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月音一口剛喝進去的茶水，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她看向程咬金的表情，活像是見了鬼。
    碧雲也是嘴角一抽。
    什麽玩意兒？
    照著盧國公的樣子刻雕像？還鎮園之寶？
    他怎麽敢想的啊！
    那畫麵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眼睛疼。
    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程咬金雕像，挺著個大肚子，扛著個大斧子，矗立在風景秀麗、亭台水榭的公園正中央……
    那不是鎮園之寶，那是辟邪用的！
    不，是能把遊人全都嚇跑的程度！
    掌櫃老張和店裏的夥計們，聽到這話，一個個又憋不住了。
    他們拚命地低下頭，肩膀抖得跟篩糠似的，強忍著笑意，臉都憋成了醬紫色。
    這盧國公，真是一天不整點幺蛾子就渾身難受啊！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尉遲恭的大手，結結實實地拍在了程咬金的後腦勺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你個憨貨！胡咧咧什麽玩意兒！”
    尉遲恭瞪著一雙銅鈴大眼吼道。
    “就算要立雕像，那也得是立陛下的！哪輪得到你這家夥？”
    他雖然也饞，也愛湊熱鬧，但這點政治覺悟還是有的。
    在公園裏立雕像，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
    除了當今陛下，誰有這個資格？
    這老程，真是得意忘形，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程咬金被拍得一個趔趄，捂著後腦勺，臉上滿是委屈。
    他轉過頭，對著尉遲恭吹胡子瞪眼。
    “你打俺幹啥！俺這也是有理由的！”
    他梗著脖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轉向長孫皇後，開始解釋自己的“深謀遠慮”。
    “皇後殿下，您別聽老尉遲瞎說，他懂個啥！”程咬金唾沫橫飛地比劃著。
    “俺這不是之前聽說過嘛，在未來俺老程可是大大的有名！”
    “家家戶戶都把俺和敬德的畫像貼門上，叫……叫什麽來著？”
    程咬金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那個新奇的詞匯。
    “門神。”月音在一旁有氣無力地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門神！”
    程咬金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理論依據，聲音又高了八度。
    “您聽聽，門神！那是幹啥的？鎮宅辟邪，保平安，招福氣！”
    “這可是未來人都認證過的！”
    “既然俺的畫像能鎮得住家宅，那俺的雕像往公園裏一立，那不就能鎮住整個園子。”
    “保佑所有來玩的百姓都平平安安，萬事如意嗎？”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越說越得意，仿佛自己已經成了公園的守護神。
    “這可是大大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俺老程這是無私奉獻，為了長安的百姓，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蕩氣回腸。
    如果忽略掉他那張寫滿了“快誇我”的臉，或許還真有那麽幾分說服力。
    碧雲已經不想說話了，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長孫皇後看著程咬金那活寶一樣的表演，眼中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既不讚同，也不反駁，就那麽靜靜地看著。
    她很清楚，對付程咬金這種滾刀肉，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接他的話。
    然而，她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也能忍得住。
    “不行噠！”
    一個清脆又稚嫩的聲音，瞬間劈開了程咬金自我陶醉的氛圍。
    眾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去。
    隻見小城陽公主不知何時已經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她雙手環在胸前，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一臉嚴肅地看著程咬金。
    “程伯伯不行噠！”
    小城陽又重複了一遍，聲音響亮，邏輯清晰。
    “程伯伯是壞蛋，搶我的糕糕吃，不能立雕像！”
    這理由，簡單、粗暴，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程咬金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對噠！對噠！”
    旁邊的小兕子見姐姐開了口，立刻像個小跟屁蟲一樣，也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姐姐身邊，跟她擺出了一模一樣的姿勢。
    小兕子鼓著腮幫子，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程伯伯羞羞臉！窩的雕像才好看！”
    她往前邁了一小步，挺起小胸膛，用一種充滿驕傲的語氣，奶聲奶氣地宣布。
    “應該立窩，小兕子的雕像！”
    “還有我！還有我！”
    小城陽生怕被妹妹落下，也趕緊舉起小手，大聲說道。
    “我，大大滴城陽公主，也可以噠！我的雕像要漂漂亮亮的！”
    程咬金看著麵前這兩個義正言辭、氣鼓鼓的小不點，一時間手足無措，腦子都宕機了。
    跟皇後殿下耍無賴，他是專業的。
    跟月音碧雲鬥嘴皮子，他是熟練的。
    可麵對兩位金枝玉葉的小公主，他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打不得，罵不得，連大聲說話都怕把人家給嚇著。
    這會兒被兩個小家夥當麵“否決”，還被扣上了“壞蛋”的帽子。
    “我……我……”程咬金“我”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個……殿下……”
    程咬金求助似的看向長孫皇後，希望她能出來管管。
    然而，長孫皇後隻是含笑看著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眼神裏滿是寵溺。
    月音和碧雲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笑意。
    她們清了清嗓子，強行把笑聲壓了回去，一本正經地加入了討論。
    “我覺得，兩位小公主殿下的提議，非常好。”月音率先開口，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公園本就是供人遊玩的地方，若是能有兩位小公主的雕像，定能增添許多活潑可愛的氣息。”
    “沒錯。”碧雲也跟著點頭附和。
    “皇後殿下，臣女認為，這並非是小孩子家的胡鬧。”
    “未來的公園裏，有很多都是以兒童為主題的。”
    “我們或許可以借鑒一下，在公園裏專門開辟一小塊地方，建造一些適合孩童玩耍的設施，比如滑梯、秋千之類的。”
    她頓了頓，繼續補充道：“而兩位小公主的雕像，可以作為這片區域的標誌。”
    “一來，能體現出皇家對孩童的關愛；二來，也能讓整個公園的設計，顯得更加親切，更加貼近百姓的生活。”
    碧雲這番話，瞬間就把小公主們童言無忌的想法，拔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