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兄？”鄒善赤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愕然，身上的怒氣也頓了一下。攔住他的，正是關羽。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也來了附近。
    關羽的臉色很沉靜，丹鳳眼微微眯著，眼神裏的精光收得緊緊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鄒善，你先冷靜點。孩子們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抓凶手是要講法律的，不能自己動手報仇，不然隻會給自己惹麻煩，還平白多添了殺孽，不值得。”
    他的話像敲鍾似的，一下下撞在鄒善心上。鄒善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複下來，赤紅的眼睛也恢複了清明，但他看向閣樓的眼神依舊冰冷刺骨，像要把那木框盯出個洞來。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收回了手，轉身快步走向林夜和林晝，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小夜，小晝，傷到哪了？讓老爹看看！”
    林夜這才感覺到右肩後方的刺痛越來越明顯，還有點發麻，但他強撐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被針紮了一下，皮外傷。小晝也沒事，沒被打到。”
    話音剛落，就看見林晝從舊衣櫃後麵探出頭來，小臉嚇得煞白，眼睛裏還含著眼淚，卻硬是沒哭出聲，隻是伸手朝鄒善的方向夠了夠。
    這時，閣樓裏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響——有桌椅倒地的聲音，還有人壓低了嗓門的驚呼，顯然是裏麵的人想跳窗逃走。可還沒等他們爬出來，就聽見幾聲悶響和短促的“哎喲”聲，緊接著一切就歸於平靜了。
    趙雲的身影像輕煙似的從閣樓窗戶裏跳了下來，他手裏還抓著兩個被反綁住的男人，那兩人低著頭，身上沾了不少灰塵，看起來嚇得不輕。趙雲走到關羽和鄒善麵前，微微頷首“人已經製住了，一共兩個。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不少違禁藥物，還有裝毒針的盒子。”
    安全局的外勤隊員也很快趕到了，有的負責看押嫌疑人，有的則開始在閣樓裏搜查，巷口很快就被控製了起來。
    關羽看向鄒善，語氣緩和了些“這兩個人交給我們處理，他們犯的罪，自然有法律來製裁。你先帶孩子們回去療傷，再好好安撫一下，這裏交給我們就行。”
    鄒善沉默著點了點頭，走到林晝身邊，彎腰把他抱了起來，又伸手扶住林夜的胳膊，聲音裏還帶著後怕和沒消完的怒氣“走，咱們回家！”
    回到小院時，諸葛亮和夕桐早就等在門口了——顯然是趙雲提前傳了消息。諸葛亮看著林夜肩後滲出來的一點血跡，又看看懷裏還在發抖的林晝，輕輕歎了口氣，卻沒說一句責備的話，隻是對夕桐說“快把解毒劑和傷藥拿來，先給小夜處理傷口。”
    包紮傷口時，鄒善一直沉著臉，一句話都沒說，但手上的動作卻格外輕柔——他先用棉簽蘸著消毒水輕輕擦拭傷口周圍，再小心翼翼地塗上解毒藥膏，最後纏紗布時，也特意避開了傷口的位置，怕弄疼林夜。林晝依偎在鄒善懷裏，小聲啜泣著，剛才的驚險場麵顯然把他嚇壞了。
    林夜看著鄒善緊抿的嘴唇，還有眼底沒完全散去的戾氣，心裏又愧疚又溫暖。他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偷偷跑出去，竟然讓鄒善急到差點失控殺人。
    “老爹……”林夜輕聲開口，聲音有點沙啞，“對不起，我不該偷偷帶小晝出去，讓你擔心了。”
    鄒善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沙啞地說道“知道錯了就好。下次……不許再這樣了。不管有什麽事，都要先跟我說，聽見沒？”他的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但林夜能聽出裏麵藏著的關切和後怕。
    傍晚時分，夏侯傑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一進門就拉著林夜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嚇死我了！剛接到消息說你們遇襲了，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都怪我！不該在你們麵前說案子的事，不然你們也不會偷偷跑出去冒險！”
    諸葛亮搖著羽扇，緩緩開口，打斷了夏侯傑的自責“這事也不全是壞事。趙雲抓住的那兩個人，經過初步審訊，已經招了——他們是一個犯罪團夥的成員，專門用特殊藥物迷惑獨居老人，先套取老人的養老金，甚至還涉及非法器官交易。他們用的藥物氣味很特別，所以才會讓警犬焦躁不安，和之前的失蹤案特征完全對得上。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端掉了他們的一個窩點。”
    真相終於大白，案子也有了突破性進展，可小院裏的氣氛還是有點沉悶。直到關羽處理完外麵的事，也來到了小院，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些。
    關羽還是那副沉穩威嚴的樣子，但看向林夜和林晝的目光明顯溫和了不少。他走到林夜麵前，語氣認真地說“你年紀不大，卻有正義感，這點值得肯定。但做事不能隻憑一腔熱血，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也得想想家裏人會不會擔心。萬一真出了什麽事，你讓鄒善他們怎麽辦？”
    說完，他又轉向鄒善，語氣也嚴肅起來“心疼孩子是應該的，但怒氣就像一把刀，既能傷別人，也能傷自己。以後遇到事，還是要守住自己的本心，別被情緒控製了，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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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羽的話像定海神針，讓院中的氣氛徹底鬆快了下來。鄒善深吸一口氣，對著關羽鄭重地抱了抱拳“雲長兄說得對，是我太衝動了，受教了。”
    夜幕慢慢降臨，小院的燈亮了起來，暖黃的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映出一家人的影子。晚飯時，鄒善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有林夜愛吃的紅燒肉，還有林晝喜歡的糖醋排骨，可大家都吃得有些沉默。林夜肩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白天的驚險。他看著身邊默默給自己夾紅燒肉的鄒善，看著雖然還沒完全緩過來、卻還是把最大一塊排骨夾給他的林晝，看著時不時用眼神詢問他傷口情況的諸葛亮和夏侯傑，心裏又愧疚又溫暖。
    他知道，自己這次確實太冒失了。想要守護別人的心沒錯，但方式得更謹慎才行。他不僅需要力量，更需要智慧和冷靜。
    臨睡前，林夜悄悄走到院中，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關羽的話還在耳邊回響，肩後的傷口還殘留著藥膏的清涼。他輕輕碰了碰紗布，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下次……不會這樣了。”
    以後他還是會繼續守護，但會用更聰明、更穩妥的方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冒險牽動的是整個家的心，而家裏的這份溫暖，才是他最需要守護的珍寶。
    夜色很溫柔，星星靜靜地閃著光。小院在經曆了一場風波後，重新恢複了寧靜。林夜知道，成長往往就是這樣——在驚險的教訓裏學會謹慎，在家人的包容裏感受到溫暖，然後慢慢變成更好的自己。
    夜色像墨汁般慢慢暈染開，小院裏的燈一盞盞熄滅，隻剩下院角那盞路燈亮著昏黃的光，將父子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白日裏巷弄遇襲的驚險畫麵，還有關羽那句“別被情緒控製”的叮囑，像走馬燈似的在林夜腦海裏轉，肩後的傷口時不時傳來一陣鈍痛，每疼一下，都在提醒他衝動的代價有多沉重。
    諸葛亮和夕桐收拾醫藥箱時，特意把解毒劑和消炎藥分好類，用便利貼寫清楚服用時間，又蹲下來跟林晝說了好一會兒話——大概是怕孩子留下心理陰影，還從口袋裏摸出顆水果糖，哄得林晝蔫蔫的小臉總算有了點笑意。夏侯傑惦記著局裏的案子，沒多停留，臨走前還反複叮囑林夜“好好養傷”，才匆匆抓著外套跑出門。
    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鄒善、林夜，還有靠在林夜身上打盹的林晝。鄒善低著頭收拾石桌上的碗筷，瓷碗碰撞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不少，他的肩膀微微繃著，眉宇間那股沉鬱像化不開的霧，連月光都照不進去。林晝大概是白天嚇狠了，又哭了半會兒，此刻眼皮重得像掛了鉛，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呼吸都變得綿長起來。
    林夜看著鄒善的背影，心裏像揣了團亂麻——有愧疚，有後怕，還有點說不出的酸澀。他輕輕推了推林晝的胳膊，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小晝，困了就回房睡，趴這兒會著涼的。”
    林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角的淚漬，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鄒善，小聲嘟囔“老爹，我去睡覺啦。”
    鄒善這才停下手裏的活，轉過身來。月光落在他臉上，平日裏硬朗的線條柔和了不少，他走過去，用指腹輕輕蹭了蹭林晝的臉頰——大概是怕手涼，還特意先搓了搓掌心，才摸了摸林晝的頭“嗯，去吧，蓋好被子，別踢被。”說完，他的目光落在林夜肩後的紗布上，眉頭又輕輕蹙了一下，“你也早點休息，傷口別沾水，明天我給你換藥。”
    林夜應了聲“知道了”，看著林晝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直到房門輕輕關上，才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鄒善身邊，伸手去拿石桌上的空盤子“老爹，我幫你一起收拾。”
    鄒善沒拒絕，隻是動作慢了些，讓林夜能跟上他的節奏。院子裏靜得隻剩下兩人收拾東西的細微聲響，還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老爹，”林夜先開了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今天……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沒跟你說就偷偷跑出去，還差點連累小晝。”
    鄒善擦拭盤子的手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那聲“嗯”裏，聽不出是責備還是別的情緒。
    林夜攥緊了手裏的抹布，繼續說道“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找到線索，幫夏侯叔叔快點破案，沒想著對方會那麽狠，更沒想著……你會那麽擔心。”他想起鄒善當時赤紅的眼睛，想起那幾乎要把空氣都撕裂的殺氣，心髒就忍不住抽緊——那是他認識鄒善以來，第一次見這個沉穩的養父露出那樣失控的模樣，“我甚至沒想到，你會跟出來……”
    鄒善終於停下動作，把手裏的盤子放在石桌上，轉過身看向林夜。月光下，他的眼神特別複雜，像揉了碎星子的深潭，裏麵有後怕，有一點點責備，但更多的，是那種快要溢出來的擔憂，濃得化不開“小夜，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能力保護自己。可在我眼裏，你和小晝都一樣，都是需要我護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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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今天如果我晚到一步，或者雲長沒攔住我……”他沒再說下去，但林夜能猜到那未說完的話——如果真出了意外，他大概會瘋掉。林夜的心猛地一沉，低下頭，聲音更小了“我明白，老爹，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鄒善歎了口氣，抬起手，輕輕落在林夜的頭上，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發，動作裏滿是無奈和疼惜“記住今天的教訓就好。能力越大，要擔的事就越多，但莽撞隻會惹來災難。我不想……再經曆一次差點失去你們的感覺。”
    林夜能聽出他話語裏的顫抖——那不僅僅是為了今天的事，大概還勾起了前世的回憶，那些他沒來得及參與，卻藏在鄒善心底的痛。父子倆沒再說話，默默地把東西收拾好，各自回了房。
    林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肩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閉上眼，用神識內視，能清晰地“看”到傷口處有一絲微弱的異種能量在掙紮，不過已經被夕桐的解毒劑和鄒善敷的傷藥壓製住了，正在慢慢消散。
    “真是麻煩……”林夜在心裏嘀咕。要是在平時，這點毒素和傷口，他運轉真元繞著經脈走幾個周天就能好利索，可現在在家裏，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自己療傷，說出去隻會引來麻煩，還會讓鄒善他們更擔心。他寧願忍著這點疼，讓傷口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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