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交付，與新的起點
    九轉涅盤池的七彩神液，光芒已然黯淡，如同耗盡了最後一絲神性，隻餘下溫潤的暖意，靜靜包裹著池底。廖峰踏出池水的刹那，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隻有一種內斂到極致的、仿佛與周遭空間融為一體的沉凝。
    水珠順著他新生的、隱現星輝與冰藍符文的肌體滑落，滴入池中，發出清脆的回響，在這片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他低頭，看著自己完好如初、甚至更加強韌的雙手，掌心微動，那混沌漩渦的雛形無聲顯現，湮滅與吞噬的氣息引而不發，深邃得令人心悸。
    混沌初胎已成。法、體、丹三係根基，在洞虛之眼的統禦下，於毀滅涅盤中強行糅合，鑄就了這條前所未有之路的起點。金丹初期巔峰的壁壘清晰可見，隻需一個契機便能水到渠成地突破。
    他心念一動，腰間那沾著幹涸暗紅血跡的儲物袋無聲開啟。三樣物品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懸浮於他身前。
    地脈火髓，拳頭大小，通體赤紅如熔岩核心，表麵流淌著灼熱的液態光澤，散發著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溫，其內仿佛封印著一條暴躁的地火龍魂。千年玄冰魄，棱柱形，剔透如最純淨的水晶，卻散發著凍結神魂的極致寒意，其核心一點幽藍光芒，仿佛能冰封時空。星紋隕鐵，巴掌大一塊，通體暗沉，沉重得讓周圍空間都微微扭曲，表麵烙印著天然形成的、玄奧莫測的星辰軌跡，散發著古老蒼茫的天外氣息。
    三樣物品，各自蘊含著截然不同、卻又都強大到足以令金丹修士瘋狂的天地偉力，此刻安靜懸浮，彼此間的能量波動隱隱形成一種微妙的衝突與平衡。
    廖峰的目光在三樣物品上掃過，三個月來在熔火裂穀、萬載冰原、天外隕坑搏命廝殺的記憶碎片瞬間湧上心頭。每一次險死還生，每一次血肉模糊，都是為了此刻！為了那個在寒潭冰冷石棺中沉睡的紫衣身影！
    紫霄！
    這個名字如同滾燙的烙印，瞬間點燃了他混沌左眼中的深沉，也激起了薪火右眼中的熾熱金芒。
    “東西，齊了。”他低聲自語，聲音平靜，卻蘊含著千鈞重量。一揮手，三樣物品化作流光，重新沒入儲物袋中。
    就在這時，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涅盤池邊緣。紅鸞依舊一身紅衣，猩紅的瞳孔落在廖峰身上時，那冰冷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審視、凝重，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她清晰地感知到了眼前之人的蛻變。那股內斂卻如同深淵般的氣息，那具看似尋常卻蘊含著恐怖韌性與爆發力的體魄，還有那雙讓她都隱隱感到一絲威脅的異色眼眸……這已不再是那個她可以隨意稱之為“小蟲子”的金丹初期修士。
    “婆婆在等你。”紅鸞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少了那份居高臨下的戲謔，多了幾分公事公辦的意味。“跟我來。”
    她沒有多言，轉身便走。廖峰默默跟上。新生的軀體步履沉穩，每一步踏在光滑如鏡的池邊岩石上，都仿佛與大地脈動隱隱相合，無聲無息。穿過幾道流光溢彩、布滿玄奧禁製的門戶，周圍的景象從神液氤氳的洞天福地，逐漸變得古老而肅穆。巨大的石柱支撐著高聳的穹頂，其上雕刻著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的古老圖騰，空氣裏彌漫著歲月沉澱的滄桑氣息。
    最終，他們來到一處開闊的石殿。殿內空曠，唯有中心位置，靜靜擺放著一具通體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棺。寒氣繚繞，將整個石殿的溫度都拉低了數分。冰棺晶瑩剔透，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躺著一個身著紫衣女子——紫霄。
    她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美人。曾經貌似化神期的強大氣息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微弱到近乎虛無的生命之火在頑強搖曳。冰棺周圍，複雜的陣法紋路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維持著她最後一點生機不滅，卻也如同枷鎖，將她困在這生死邊緣。
    看到冰棺中紫霄的瞬間，廖峰沉穩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混沌左眼中，深淵般的灰色氣流似乎凝滯了一瞬；薪火右眼內，那點金芒猛地一跳，爆發出灼熱的痛楚與急迫。
    老瘸頭和婆婆就盤坐在冰棺旁邊蒲團上。
    “喲，小子，出來了？”老瘸頭頭也沒抬？“嗯…九轉涅盤池的味道…還活著硬，不錯不錯。”
    廖峰沒有廢話，直接走到老瘸頭麵前，手一揮，沾血的儲物袋落到地上，袋口自動張開。地脈火髓的灼熱、千年玄冰魄的酷寒、星紋隕鐵的沉重與蒼茫，三種截然不同的磅礴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空曠石殿，相互碰撞激蕩，引得冰棺周圍的陣法光芒都劇烈波動起來。
    “東西，都在這裏。”廖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目光越過老瘸頭，緊緊鎖在冰棺中那抹紫色身影上。“救她。”
    老瘸頭渾濁的老眼瞥了瞥地上的儲物袋，又抬眼看向廖峰，那雙看似昏聵的眼睛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精光，仿佛能穿透廖峰新生的皮囊，看到他體內那混沌初胎的奇異根基。他咂了咂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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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什麽？死丫頭一時半會兒還散不了魂。”話雖如此，他卻慢吞吞地站起身，佝僂著腰，走到儲物袋前，伸出枯瘦如雞爪的手，竟毫無阻礙地、一把抓住了那顆散發著恐怖高溫的地脈火髓！
    滋滋！
    火髓表麵沸騰的液態光澤如同受到刺激，猛地竄起數尺高的赤紅烈焰，瞬間將老瘸頭的手掌包裹！足以熔金化鐵的高溫爆發開來，連空氣都發出焦糊味。
    然而，老瘸頭那隻枯瘦的手掌，在足以焚滅金丹修士的烈焰中，竟連皮都沒紅一下！他隻是隨意地掂了掂，如同掂量一顆尋常的果子，渾濁的老眼眯起：“嗯，熔火裂穀最深處的地心火脈，百年火候是有了，火毒還差點意思…勉強湊合吧。”
    接著，他又抓向那塊散發著絕對寒意的千年玄冰魄。刺骨的寒氣瞬間蔓延，石殿的地麵和空氣中瞬間凝結出厚厚的冰霜，連廖峰都感到一股寒意直透骨髓。老瘸頭的手指觸及玄冰魄的刹那，一層幽藍的冰晶迅速覆蓋上他的指尖，並飛速向上蔓延！
    可老瘸頭隻是隨意地甩了甩手，那層足以凍結法寶靈光的極致寒冰，竟如同脆弱的糖霜般簌簌掉落，對他毫無影響。“萬載冰原核心的冰魄…寒氣倒是夠純，就是少了點天地初開時那點混沌冰息…嘖，也湊合了。”
    最後，他彎腰，雙手抓住了那塊沉重無比的星紋隕鐵。隕鐵入手，周圍空間猛地一沉，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老瘸頭腳下的岩石無聲地碎裂、下陷。他枯瘦的手臂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身體微微下沉，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沉重。“謔！這塊頭…星辰軌跡還算清晰，就是雜質多了點…行吧，能用。”
    他旁若無人地點評著，仿佛在菜市場挑揀蘿卜白菜。紅鸞站在一旁，猩紅的瞳孔裏沒有任何意外，隻有對老瘸頭這份深不可測的敬畏。廖峰則緊緊盯著老瘸頭的動作，指環在識海中無聲運轉，冰冷的推演信息流淌而過：
    目標：老瘸頭狀態：高度偽裝，真實實力：？？？）
    行為解析：徒手壓製地脈火髓核心高溫火係法則掌控度：極高！）
    徒手抵禦千年玄冰魄極致寒意冰係法則掌控度：極高！）
    無視星紋隕鐵空間扭曲重壓力量與空間法則掌控度：極高！）
    結論：極度危險！不可力敵！
    廖峰心中凜然。這老瘸頭的實力，恐怕遠超他的想象！婆婆、老乞丐、老瘸頭…這些神秘存在，到底在圖謀什麽？
    老瘸頭將三樣物品隨手丟在冰棺旁的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雖然那枯瘦的手掌上其實什麽也沒有。然後，他走到冰棺前，俯下身，那雙渾濁的老眼透過晶瑩的棺蓋，落在紫霄蒼白透明的臉上。
    這一次，他臉上的玩世不恭與憊懶之色消失了。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翻湧起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無奈，有痛惜，甚至…有一絲極其隱晦的愧疚？但這情緒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丫頭啊丫頭，你這命格…真是比你師父還能折騰…”他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接著，他不再廢話。枯瘦的雙手猛地按在冰棺之上！沒有驚天動地的法力波動，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溝通了天地本源的韻律從他佝僂的身體中散發出來。
    “起！”
    一聲低喝，如同古老的號令。
    嗡——！
    冰棺周圍那些原本隻是維持生機的陣法紋路，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無數細密的符文如同活了過來，從地麵、從冰棺上騰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旋轉，形成一個巨大而玄奧的法陣，將整個冰棺籠罩其中！
    “去！”老瘸頭左手對著地上的地脈火髓一指。
    那赤紅如熔岩的晶體嗡鳴一聲，化作一道灼熱的紅光，瞬間投入法陣的核心！刹那間，整個法陣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火焰力量，光芒由清冷轉為熾白！恐怖的高溫爆發開來，整個石殿如同置身熔爐！冰棺劇烈震顫，棺蓋上的玄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
    “鎮！”老瘸頭右手對著千年玄冰魄一點。婆婆一直在那裏看著老瘸頭。
    那塊散發著絕對寒意的冰魄應聲飛起，化作一道幽藍的寒流，精準地注入法陣的另一個關鍵節點！狂暴的熾白光芒瞬間被幽藍覆蓋，極致的寒流與恐怖的高溫在法陣的約束下，並未相互抵消湮滅，反而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一半法陣赤紅灼熱，烈焰熊熊；另一半法陣幽藍冰冷，冰霜彌漫！冰與火的界限在法陣中心清晰無比地切割開來，而冰棺，正好位於這冰與火交織的中心點！
    “融！”老瘸頭最後對著星紋隕鐵沉聲一喝。
    那塊沉重無比、烙印星辰軌跡的隕鐵緩緩懸浮而起，表麵古老的星辰紋路驟然亮起，散發出蒼茫浩瀚的星輝。它沒有直接投入法陣，而是懸浮在法陣上空，緩緩旋轉。每一次旋轉，都灑下點點蘊含著空間穩定與萬物調和之力的星輝，如同粘合劑，又如同潤滑劑，精準地融入下方那激烈衝突的冰火法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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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嗤嗤——！
    冰與火在星輝的調和下，終於開始以一種極其精妙、極其危險的方式，緩緩滲透進冰棺之中！赤紅的火焰之力與幽藍的冰魄之力，如同兩條靈蛇，在星輝的引導下，無視了玄冰棺體的阻礙，直接鑽入紫霄的身體！
    “嗯…！”
    冰棺中，一直毫無聲息的紫霄，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悶哼！蒼白透明的皮膚下，左邊身體瞬間變得赤紅滾燙，血管如同燃燒的岩漿般凸起；右邊身體則覆蓋上一層幽藍冰晶，寒氣刺骨！兩種極致的力量在她體內瘋狂衝撞、撕扯！
    廖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指環的推演瘋狂運轉：
    目標：紫霄狀態：瀕死）
    治療進程：冰火本源強行灌入！重塑根基！
    能量衝突等級：極端危險！
    主體生命波動：劇烈波動！瀕臨崩潰！
    警告！冰火失衡概率：65.7！主體無法承受概率：32.1！
    “穩住！”老瘸頭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操控這冰火相濟、星輝調和的力量對他而言也絕不輕鬆。他雙手死死按在冰棺上，枯瘦的身軀微微顫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棺內紫霄身體的每一絲變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不斷微調著法陣能量的輸入。
    紅鸞站在稍遠處，猩紅的瞳孔也緊緊盯著冰棺，麵無表情，但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廖峰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混沌左眼與薪火右眼死死鎖定紫霄。他體內的混沌金丹加速旋轉，混沌旋渦在掌心隱現，隨時準備爆發！他不懂這高深的救治法門，但他絕不允許紫霄在他眼前出事！哪怕拚上這條剛撿回來的命！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冰棺內，紫霄的身體如同一個慘烈的戰場。冰火之力在她體內瘋狂肆虐、爭奪，每一次衝突都讓她發出痛苦的顫抖。她的氣息時而微弱如遊絲，時而劇烈波動如同風暴。皮膚在赤紅與幽藍之間不斷切換，時而龜裂滲出滾燙的血珠，時而被冰晶凍結覆蓋。
    老瘸頭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汗水已經浸透了他油膩的破袍子。他口中念咒的速度越來越快，按在冰棺上的雙手青筋畢露，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巨力角力。
    就在廖峰幾乎忍不住要出手的刹那！
    嗡！
    懸浮在法陣上空的星紋隕鐵猛地一震！灑下的星輝驟然變得濃鬱而柔和！這股蘊含著調和、穩定之力的星輝，如同最溫潤的春雨，精準地滲透進紫霄體內那冰火衝突最激烈、最危險的節點！
    奇跡發生了！
    那狂暴衝突、幾乎要將紫霄身體撕裂的冰火之力，在星輝的調和下，竟如同被馴服的怒龍，開始緩緩平息，並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在她枯竭的經脈、破碎的丹田、沉寂的識海中緩緩流淌、交融！赤紅的火焰之力與幽藍的冰魄之力不再排斥，反而在星輝的引導下，彼此纏繞、滲透，形成一種奇異的、蘊含著冰火兩儀之力的全新本源！
    紫霄身體表麵的赤紅與幽藍光芒漸漸內斂、融合，最終化作一種溫潤的、如同晚霞般瑰麗的紫紅色光暈，在她體內緩緩流轉。她劇烈波動的氣息終於趨於平穩，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是風中殘燭，而是如同重新點燃的篝火，帶著一種新生的、堅韌的暖意。臉上那近乎透明的死氣褪去，恢複了一絲淡淡的、屬於活人的血色。
    成功了！
    老瘸頭長長地、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按在冰棺上的雙手無力地垂下，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佝僂的背脊彎得更厲害了。
    冰棺的棺蓋無聲地滑開。老瘸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紫霄從棺中抱了出來。此刻的紫霄，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悠長，眉頭不再緊鎖，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安眠。她身上那紫紅色的光暈緩緩內斂，最終消失不見，隻留下肌膚溫潤如玉，仿佛經曆了一次徹底的脫胎換骨。
    “命是保住了。”老瘸頭將紫霄輕輕放在旁邊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鋪著柔軟皮毛的石台上，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根基也重塑了，不再是之前那個隨時會崩潰的破罐子。不過嘛…”
    他轉過身，看向廖峰，渾濁的老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修為，是半點也別想了。這冰火星源重塑的根基，算是另起爐灶。她醒來後，得從零開始，重新修煉。是福是禍，看她自己的造化吧。”他頓了頓，補充道，“至少，比之前那副半死不活、隨時會消散的樣子強了千百倍。”
    廖峰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掌心已被指甲刺破，滲出鮮血。他看著石台上安然沉睡的紫霄，雖然修為盡失，但那平穩的呼吸和溫潤的氣色，如同世間最美的風景。混沌左眼中的冰冷深淵悄然退去，薪火右眼內那點金芒也柔和下來，隻剩下如釋重負的暖意。
    三個月搏命，九死一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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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前輩！”廖峰對著老瘸頭，深深一躬。這一躬，發自肺腑。
    “謝個屁！”老瘸頭擺擺手，又恢複了那副憊懶模樣，抓起地上的破碗灌了一口，咂咂嘴，“交易而已。你完成了任務，我救活了人，兩清。”他渾濁的眼睛瞥了廖峰一眼，帶著點審視，“小子，涅盤池裏走一遭，感覺如何？那條路…不好走吧？”
    廖峰直起身，目光沉靜：“路再難，既已踏上，便隻有向前。”
    “嗬，口氣不小。”老瘸頭嗤笑一聲，隨即又意味深長地道，“婆婆的手段，見識到了吧？那老乞…咳，那老家夥的眼光，有時候也還行。”他話鋒一轉，指了指石台上的紫霄，“這丫頭根基重塑，需要靜養，至少一年半載醒不了。放在我這裏，保她無事。至於你…”
    老瘸頭上下打量著廖峰，目光落在他左手那枚指環上，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有微光一閃。
    “該幹嘛幹嘛去吧。天南洲那麽大，一個金丹初期的小散修，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婆婆的‘另眼相看’，老瘸頭的‘交易’，救下個丫頭…這些，都隻是起點。”老瘸頭語氣變得有些飄忽，“法、體、丹三修？想法夠野，路夠絕。是把自己煉成一鍋大雜燴，還是真能走出個通天大道…嘿嘿，天知道。”
    他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滾吧滾吧，別在這兒礙眼。等這丫頭醒了，我自會通知你。”
    廖峰最後看了一眼沉睡的紫霄，將她的容顏深深印入心底。然後，他對著老瘸頭再次抱拳，轉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紅鸞默默跟上，引著他向外走去。穿過古老的石殿，走過流光溢彩的禁製門戶，最終來到一處藥園邊緣。外麵是翻滾的雲海，遠處是連綿起伏、蒼茫無盡的山脈大地。天風凜冽，吹動廖峰新生的衣袍獵獵作響。
    “從這裏出去，便是天南州外，婆婆讓我轉告你，”紅鸞的聲音在風中傳來，清冷依舊，“天南洲很大，水也很深。是龍是蟲，是登頂還是化灰，全憑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紅鸞的身影如同融入風中，瞬間消失不見。
    斷崖之上，隻剩下廖峰一人，麵對蒼茫雲海與無垠天地。
    他攤開左手，掌心混沌旋渦無聲旋轉，湮滅與吞噬的氣息引而不發。右手握拳，新生的玉鼎戰體蘊含著星輝與冰紋的力量。識海中，灰白薪火靜靜燃燒，金芒璀璨。丹田內，布滿裂痕的混沌金丹吞吐著越發精純的力量。
    指環——洞虛之眼——在指骨上傳來一絲溫潤的涼意。
    法、體、丹三修小成，混沌初胎已成。
    紫霄已救，承諾已了。
    前路已斷，新路已開。
    廖峰深吸一口氣，凜冽的天風灌入肺腑，帶著自由的凜冽與未知的挑戰。
    他一步踏出斷崖，身影如流星般墜入下方翻騰的雲海之中。
    散修廖峰，踏上了屬於他的揚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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