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嚴柯的聲音從錄音棚對講機傳來，"副歌部分感情不對，重來。"
    我摘下耳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是今天第三十七遍錄製《白日夢想家》的主打歌了，嚴柯還是不滿意。
    "嚴老師，"我忍不住抗議，"我覺得剛才那遍挺好的啊..."
    "你覺得？"嚴柯推了推墨鏡，"你連五線譜都認不全，憑什麽"覺得"？"
    錄音師阿傑在旁邊憋笑憋得臉都紅了。我氣得牙癢癢，但又無法反駁——畢竟我確實剛學樂理不久。
    【宿主，冷靜，】小想提醒我，【嚴柯雖然毒舌，但專業能力確實強。】
    我深吸一口氣："那您說該怎麽唱？"
    嚴柯走進錄音間，罕見地親自示範：""我是白日夢想家"這句，要唱出天真和倔強的矛盾感，不是傻白甜。"
    他清唱了一句，聲音低沉磁性，完全不像平時說話那麽冷硬。我驚訝地發現，原來嚴柯唱歌這麽好聽。
    "您...以前是歌手？"我忍不住問。
    嚴柯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專注你的工作。"
    碰了一鼻子灰，我訕訕地回到麥克風前。音樂再次響起，我閉上眼睛，想象自己還是那個在出版社受氣的插畫師，每天靠做白日夢堅持下去...
    "我是白日夢想家——"
    "停。"嚴柯又喊，"這次太沉重了，重來。"
    我握緊拳頭，強忍著沒把耳機摔在地上。接下來的兩小時，我嚐試了各種唱法：歡快的、憂傷的、憤怒的、釋然的...嚴柯就像一個無情的裁判，每次都能挑出毛病。
    "第三十八遍！"我咬牙切齒地對著麥克風說，然後不管不顧地吼了出來，"我是白日夢想家！在現實裏掙紮！"
    唱完最後一句，我氣喘籲籲地瞪著玻璃對麵的嚴柯，準備迎接又一次"重來"。但出乎意料的是，嚴柯摘下墨鏡，對阿傑說："就是這版，保留。"
    "啊？"我愣住了，"這版明明最不專業..."
    "但最真實。"嚴柯難得地解釋，"這首歌寫的就是你的故事，不需要太多技巧。"
    我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小想在我腦中放起了虛擬禮花：【恭喜宿主！獲得嚴柯認證的"真實"！】
    走出錄音室，阿傑悄悄告訴我："嚴老師以前從不親自示範的，你是第一個。"
    "他到底什麽來頭？"我好奇地問。
    阿傑壓低聲音："十年前"北極光"的主唱，後來因為一些事退居幕後..."
    "阿傑。"嚴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冷得像冰。阿傑立刻做了個拉鏈封嘴的動作，溜走了。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搜索"北極光 嚴柯"。搜索結果讓我大吃一驚——當年的嚴柯和現在判若兩人，舞台上光芒四射，笑容燦爛，被稱為"微笑主唱"。
    "小想，嚴老師到底經曆了什麽？"我翻看著那些老照片。
    【娛樂圈沉浮很正常，】小想回答，【重要的是他現在在幫你。】
    第二天，嚴柯突然改了行程："今天不錄音，去見個人。"
    車停在一棟老式公寓樓下，嚴柯帶我上樓，按響了頂層一戶的門鈴。開門的是個白發老人，穿著中式對襟衫，精神矍鑠。
    "老師。"嚴柯恭敬地鞠躬，"這是我提過的林夕夢。"
    老人銳利的目光打量著我："就是那個"廣場舞女神"？"
    我尷尬得想鑽地縫："您...您好..."
    "李老曾經是中央音樂學院的教授，"嚴柯介紹，"教過很多著名歌手。"
    李老哼了一聲："現在那些"著名歌手"，連五線譜都看不懂。"他轉向我，"唱兩句聽聽。"
    我緊張地清了清嗓子，唱了段《星辰大海》。唱完，李老點點頭："音色不錯，技巧零分。進來吧。"
    原來嚴柯是帶我來拜師的。李老的教學方式很特別——沒有枯燥的理論，而是通過講故事、做遊戲來傳授技巧。兩個小時後，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胸腔共鳴的訣竅。
    "這丫頭有點靈性。"臨走時，李老對嚴柯說，"比你當年強點。"
    嚴柯居然笑了："所以才帶她來見您。"
    回程車上，我忍不住問："嚴老師，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嚴柯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你讓我想起剛入行時的自己——除了你更笨一點。"
    【這算是誇獎嗎？】小想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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