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清水寺前，我穿著改良版和服練功服，帶領三百名日本中老年人做"夕夢養生操"。動作特意融入了日本元素——"和麵團式"改成了"捏飯團式"，"炒菜式"變成了"壽司手卷式"。
    "呼吸要像煮關東煮一樣～緩慢～深沉～"我邊做邊喊口號。
    翻譯小姐姐努力憋笑，把指令翻成日語。台下學員學得認真，還有人全程錄像。嚴柯站在一旁監督，墨鏡下的表情看不真切。
    【宿主，】小想突然提醒，【右前方有個老太太一直盯著嚴柯看。】
    我偷瞄過去，果然發現一位銀發和服老太太目不轉睛地看著嚴柯，眼裏閃著淚光。
    活動結束後，老太太快步向我們走來。嚴柯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卻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手臂。
    "請等一下！"老太太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道，"您是不是...嚴家的孩子？"
    嚴柯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
    "田中...阿姨？"嚴柯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老太太突然淚如雨下，從和服袖中掏出一塊繡著櫻花的手帕："真的是小旭！我就知道...這雙眼睛和雅子一模一樣..."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看著嚴柯罕見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麵。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隻是輕輕點頭。
    "三十年了..."田中阿姨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個褪色的信封，"雅子臨走前托我...如果有一天見到你..."
    嚴柯接過信封時，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發抖。信封上清秀的字跡寫著"給小旭"。
    【宿主，】小想輕聲說，【檢測到嚴柯的心率異常加快。】
    老太太熱情地邀請我們去附近的茶室。走在石板路上，嚴柯反常地沉默。陽光透過櫻花樹的縫隙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在茶室的和室裏，田中阿姨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桐木盒子："雅子說，等你重新彈琴的那天..."
    盒子裏是一本手寫的樂譜，紙張已經泛黃。嚴柯翻開第一頁，突然僵住了。我偷瞄一眼，看到扉頁上寫著一行字："給我最愛的兒子——願音樂永遠帶給你快樂。"
    "你母親最後的作品，"田中阿姨輕聲說，"她臨終前還在修改..."
    嚴柯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音符，像是在撫摸一段塵封的記憶。茶室裏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櫻花飄落的聲音。
    "她...痛苦嗎？"嚴柯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田中阿姨搖搖頭："最後時刻，她一直在哼這首曲子。"
    我看到一滴水珠落在樂譜上，暈開了墨跡。嚴柯迅速別過臉去，但那一瞬間的脆弱已經深深印在我心裏。
    回酒店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路過一家樂器行時，嚴柯突然停下腳步。櫥窗裏陳列著一架古老的三角鋼琴。
    "我母親...是京都藝術大學的客座教授。"他輕聲說，目光停留在鋼琴上，"她總說...音樂是跨越國界的語言。"
    我鼓起勇氣問："所以您才會來日本發展？"
    嚴柯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往前走。但這一次，他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夕陽西下時，我們漫步在哲學之道上。櫻花紛飛中，嚴柯突然轉向我："這些年...是你讓我重新彈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得不真實。
    "嚴老師..."
    "別說話。"他打斷我，耳根微紅，"櫻花雨裏...容易說錯話。"
    【啊啊啊！】小想在我腦海裏尖叫，【這絕對是告白！宿主你快回應啊！】
    我低頭掩飾發燙的臉頰，假裝專注於拂去衣袖上的花瓣。但心裏某個角落，已經悄悄綻放出一片櫻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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