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鶴立刻會意，放下手中的靈酒杯，清了清嗓子開口，“五祖，你先消消氣。”
    他緩步走到趙烈身邊，聲音帶著熟稔，卻句句都在為趙晏說話，“晏兒這孩子不是不懂事，他要去武考，也是為了趙家的機緣啊。”
    指尖輕輕點了點空中懸浮的神劍，“你看這兩柄神劍，若是能集齊四柄凝成帝兵。”
    “咱趙家底蘊可以再上一層，到時候便更有把握重回中洲。”
    他話鋒一轉，故意頓了頓，眼角餘光掃向趙晏，又咳嗽兩聲，“再說了，晏兒說把神劍給傾顏保管，這心意還不夠嗎？”
    “要是……”
    “要是五祖覺得這兩柄劍當聘禮不夠厚重，晏兒手裏肯定還有別的寶貝，對吧？”
    最後那句“對吧”說得格外大聲，明擺著是給趙晏遞話。
    趙熊站在一旁，手指摳著衣角，光頭在燭火下泛著光，一臉為難。
    他對趙晏有好感，也想幫著說話，可一想到趙傾顏那副淡然卻藏著期待的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記得傾顏這丫頭小時候有段時間跟著他學拳腳，連摔倒了都不喊疼。
    現在卻唯獨在提起趙晏時，聲音會軟三分，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再等。
    所以最終也隻是低著頭，沒接話，算是默認了阮鶴的說法，又沒違心反駁趙烈。
    趙晏立刻接話，生怕趙烈再變卦，“是是是！阮爺爺說得對！”
    他往前湊了兩步，眼神亮得很，“五祖，我這次去天之境，就是為了找第三把神劍。”
    “要是找到了，肯定也給傾顏送過去，絕不讓她吃虧！”
    這話半真半假。
    找神劍是真，給傾顏也是真，但更多的是想讓趙烈鬆口，畢竟武考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趙烈沉默了。
    他盯著空中的枯榮、無殤兩劍虛影，古銅色的臉上沒了之前的怒火，隻剩下深深的考量。
    燭火跳動著，映在他眼底，能看到掙紮漸漸褪去。
    他護著傾顏，可也護著趙家，趙晏的話戳中了他的軟肋。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悶悶的，像在跟自己賭氣，“這兩柄劍，算你給傾顏的聘禮。”
    他抬手一抓，兩道神劍虛影便被他握在掌心，金紅色與銀白色的靈光在他掌心流轉，卻沒再像之前那樣抗拒。
    “你也別覺得虧。”
    趙烈抬眸瞪了趙晏一眼，語氣依舊強硬，卻少了幾分怒意，“傾顏是先天道胎，將來是要鎮壓這個時代的人物。”
    “別說兩柄神劍，就是十柄，也配得上她！”
    這話聽得阮鶴心裏一鬆，“五祖說得對。”
    趙熊也終於敢抬頭，憨笑著附和，“對對對！”
    “傾顏那麽好，第七尊你可不能欺負她！”
    趙烈沒再理會眾人，握著神劍虛影轉身就往門口走。
    魁梧的身軀穿過客棧的木門，隻留下一句帶著餘威的話。
    “武考三個月，你要是敢逾期不回，老夫親自去天之境把你拎回來！”
    話音落下時，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淡淡的靈力氣息，證明他曾來過。
    趙晏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長長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
    他摸了摸額頭的血金印記。
    管他算不算聘禮，隻要能去武考，能找到第三把神劍，還能晚點準備好再麵對傾顏的追問，怎麽都值了。
    阮鶴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主，五祖心裏最疼傾顏，也最顧著趙家。”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你去武考，一定要小心。”
    “軒轅氏和陸家的人肯定也會去，別大庭廣眾下暴露了身份。”
    阮鶴意思很明顯，趙晏身份是瞞不住軒轅帝族和陸家的一些老古董，但也就隻有那幾位能認出。
    “我知道。”
    趙晏點點頭，心裏卻想起了長老院之前的話。
    “傾顏她這輩子，還怎麽嫁人？”
    那嫁給自己便是
    連五祖都默認了“聘禮”的說法，這門親事，怕是早就被祖地定下來了。
    隻不過自己不想吃柴刀，那個看似溫柔典雅的少女，心中的高傲不可能讓自己有別的女孩，還得從長計議。
    五祖趙烈的身影消失在客棧門外，帶著兩柄神劍虛影的靈光漸漸淡去，隻給趙晏留下了一道通訊符紙。
    阮鶴才收起懸在半空的靈酒壺，琥珀色的酒液在壺中晃出細碎的漣漪。
    他轉頭看向沉默的趙晏，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聲音帶著慣有的溺愛。
    “少主，離武考還有五天，這幾日你打算去哪落腳？”
    趙熊也抬起頭，光頭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
    剛才五祖在時他不敢插嘴，此刻眼神裏滿是好奇，卻又帶著幾分擔憂，“第七尊，凜冬府那邊還在搜蘇丫頭的蹤跡。”
    “你要是去了，怕是會遇到軒轅氏的人。”
    趙晏指尖摩挲著五祖留下的傳訊符，燭火在他眼底跳動。
    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我想再去凜冬府看看。”
    話音落下時，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小女孩的模樣。
    淺粉色的布裙洗得發白，卻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上別著朵小野花。
    他仰著小臉看他時，眼睛亮得像盛了整片星空，聲音怯生生卻又帶著期待。
    “你……你是仙人嗎？”
    就是那雙盛滿星辰的眼睛，讓他在帝宮的日子裏總忍不住牽掛。
    可一想到顧長玥撐著玄金骨血綢傘，指尖捏著那支他送給蘇瑜晚的靈木發簪。
    簪子上刻著的小桃花還泛著淡淡的靈氣，卻被那位滅世女君捏得微微變形。
    趙晏的拳頭就不自覺地握緊，指節泛白，連掌心的傳訊符都被硌出了印子。
    “顧長玥那女人，……”
    趙晏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意，連空氣都仿佛被這股氣息凍得微微發顫。
    他清楚顧長玥的狠戾，那是個連自己都能下狠手的滅世女君。
    她留著蘇瑜晚恐怕有更大的目的。
    阮鶴見他動了氣，連忙開口打圓場“少主放心，萬一蘇丫頭還活著，隻是一時間躲起來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讓暗衛先去凜冬府探探消息，你明日再出發也不遲。”
    “正好讓趙熊給少主準備些隱匿氣息的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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