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桐手上的動作沒停，一邊擦盤子一邊回答：“常規的公共監控覆蓋得不全，那邊很多工廠早就廢棄了，荒草叢生的，沒多少人去。不過安全局有專用的能量感應網格，覆蓋了全市的重點區域。要是城北出現大規模的能量異常，或者符合‘龍淵’特征的能量波動，係統會第一時間報警。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林夜頓了頓，壓低聲音，“就是今天聽亮叔叔提起，那邊好像有點不太平，怕有什麽隱患。”他沒細說自己的擔憂，可夕桐立刻明白了，畢竟“龍淵”的事，他們幾人心裏都繃著弦。
    “放心，我一直盯著能量感應後台呢。”夕桐也放輕了聲音，“那張黑色卡片的能量脈衝信號很特殊，我已經把它設為最高優先級的監控對象。隻要它或者同源的能量在城北出現，哪怕隻是微弱的波動，我們第一時間就能察覺。”
    林夜點了點頭，心裏稍稍安定了些。有安全局這個專業的後盾，有夕桐這樣細致的技術支持，他們並非孤軍奮戰。
    接下來的幾天，林夜的生活節奏悄然變了。他依舊會陪林晝在院子裏玩耍，偶爾也會去警局幫夏侯傑處理些鄰裏矛盾之類的小案子，但花在修煉上的時間明顯多了。他不再隻追求精神力的強度和感知範圍，而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隱藏”和“偽裝”上——他很清楚，“龍淵”能通過能量感知找到他，若想在未來的對抗中占據主動，必須先學會把自己“藏”起來。
    每天清晨天不亮，林夜就會在院子裏練習。他嚐試著調整自己的能量波動，讓它和周圍的環境——無論是院角的草木、腳下的磚石，還是空氣中的微風——完全融合。可這個過程比他想象中難得多，他的能量特質太過鮮明，像是黑夜裏最亮的星，想要徹底掩蓋它的光芒，近乎不可能。
    有好幾次，他強行壓製能量，結果導致精神力紊亂，頭暈目眩地跌坐在地上。但他沒氣餒，反而想起了之前在博物館見到的那塊玉璧——玉璧外層的能量屏障不是強硬地阻擋外界，而是柔和地同化、包容，讓自身與周圍融為一體。他試著改變思路，不再刻意壓製力量，而是引導著精神力像水流一樣，緩緩融入周圍的環境，感受著草木的生機、磚石的沉穩，讓自己的能量與這些氣息交織在一起。
    一次，兩次，無數次的失敗……精神力過度消耗帶來的疲憊感像潮水般襲來，他甚至會在練習時突然眼前發黑。鄒善總是默默守在不遠處，在他力竭時遞上一杯溫水，在他因煩躁而皺眉時，用那雙沉穩的眼睛看著他，無聲地給予鼓勵。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後的一個黃昏，夕陽把院子染成了暖橙色，林夜再次嚐試收斂氣息。這一次，他沒有急著調整能量，而是先閉上眼睛，感受著晚風拂過臉頰，聽著遠處的蟲鳴，讓自己的心神徹底平靜下來。然後，他緩緩引導精神力流淌，像水汽融入空氣一樣，一點點與周圍的環境同化。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忽然感覺自己變成了院子裏的一塊青石板——冰涼、沉寂，與大地緊緊連在一起。恰好一隻麻雀撲棱著翅膀落在他腳邊，歪著小腦袋看了他幾秒，似乎沒察覺到任何異常，又蹦蹦跳跳地去啄食地上的草籽。
    成功了！
    林夜的心髒忍不住加速跳動，他試著稍微動了動手指，麻雀依舊沒受驚飛走。雖然這種“隱身”狀態還很初級，最多隻能維持十分鍾，而且稍微動用精神力就會破功，但這無疑是巨大的突破。他緩緩站起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精神力的掌控，終於邁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很好。”鄒善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語氣裏帶著難得的讚許，“氣息綿長，幾近於無。繼續練習，假以時日，必能大成。”
    林夜笑了笑，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他知道，這隻是開始，距離能完全瞞過“龍淵”的探查還有很長的路，但至少，他看到了希望的光。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天。這天下午，夏侯傑突然興衝衝地跑到小院，手裏還攥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一進門就大聲嚷嚷：“好消息！小夜，這次真多虧了你！”
    眾人聞聲都圍了過來，張飛放下手裏的酒壇，好奇地問：“什麽好消息？難道是抓住‘龍淵’的人了？”
    “那倒沒有，但也差不多！”夏侯傑打開文件袋，拿出幾張照片和一份打印好的報告，“上次你建議我們重點排查城北那片廢棄廠區，我調整了巡邏方案，讓兄弟們分片搜查。你猜怎麽著？還真讓我們在一個廢棄的機械廠車間裏，發現了點東西！”
    林夜接過照片，隻見上麵是一個用粉筆畫在水泥地上的複雜圖案——線條扭曲纏繞，像一團亂麻，中心是一個類似眼睛的符號，周圍還散落著幾根燒焦的蠟燭和幾片顏色怪異的羽毛，看起來透著股詭異。
    “技術科的人檢測過了，這圖案不是普通的塗鴉。”夏侯傑指著照片解釋，“用的粉筆裏混合了微量含有放射性元素的礦物質粉末，而且現場還殘留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檀香，但又帶著點腥氣，聞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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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夜盯著照片，凝神感知。雖然隔著一層紙張，但他還是隱約捕捉到了圖案上殘留的一絲能量——冰冷、混亂，帶著和“龍淵”那張黑色卡片相似的氣息，卻更微弱、更駁雜，像是被稀釋過很多次。
    “這不是‘龍淵’的主要據點。”林夜很快做出判斷，“更像是一個臨時的聯絡點，或者用來進行某種小型儀式的地方。能量很雜亂，而且殘留量很少，應該已經廢棄有一段時間了。”
    諸葛亮接過報告仔細翻看，眉頭微微皺起：“放射性礦物、特殊氣味……這倒像是某種古老祭祀儀式留下的痕跡。‘龍淵’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或者……定位符合他們要求的‘目標’。”
    關羽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沉聲道：“看來，他們的觸角已經伸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了。雖然隻是外圍活動，但必須提高警惕，不能讓他們繼續暗中布局。”
    夏侯傑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對城北所有廢棄工廠、倉庫進行拉網式排查，同時加派了巡邏隊，24小時盯著那邊。一旦發現可疑人員或者異常情況，立刻匯報！”
    這個消息像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雖然沒掀起巨浪，卻讓小院裏的氣氛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大家都明白，“龍淵”的威脅不再是遙遠的傳聞，而是實實在在靠近了。
    林夜修煉得更刻苦了，每天的練習時間又增加了兩個小時。同時，他開始有意識地鍛煉林晝——不再隻是陪他玩捉迷藏、搭積木，而是教他一些最基礎的凝神靜心法門，比如如何通過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如何初步感知體內微弱的能量流動。
    林晝雖然年紀小，卻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他學著林夜的樣子盤腿坐在院子裏，閉上眼睛，小眉頭微微皺著，認真地感受著“氣”的存在。有一次，他甚至成功讓指尖泛起了一絲微弱的白光，興奮地跑過來向林夜炫耀。看著弟弟像個小大人一樣努力的樣子，林夜心裏既欣慰又酸澀——他多希望弟弟能永遠無憂無慮，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提前接觸這個世界危險的一麵。
    這天夜裏，林夜睡得很不安穩。他做了個噩夢，夢裏一片漆黑，隻有那個冰冷的龍形圖騰在黑暗中盤旋，鱗片泛著寒光，發出無聲的咆哮。周圍還傳來細碎的、破碎的低語，斷斷續續地鑽進耳朵：“資格……歸位……盛宴……”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從圖騰那邊傳來，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抓住他的精神，想要把他拖向某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唔！”林夜猛地驚醒，坐起身，額頭上全是冷汗，後背的衣服也被浸濕了。窗外月色清冷，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院子裏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他下意識地看向床頭櫃——那裏空空如也，那張黑色的卡片正被嚴密地封鎖在安全局的特製裝置裏，可夢裏那種被窺視、被牽引的感覺，卻真實得讓他心頭發緊。
    他輕輕下床，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窗簾，望向城北的方向。夜色濃重，遠處的輪廓模糊不清，但他能隱約感覺到，在那片黑暗之下，有什麽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像蟄伏的野獸，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龍淵”……你們到底想做什麽？夢裏的“盛宴”，又指的是什麽？
    林夜握緊了拳頭，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精神力平穩流淌，比之前更強韌、更凝練。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不會退縮。為了守護這個家，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他必須變得更強。
    第二天一早，林夜就找到了諸葛亮，說出了自己思考了一夜的想法。
    “亮叔叔，我想主動接觸一下那張黑色卡片。”林夜的神色格外認真，“不是像之前那樣被動地等它釋放能量‘呼吸’，而是嚐試用我的精神力，模擬出它期待的‘回應’，看看能不能引出更多信息。”
    諸葛亮手裏的羽扇頓了頓，沉吟片刻：“此舉風險不小。若對方察覺到這是陷阱，恐怕會打草驚蛇，讓我們之前的排查功虧一簣。”
    “我會非常小心。”林夜語氣堅定，“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我對氣息的隱藏有了些心得。如果隻是模擬能量波動，不泄露自己的位置和真實氣息，或許能騙過他們。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了，不能一直被動等待，必須主動出擊。”
    關羽剛好從外麵進來，聽到兩人的對話，沉聲道：“風險與機遇並存。若能借此摸清對方的部分意圖，甚至找到他們據點的大致範圍，對我們後續的部署會非常有利。”
    諸葛亮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好。但必須在安全局內部進行，做好萬全的防護措施。夕桐，你立刻去準備——在地下隔離室布置三層能量隔絕屏障，再加上追蹤符文，一旦發現對方有異常能量反撲，立刻中斷連接，啟動應急裝置。”
    當天下午，林夜跟著諸葛亮、關羽和夕桐，來到了安全局地下的特製隔離室。房間是用防能量泄露的合金打造的，中央的實驗台上，放著那個封鎖黑色卡片的透明裝置。夕桐已經調試好了設備，屏幕上顯示著實時能量監測數據，周圍的牆壁上，淡藍色的符文正緩緩閃爍，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準備好了嗎？”諸葛亮看著林夜，眼神裏帶著關切。
    林夜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嗯。”
    他走到實驗台前，閉上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心神慢慢平靜下來。然後，他將精神力緩緩探出，像一根細針，小心翼翼地穿過透明裝置的屏障，觸碰到了那張黑色卡片。
    這一次，他沒有被動接收能量，而是主動模仿著卡片之前那種規律的脈衝波動——緩慢、冰冷，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律。同時，他將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好奇”與“試探”意味的意念融入其中，就像一個收到神秘信號後，猶豫著是否要回應的潛在“資格者”。
    起初，卡片毫無反應，依舊保持著冰冷的沉寂。林夜耐心地維持著能量波動，一分鍾，兩分鍾……就在他快要放棄時，卡片突然微微震動了一下，那股熟悉的冰冷能量脈衝，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緊接著，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的意念碎片，像電流一樣通過精神連接反饋回來，斷斷續續地回蕩在林夜的腦海裏：
    “……北……望……台……”
    “……月圓……”
    “……獻上……祭禮……”
    “……通往……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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