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厲害嘛，不知是不是最後的瘋狂。”
    顧長玥第一次露出驚色，逆命重瞳中映出巨劍的影子，竟看到了一絲自己靈身崩解的因果。
    她想退，卻發現周遭空間已被巨劍鎖定。
    “誅！”
    趙晏低喝一聲，三劍合一的巨劍轟然斬下。
    顧長玥被迫抬傘抵擋，玄金骨血綢傘瞬間崩碎，血色絲線漫天飛舞。
    她左臂齊肩而斷，斷裂處卻沒有血跡，隻有淡淡的紅光流轉。
    那截斷臂在空中化作點點紅芒，竟又重新凝聚在她肩頭，隻是她的身軀卻變得有些透明，像水中的倒影。
    趙晏握著三柄微微顫抖的劍，看著顧長玥完好無損的左臂，突然明白了什麽。
    竟然不是顧長玥本人，而是一道靈身！
    這個顧長玥確實是個怪物...
    花海被劍氣攪得翻湧如浪，深紫色花瓣混著斷裂的青銅傀儡碎片漫天飛舞。
    趙晏一劍挑飛顧長玥掃來的玄金傘骨，餘光瞥見她左臂已變得半透明，連玄金凰紋衣裙都開始泛起漣漪.
    這道靈身撐不了多久了。
    趙晏旋身避開迎麵而來的血色蓮瓣，腦中飛速盤算。
    靈身最多隻有本體四成實力，剛才三劍合一已耗損他四成靈力。
    顧長玥本體絕對是宗師以上的靈武者，加上她詭異的血蓮重瞳，客觀說自己勝算不大。
    如果這樣看，趙晏知道為什麽軒轅傲清會敗退了。
    軒轅傲清沒有找到合適的道種煉化，此時境界還是五品巔峰。
    顧長玥的境界遠高於她，再加上出其不意...
    當務之急是找到軒轅傲清，那些血跡絕不會是無意義的鋪墊。
    以那位帝女的性子，就算落於下風，也定會留下反擊的後手。
    “在想什麽？”
    顧長玥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她竟踩著漫天紅芒懸浮於空。
    白發如瀑布垂落，半透明的手掌輕撫過自己若隱若現的手臂，“是不是在算我還能撐幾招？”
    她的靈身確實到了極限，每一次靈力運轉都伴隨著靈體的波動。
    可那雙覆著琉璃麵具的眸子，落在趙晏臉上時，精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
    尤其是那副遮住半張臉的麵具，仿佛藏著能讓她逆命重瞳都失效的秘密，勾得她心底的好奇瘋狂滋長。
    “最後一招定勝負如何？”
    顧長玥突然輕笑，周身紅芒暴漲，所有血色蓮瓣瞬間凝聚成一柄丈許長的骨劍，劍身上流淌著滅世的殺伐氣，“接得住，你就去找你的帝女。”
    “接不住，便留在這裏做造化陵的花肥。”
    趙晏握緊三柄劍，感受著體內緩緩恢複的靈氣：“正有此意。”
    話音未落，顧長玥已持骨劍俯衝而下，逆命重瞳全力運轉。
    血色光紋在她眼底交織成網，竟預判出趙晏接下來的七道閃避軌跡。
    骨劍劃破空間的銳嘯刺得耳膜生疼，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染成猩紅。
    “三劍合一！”
    趙晏不再保留，再次三柄長劍再次在頭頂融合，隻是這次不再是灰蒙蒙的巨劍，而是凝練出一道三尺青鋒。
    劍身上生死二色與殺伐之氣完美交融，先天道韻如遊龍般纏繞，竟隱隱透出一絲帝威。
    青鋒與骨劍在半空轟然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道無形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擴散，將周遭百丈花海碾成平地，露出下方青黑色的岩層。
    “噗——”
    青鋒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骨劍，順勢刺入顧長玥的心口。
    她的靈身劇烈顫抖，琉璃麵具應聲碎裂，露出一張絕美卻帶著狠戾的麵容。
    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橫波，左眼角下一顆朱紅的淚痣，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妖異。
    可她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借著劍穿身體的力道，猛地向前一衝，距離瞬間拉近到咫尺之間。
    趙晏甚至能聞到她發間傳來的冷香，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少女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帶著致命的誘惑。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顧長玥的聲音帶著笑意，靈身雖在寸寸消散，她的手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趙晏臉上的麵具，狠狠一掀！
    麵具落地的刹那，顧長玥愣住了。
    趙晏的麵容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峰，薄唇緊抿時帶著幾分疏離，可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仿佛盛著整片星空。
    沒有麵具遮掩的半張臉線條流暢，與另一側的輪廓完美契合，竟比她見過的所有天驕都要俊朗三分。
    偏偏眉宇間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形成一種致命的反差。
    “原來……長這樣。”
    顧長玥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觸感溫熱而真實。
    靈身的消散速度在加快，她的身體已變得透明如琉璃，可眼底的驚豔卻絲毫未減。
    “小狗狗，你還真給了我天大的驚喜。”
    她湊近他耳邊，聲音輕得像歎息，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本來想在這裏就了結你，現在倒有些期待下次見麵了。”
    她的指尖最後在趙晏下巴上輕輕一點，靈身終於徹底崩解，化作漫天紅芒消散。
    詭異的是，趙晏掉落的麵具也隨著紅芒一同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趙晏指尖摩挲著臉頰，那裏還殘留著顧長玥觸碰過的微涼觸感。
    “小狗狗？”
    他不禁搖搖頭，這女人太危險了，就是個瘋子。
    抬手摸向臉側，麵具確實沒了蹤影，十有八九是被那道消散的靈身順走了。
    神古顧家的人...
    “派星這個顧長玥真的跟天命之子沒有關係嗎？”
    他踢開腳邊一塊斷裂的青銅傀儡碎片，眉頭微蹙。
    眼下線索全斷，顧長玥的嘴比封了玄鐵印還嚴實，半句有用的都沒漏。
    派星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炸開，帶著點小奶音的驚慌，“哥哥！”
    “剛才我觀察到顧長玥靈身消散前，殘留著天命波動！”
    “天命？”
    趙晏腳步一頓，“你確定？之前不是說她不在天道軌跡裏嗎？”
    “嗚……好像是真的！”
    派星的聲音帶著點不確定的顫音，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獸，“可是好奇怪哦，她的天命氣息好亂，像是……”
    “像是被人硬生生從天道裏撕下來的！”
    趙晏心頭猛地一沉。
    天道印記乃是天地初開時，大道法則凝結的本源印記，每一道都蘊含著創世級的法則之力。
    每個時代天路出現，都會投發天命印記，就比如最久遠的神古時期，每一世隻有一個天命印記。
    那個時代大帝古皇的含金量是最高的。
    這就是為什麽當初青陽至尊將冷若瑤認作霜凜帝君的第二世，會如此忌憚。
    傳聞得一道天命印記便可窺探成帝契機，三道能逆改乾坤，十二道齊聚便能重鑄天道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