楓，借柱國大將軍的勢力鞏固儲位，誰知一場宴會竟鬧得人盡皆知 —— 楊薇顏與五皇子在後花園私會被撞破，清白盡毀。
    “孽障。” 皇帝猛地一拍桌案，墨錠滾落，“你可知羞恥二字如何寫？楊薇顏乃太子屬意之人，你竟做出這等苟且之事，成何體統！”
    慕容勳叩首在地，聲音卻異常堅定：“父皇恕罪。兒臣對薇顏一片真心，事發之時…… 實是情難自已。兒臣願以皇子之尊，護她一世周全，還請父皇成全。”
    皇帝盯著他，半晌未語。他心中清楚，楊薇顏失了清白，若再嫁太子，隻會淪為朝堂笑柄，更會讓柱國大將軍顏麵掃地。
    倒不如順水推舟，將她指給五皇子，既全了皇家體麵，又能借此離間太子與大將軍的聯盟。念及此，他語氣稍緩：“你可知，此舉會讓你與太子生隙？”
    “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慕容勳垂眸，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薇顏表妹性情剛烈，若不能嫁與心儀之人，恐生不測。兒臣身為皇子，自當擔起責任。”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一聲：“好一個‘擔起責任’。罷了，此事朕準了。你起來吧。”
    皇上拿起朱筆，在明黃聖旨上落下禦筆，“傳旨給欽天監，擇吉日完婚。隻是你需記住 —— 今日之事，若再讓朕聽到半分閑言碎語，休怪朕不念父子情分。”
    慕容勳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狂喜：“謝父皇隆恩，兒臣定不負所托。”
    五皇子謝了恩，便去了一趟皇後的宮中。皇後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聽著麵前五皇子低聲敘述宮宴始末，越聽臉色越沉。案上的參茶早已涼透，她卻渾然不覺。
    “你說什麽？是辰王…… 慕容辰安排的？” 皇後聲音發顫， 手中的鎏金護甲刮過桌麵，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竟敢算計到薇顏和你的頭上？他可知柱國大將軍手握兵權，此舉無異於玩火。”
    慕容勳垂手而立，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母後息怒。兒臣也是剛剛得知，幾日前辰王妃蘇煙似乎中了藥，而下藥之人…… 怕是薇顏表妹。三哥此舉，或許是為了給辰王妃報仇。”
    他頓了頓，刻意壓低聲音，“再者說，太子皇兄與大將軍走得太近，於三哥而言，未必是好事。”
    皇後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銳利的光。她豈會不知朝堂局勢？太子本要與她哥哥柱國大將軍聯姻，辰王必將是他們眼中刺肉中釘。慕容辰看似魯莽地將楊薇顏推向五皇子，實則是斬斷了太子的臂膀，還順帶讓五皇子成了擋箭牌 —— 這個老三，心思竟如此深沉。
    皇後忽然一拍桌案。“勳兒，你當真糊塗，薇顏怎麽說也是你皇兄看上的人”她聲音陡然轉冷，“薇顏那孩子赤子心性，如何經得起這朝堂詭譎？今日你執意入局，他日禍起蕭牆之時——”話音戛然而止，朱紅護甲深深掐進檀木案幾。
    慕容勳苦笑一聲：“母後，事已至此，兒臣還有選擇嗎？父皇既已賜婚，兒臣若抗旨，便是與整個皇家為敵。何況兒臣是真心喜歡她。”
    皇後看著眼前的兒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罷了，既然皇上已有旨意，此事便按他說的辦。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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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勳躬身行禮，退出門去。殿內隻剩下皇後一人，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自語：“慕容辰…… 你這隻狐狸，究竟想做什麽？”
    五皇子回府沒多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在慕容勳身後。
    “主人，” 黑衣人單膝跪地，聲音嘶啞，“今日之事，屬下查探到一些眉目。三日前辰王抱著辰王妃回府時，辰王妃確實麵色蒼白，像是中了藥。而當晚宮宴，楊小姐曾接近過辰王的席位。”
    慕容勳坐在榻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這麽說，是楊薇顏先對蘇煙下的手？”
    “正是。”
    慕容勳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殿內回蕩：“好個他慕容辰，好手段，他先是借楊薇顏之手除去蘇煙的威脅，再反將一軍，讓楊薇顏身敗名裂，順便攪黃了太子與大將軍的聯姻。這一招‘借刀殺人’，玩得真是漂亮。”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上的殘月，眼中閃爍著精光：“他以為把楊薇顏推給我，就能高枕無憂了？哼，楊薇顏是什麽性子，他難道不清楚？那女人吃了這麽大的虧，豈會善罷甘休？她定會把賬算在蘇煙頭上，到時候……”
    黑衣人低聲道：“主人的意思是？”
    “坐山觀虎鬥。” 慕容勳轉過身，臉上笑意漸濃，“楊薇顏恨蘇煙，蘇煙背後有慕容辰，而太子和大將軍吃了這麽大的啞巴虧，也絕不會放過慕容辰。他們鬥得越凶，對我們越有利。”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你去想辦法告訴楊薇顏，就說…… 隻要她肯配合，有人可以幫她接近蘇煙，讓她‘報仇雪恨’。”
    黑衣人領命退下，如從未出現過一般。
    慕容勳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望向辰王府的方向，輕聲呢喃：“三哥，多謝你送的這份‘大禮’。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呢。”
    此時，楊薇顏死死攥著手中的信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不知信是誰人所送，上麵隻有一句話：“欲報蘇煙之仇，可於三日後，在報國寺後山等候。”
    “報國寺…… 蘇煙？” 她眼中閃過瘋狂的光，猛地將信紙撕碎，“慕容辰，你以為把我嫁給五皇子，就能保蘇煙周全了嗎？我偏要讓她不得好死。”
    侍女小桃在門外輕聲道：“小姐，將軍讓您……”
    “滾。” 楊薇顏猛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剪刀抵在脖子上， “告訴父親，若再逼我，我便死在他麵前。”
    門外的腳步聲匆匆離去。楊薇顏看著鏡中自己扭曲的臉，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淒厲而瘋狂：“蘇煙，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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