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沒多久....
    陳晨房間裏的電話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尖銳響起。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坐起，抓過手機。
    “喂，伯父？”
    “先生，時辰到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聽不出半點睡意。
    陳晨認命地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趿拉著拖鞋去敲響了李世民的房門。
    “有勞先生了。”
    李世民早已穿戴整齊，精神奕奕地站在畫前。
    熟悉的場景再次上演，陳晨將李世民送回了大唐。
    這一次，李世民站在巍峨的太極殿上，望著階下百官，除了處理日常的奏章，還下達了一道讓滿朝文武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旨意。
    他命人即刻組建一支精銳護衛，備足物資，前往西域，尋找一位名叫玄奘的僧人。
    “尋到之後，務必護其周全，助其西行求法，不得有誤。”
    旨意一下，朝堂上一片竊竊私語。
    一個僧人，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動用國力相助？
    但皇帝的意誌不容置喙，眾人也隻能領旨。
    李世民處理完這一切，掐著時間，這次提前趕回了現代。
    當他再次出現在酒店房間時，陳晨剛好已經洗漱完畢，帶著眾人正準備去餐廳。
    “伯父，早。”
    “早。”
    酒店的自助早餐廳裏，眾人再次匯集。
    小兕子和小城陽經過一夜的休整，又恢複了活潑好動的本性，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昨天那隻會“投降”的黑熊。
    李泰端著一杯苦澀的黑咖啡，慢條斯理地喝著，似乎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提神醒腦的味道。
    “今日，我們去何處？”
    長孫皇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溫和地開口。
    “今天帶你們去看個更震撼的。”
    陳晨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放下杯子。
    “一個沉睡了兩千多年的地下軍團。”
    他頓了頓，吐出三個字。
    “兵馬俑。”
    “兵馬俑？”
    李泰眉頭一挑，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匯。
    “是何物？聽這名字，莫非是泥塑的兵馬？”
    “青雀說對了一半。”
    陳晨點點頭。
    “確實是泥塑的，燒製而成的陶俑。”
    “不過，不是幾尊，也不是幾十尊，而是成千上萬尊。”
    “成千上萬？”
    李治倒吸一口涼氣。
    “塑這麽多泥人作甚？給小兒當玩物嗎？”
    “自然不是。”
    陳晨看著眾人愈發好奇的表情，決定不再賣關子。
    “它們不是玩物，是陪葬品。”
    “陪葬品？”
    長孫皇後輕掩住嘴，麵上露出一絲訝異。
    以數以萬計的陶俑軍隊作為陪葬，這等手筆，即便是前朝的皇家陵寢，也未曾有過。
    “是哪位帝王的陵寢，竟有如此規模？”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世民，終於開了口。
    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的喧鬧都停了下來，齊齊看向陳晨。
    陳晨迎著他的視線，清晰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秦始皇，嬴政。”
    “轟——！”
    這幾個字，仿佛一道天雷，在眾人腦中轟然炸響。
    李泰手裏的咖啡杯“當啷”一聲掉在餐盤上，褐色的液體濺了出來，他也渾然不覺。
    李治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就連長孫皇後，那雙總是含著溫婉笑意的鳳眸裏，也寫滿了難以置信。
    始皇帝！
    那個結束了數百年戰亂，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始皇帝！
    那個焚書坑儒，修築長城，苛政猛於虎的暴君！
    無論是功是過，這個名字在史書上都留下了太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對後世的任何一位帝王而言，都是一個無法繞開的存在。
    而他們，要去看的，竟然是這位千古一帝的陪葬軍團？
    “先生……此言當真？”
    李世民的聲音有些幹澀。
    作為大唐的開創者，他自認文治武功不輸於史上任何一位帝王。
    但對於這位真正意義上開創了“皇帝”這一稱號的始皇帝，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有批判，有警醒，亦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比較與探究。
    “千真萬確。”
    陳晨肯定地回答。
    然後陳晨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繼續補充道：“到了那裏，你們就能親眼看到兩千多年前，大秦士卒的甲胄和裝備，甚至能看到他們列陣時的樣子，每一個陶俑的麵容，都各不相同。”
    “每一個人的臉都不一樣？”
    李治的好奇心終於壓過了震驚。
    “那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始皇帝的陵寢，自然是前無古人。”
    長孫皇後輕聲感歎，語氣中帶著一絲複雜。
    這等手筆，遠非奢華二字可以形容，而是一種君臨天下，生死皆同的霸氣。
    小城陽和小兕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雖然聽不太懂，但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乖乖地坐著，不敢出聲。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世民，緩緩鬆開了緊攥的拳頭。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陳晨臉上，問出了一個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始皇帝的陵寢……被後世之人，挖掘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沉重。
    身為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陵對於一個王朝，對於一位君主而言，意味著什麽。
    那是最後的尊嚴與安寧。
    自己的陵寢，昭陵，早已開始營建。
    他無法想象，若有朝一日，昭陵被人如此打開，公之於眾，會是何等情景。
    這不僅僅是對先人的不敬，更是對一個時代，一個皇權的挑戰。
    李泰和李治也瞬間反應過來，臉上的好奇與激動褪去，換上了一抹凝重。
    是啊，觀看前朝帝王的陪葬品，固然新奇震撼，但這意味著，那位千古一帝的安息之地，已經被打擾了。
    這讓他們心中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別扭感。
    然而，陳晨的回答卻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伯父，你誤會了。”陳晨搖了搖頭。
    “我們今天要去看的兵馬俑坑，並不是秦始皇的陵墓。”
    “什麽？”李泰的眼睛猛地睜大。
    “不是陵墓？”李治也跟著叫了出來。
    李世民也愣住了。
    那成千上萬的兵馬陶俑，那龐大的地下軍團，竟然……還不是主墓？
    陳晨看著他們再次被顛覆認知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耐心解釋。
    “兵馬俑坑，隻是始皇陵園外圍的一組陪葬坑而已。”
    “它們距離始皇帝真正的主體陵寢地宮，還有一千多米遠。”
    “……陪葬坑？”
    李世民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透著一股難以置信的幹澀。
    僅僅是外圍的陪葬坑，就有如此駭人聽聞的規模？
    那真正的始皇陵，那座埋藏著千古一帝真身的地宮，又該是何等的恢弘與壯闊？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無法遏製。
    之前因為“皇陵被掘”而產生的抵觸與沉重，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強烈的震撼，以及一股幾乎要衝破胸膛的好奇與探究欲。
    “走！”
    李世民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