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星輝為眼，初窺秘藏
    翌日，天光微熹。
    廖峰再次踏入藏經閣，麵色如常，與值守弟子頷首致意，徑直走向一層關於陣法基礎與仙界地理誌的區域，挑選了幾枚厚重的玉簡，尋了一處僻靜角落，仿佛真要沉下心來研究這些枯燥理論。
    他指尖劃過冰涼的玉簡表麵，神識卻早已與肩頭的空緊密相連。
    “空，記住那三處坐標了嗎？”
    “嚶！”空的小腦袋蹭了蹭他的脖頸，星眸中光芒微閃，傳遞來肯定的意念，那三處能量湍流與空間褶皺的薄弱點已清晰烙印在它的感知中。
    “好，等我信號。切記，一絲波動都不能溢出，感知即回。”廖峰最後叮囑。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看似在閱讀玉簡，實則全部心神都已沉入紫府。《混沌衍道經》悄然運轉，卻不是吸收靈氣，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方式，模擬著昨日捕捉到的那一絲星辰之力的特性！同時，那縷新生的混沌寂滅劍意雛形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刻刀，隨時準備斬斷任何可能外溢的能量痕跡。
    準備工作就緒。
    他心念一動！
    肩頭的空，額間那縷赤金絨毛驟然亮起，卻又被它自身的力量死死約束在方寸之間，光芒內斂到極致。一股無形無質、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空間波動，如同投入水麵的第一滴雨，悄無聲息地滲透而下，精準地繞開了層層禁製的敏感區域，向著廖峰推算出的第一處能量湍流點——位於藏經閣東南角地基深處探去！
    這個過程緩慢至極，如同在萬丈懸崖上走鋼絲。空的小身體緊繃著，微微顫抖，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廖峰也屏住呼吸，混沌源力維持著模擬的星辰波動，為其打上“偽裝”。
    成了！
    空間的意念傳來一絲成功的波動。那縷空間感知如同最細微的觸須，成功穿過了能量湍流點外圍的相對平緩區，“看”到了內部景象——
    那是一條奔騰咆哮的、由精純星辰之力與複雜陣法符文構成的能量洪流！光芒刺目，威壓恐怖，足以瞬間碾碎真仙！空的感知觸須隻能遠遠“窺視”，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記錄能量洪流結構、流速、符文特征。”廖峰冷靜下達指令。指環光芒微閃。
    片刻後，感知觸須收回。空顯得有些疲憊。
    “休息片刻。”廖峰渡過去一絲溫和的混沌源力。同時，指環開始瘋狂分析剛才記錄的數據，優化下一次探查的路徑。
    半炷香後，第二次探查開始。目標，第二處空間褶皺點，正西方向。
    這一次更加凶險。空間褶皺處並非能量奔騰，而是空間結構極其不穩定，如同扭曲的旋渦，隨時可能將外的物事撕碎或放逐到未知次元。
    空的感知觸須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帶上了它自身的一絲空間穩定特性，才勉強在那褶皺的邊緣穩定下來。
    “看”到的景象更加詭異——那裏的空間如同破碎的鏡子，折射出光怪陸離的畫麵，隱約可見無數符文鎖鏈在虛無中穿梭，構建成一個巨大的牢籠，而牢籠中心，是一片深沉的、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那吸引混沌玉髓骨的本源波動，正是從那片黑暗中傳來！但也被那空間褶皺和符文牢籠極大削弱、扭曲了。
    “記錄空間褶皺參數、符文鎖鏈結構、黑暗區域能量特征。”廖峰心跳加速，強令自己保持冷靜。
    感知再次收回。空的氣息明顯萎靡了一截，顯然消耗巨大。
    廖峰沒有立刻進行第三次探查。他一邊讓空恢複，一邊與指環合力分析前兩次的數據。
    一個驚人的發現浮現出來那能量洪流與空間褶皺的核心符文，其底層結構，竟然與那本《萬界雜遺錄》中記載的、以及界空儀上殘留的些許“巡天司”符文，有極細微的相似之處！雖然更加古老、複雜、且被修改得麵目全非，但那份獨特的“秩序、禁錮、探查”的法則韻味，同出一源！
    這地底的封印，極可能也與那早已崩潰的巡天司有關！雲緲宗的藏經閣，難道是建立在某個巡天司的遺跡之上？或者說，雲緲宗本身，就與巡天司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這個發現讓廖峰背脊發涼，卻又更加興奮。
    休息足夠後，最後一次，也是最危險的一次探查，目標直指西北角那處最初發現的熱量散逸點！那裏能量最為活躍，也是最可能被察覺的地方！
    空再次凝聚起感知觸須，這一次，它甚至動用了剛剛突破二階後領悟的一絲空間“擬態”能力，將觸須的能量波動模擬得與那散逸出的星辰熱氣幾乎一模一樣，緩緩滲透而下。
    穿過極其細微的縫隙，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那裏並非洪流，也非褶皺，而是一個相對“平靜”的能量循環回流區！精純的星辰之力在此稍稍減速、回旋，然後再次被吸入主循環。就在這裏，廖峰和空“看”到了！
    回流區的側壁，並非堅不可摧的禁製，而是某種巨大的、黯淡的、布滿古老傷痕的金屬壁壘！壁壘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與巡天司同源的封印符文！而那股吸引混沌玉髓骨的本源波動，以及那微弱的熱量散逸，正是從這麵金屬壁壘的一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見的陳舊裂紋中滲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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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紋之後，是無比深邃、無比黑暗的空間，那本源波動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緩慢、沉重、充滿了令人戰栗的力量！
    就在空的感知觸須試圖稍稍靠近那裂紋，想要窺探一絲內部景象時——
    嗡！！！
    那麵巨大的金屬壁壘之上，某個原本黯淡的符文，似乎被這外來的、極其細微的探查所觸動，猛地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雖然隻是極其短暫的一下，幾乎肉眼難辨，但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死寂、如同亙古冰河般的探查意誌，如同被驚醒的毒蛇，順著那感知觸須來的方向，猛地掃掠而來！
    “不好！退！”
    廖峰和空同時魂飛魄散！
    廖峰識海中道果虛影瘋狂震動，寂滅劍意毫不猶豫地斬出，並非攻擊，而是斬向空與那感知觸須之間的聯係！空也尖叫一聲，額間赤金絨毛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切斷了那縷感知觸須，並強行扭曲了周圍一小片空間！
    噗！
    廖峰如遭重錘，喉頭一甜，強行將湧上的鮮血咽了回去，臉色瞬間蒼白。空更是直接萎靡下去，縮回他懷裏，氣息微弱，顯然受了反噬。
    那股冰冷的探查意誌在藏經閣地底盤旋了片刻，似乎並未發現明確的入侵目標（被寂滅劍意和空間扭曲幹擾），最終緩緩退去，重新歸於沉寂。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藏經閣內依舊安靜，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
    但廖峰的後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驚悸，維持著閱讀玉簡的姿勢，一動不動，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確認再無任何異常後，才緩緩起身，將玉簡歸還，麵色如常地走出了藏經閣。
    每一步都踩得極穩，直到回到墨竹苑，啟動所有禁製，他才猛地癱坐下來，大口喘息，眼中充滿了後怕與震撼。
    太險了！那地底封印的警覺性遠超想象！僅僅是極其細微的探查，就險些引來看守者的雷霆一擊！那冰冷的意誌，其層次絕對遠超地仙！
    但收獲，同樣巨大！
    他不僅確認了地底存在另一塊混沌星核（或同級寶物），更發現了其與巡天司的關聯，以及那處可能的突破口——金屬壁壘上的陳舊裂紋！
    雖然危險，但並非毫無希望。那裂紋，或許就是機會所在！
    他輕輕撫摸著懷中萎靡的空，喂給它幾塊上品靈石，眼中光芒閃爍不定。
    硬闖是找死。唯有智取。
    或許…可以從那裂紋著手？若能極其緩慢、極其隱蔽地…擴大那麽一絲絲…或者，找到能安全引動其中氣息的方法…
    就在他沉思之際，院外禁製被觸動了。
    林風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凝重
    “廖師兄，可在？馮長老傳令，讓你即刻去一趟戒律堂。”
    廖峰心中一凜。
    戒律堂？馮長老？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是巧合，還是…那地底的冰冷意誌，終究還是引起了一些存在的注意？
    風波，似乎從未停止。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情緒，臉上恢複平靜，起身開門。
    “知道了，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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