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音那張帶笑的臉，一聽見這倆粗獷的嗓門，瞬間就垮了下來，又好氣又好笑。
    她下意識地往前挪了一步，張開雙臂，半真半假地護住了那盤精致的奶油寶塔。
    “我說兩位國公爺啊！”
    月音故意拉長了聲音，話裏帶著點撒嬌的抱怨。
    “你們的鼻子是屬狗的嗎？”
    “我這點壓箱底的好東西剛端出來，你們就聞著味兒追過來了？”
    她故作凶巴巴地瞪著兩個不速之客。
    “先說好，這可是我特地給皇後殿下和兩位小公主準備的，沒你們的份兒！”
    “再往前湊，我可真要喊人了！”
    “你喊！你喊破喉嚨都沒用！你喊國公爺搶你吃的？”
    程咬金和尉遲恭對視一眼，渾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都是熟人，鬥嘴是家常便飯，一點也不見外。
    “羞羞臉！”
    小兕子看不下去了，鼓著腮幫子，一隻小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指著程咬金，奶聲奶氣地控訴。
    “程伯伯是壞蛋！搶窩糕糕吃！羞羞臉噠！”
    旁邊的小城陽立刻有樣學樣，也學著妹妹的樣子，氣鼓鼓地對著尉遲恭喊。
    “尉遲伯伯也羞羞臉！這麽大的人了，還跟我們搶東西吃！”
    兩個小公主一人一句，童言無忌，殺傷力卻比千軍萬馬還強。
    程咬金那張橫肉叢生的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尉遲恭也是一臉窘迫，蒲扇般的大手尷尬地撓著後腦勺，眼神躲閃，壓根不敢去看那兩個義憤填膺的小家夥。
    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公主掉金豆豆。
    這下可好，直接被當場定義為“壞蛋”了。
    “咳……咳咳！”
    程咬金幹咳兩聲，試圖挽回一點顏麵，這才想起正主還在呢，趕忙拉了一把尉遲恭，對著長孫皇後躬身行禮，聲音比剛才小了八度。
    “臣，程咬金尉遲恭），參見皇後殿下！參見兩位小公主殿下！”
    禮畢，程咬金立刻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對著長孫皇後拱手開口。
    “皇後殿下，您可別聽這倆小丫頭片子瞎說。俺老程就是跟月音這丫頭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氣氛嘛！”
    他一邊說，一邊還偷偷瞟了一眼那盤新奇的奶油寶塔，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再說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俺們啊！”
    程咬金開始大倒苦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後殿下您得給俺們評評理！”
    “月音這丫頭，自從讓她負責這百貨樓，可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呐！”
    “您瞧瞧，每次她這兒研究出什麽新奇的吃食，都藏著掖著，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
    “俺老程想替長安百姓嚐個鮮，把把關，那都難於上青天！”
    尉遲恭在一旁猛點頭，甕聲甕氣地附和：“對！就是！俺們想吃一口，比登天還難！”
    看著兩個活寶一唱一和，長孫皇後忍俊不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然而，月音可不吃他們這一套。
    她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表演，等他們說完了，才慢悠悠地開口。
    “什麽替百姓嚐鮮，我看就是二位伯伯饞嘴了。”
    “陛下親口定的規矩，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我可不敢給二位國公爺開後門。”
    月音頓了頓，隨口戳破了他們的偽裝。
    “說白了，就是二位想吃，又不想給錢。”
    “每次都想仗著國公的身份白吃白喝。”
    程咬金和尉遲恭的表情僵在臉上，卻絲毫沒有被戳穿的羞愧，反而一副“你奈我何”的無賴模樣。
    掌櫃老張和旁邊的夥計們一個個都習以為常了，強忍著笑，低下頭，假裝整理東西。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呼……呼……！”
    碧雲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撐著膝蓋，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店裏這滑稽的對峙場麵，頓時一臉的無奈。
    她也顧不上喘勻氣，連忙快步上前，對著長孫皇後深深一福。
    “碧雲參見皇後殿下！參見兩位小公主殿下！”
    “碧雲吖！”
    小兕子和小城陽見到她，立刻把程咬金和尉遲恭兩個“壞蛋”拋到了腦後，歡呼著撲了過去，一人抱住一條大腿。
    “碧雲吖！月音這裏有好好吃的糕糕！”小兕子仰著小臉，獻寶似的說。
    “對呀對呀，程伯伯和尉遲伯伯還想搶呢！”小城陽不忘告狀。
    “好了。”長孫皇後溫和地開口。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謹。”
    “大家想必也辛苦了，既然遇上了，便一起嚐嚐吧。”
    月音得了示下，對著掌櫃老張使了個眼色。
    老張心領神會，趕忙又叫人去後廚搬桌椅，準備茶水。
    “多謝皇後殿下！”
    程咬金和尉遲恭頓時眉開眼笑，仿佛打了場大勝仗。
    長孫皇後又轉向碧雲，柔聲問道：“剛才在對講機裏，聽你們似乎在衙門裏爭論什麽？”
    碧雲連忙回答：“回殿下，正和盧國公他們商議城南那塊空地的規劃。”
    “我和月音的意思，是想建一座綠地公園，種些花草樹木，再修些亭台樓閣，供百姓們閑暇時休憩遊玩。”
    她說著，忍不住瞪了程咬金一眼。
    “可盧國公非說，建公園沒意思，非要建……電玩館！”
    “還說要弄那種能打打殺殺的，老早就說沒法子搭建，他就是不服氣。”
    “電玩館多好玩啊！”程咬金立馬嚷嚷起來。
    “俺保證長安的年輕人都喜歡！”
    尉遲恭也跟著幫腔：“對！就算電玩館建不了，修個馬場也行啊！騎馬多帶勁！”
    眼看幾人又要吵起來，月音端著切好的幾小塊奶油寶塔走了過來，一人麵前放了一份。
    “行了行了，先吃東西，堵上嘴，吃完再吵。”
    那濃鬱的奶香和黃油的香氣瞬間俘獲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程咬金第一個叉起一小塊塞進嘴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唔！唔唔！”
    他含糊不清地叫著，用力嚼了幾下咽下去，才扯著嗓子大喊出聲。
    “好吃！太好吃了！又香又甜又軟！比上次的還好吃！”
    尉遲恭也是一臉陶醉，吃完一塊，眼巴巴地看著盤子裏剩下的。
    小兕子和小城陽小口小口地吃著，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嘴角沾滿了白色的奶油。
    長孫皇後淺嚐了一口，那細膩綿密的口感，香甜而不膩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綻放。
    這口感比之前在現代要好上不少。
    她看著一臉驕傲的月音和碧雲，由衷地讚歎道：“你們……當真是給了本宮一個天大的驚喜。”
    月音和碧雲相視一笑，眼中是同樣的自豪與喜悅。
    程咬金三兩口吃完自己那份，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叉子，眼珠子一轉，又湊到月音身邊。
    “月音丫頭”他搓著手，笑得一臉諂媚。
    “你看，這玩意兒……管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