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麵不改色，目光掃過四人，額間血金印記的光芒更盛。
    他沒有看冰係青年和伽昀，徑直看向白衣的李衍舟，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誰是李衍舟？”
    李衍舟挑了挑眉，往前踏出一步，混沌之氣在他周身流轉：“我就是。”
    “怎麽？趙兄找我，是為了謝玄燁被控製的事，還是為了黎武晨、張發嶽？”
    “黎武晨和張發嶽，是你打傷的。”
    趙晏的語氣沒有起伏，卻帶著一絲冷意。
    天榜顯示李衍舟重傷兩人，他早就猜到這兩人的傷與李衍舟有關。
    李衍舟聞言，輕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本來想直接殺了他們，沒想到那兩個廢物竟掉了懸崖。”
    “我本以為他們摔下去必死無疑，沒想到天榜顯示隻是重傷敗退。”
    他把玩玉符的手指頓了頓，眼神變得陰狠，“讓他們活下來，倒是我的恥辱。”
    趙晏收回落在李衍舟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伽昀與湖邊那道模糊的身影。
    日光落在碧藍湖麵上，卻在那身影周圍折出冷冽的光。
    不同於水汽的柔和，那是冰晶特有的寒芒，連周遭的靈草葉尖都凝了層細霜。
    伽昀見趙晏的視線掃來，雙手合十，念珠在掌心轉動出金色佛光，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審判意味。
    “趙施主，你可知自己罪孽深重？”
    “此前在靈脈峽穀殘殺三十餘名散修，又在斷煙穀煉化邪濁之氣。”
    “更遑論你與軒轅禁忌齊名，攪亂大夏天驕格局，樁樁件件皆是不道義之舉。”
    “今日貧僧在此，便是要度化你這迷途之輩，若你肯束手就擒，或可減輕業障。”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鎮獄靈豬突然發出粗重的“哼哼”聲。
    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著趙晏，蹄子在地上刨出淺坑，鬃毛倒豎。
    正是當初叼著靈晶碎片逃跑的那頭豬。
    此刻看向趙晏的眼神裏，滿是怨毒與忌憚，顯然還記著當初被追得狼狽逃竄的仇。
    趙晏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血金靈力在指尖繞出淡金色的弧：“所以高僧這是要為一頭豬出頭？”
    “佛門常說眾生平等，今日見了才知，原來高僧的‘度化’，是看誰的蹄子更硬，誰的怨恨更深。”
    “這般得道，倒是讓人大開眼界。”
    “哼哼！”
    鎮獄靈豬似是聽懂了嘲諷，猛地往前衝了半步，周身土屬性靈力暴漲，卻被伽昀抬手按住。
    老和尚眉頭皺得更緊，佛光裏添了幾分厲色：“施主莫要巧言令色！”
    “眾生皆有靈，你傷它便是傷道。”
    “若你肯將手中的鳳吟九霄琴、方才那座水晶宮殿，還有你懷中的白虎後裔交出。”
    “貧僧便許你隨我回靈山懺悔，三年後可洗清大半罪惡。”
    “若你冥頑不靈，休怪貧僧以降魔杵替天行道！”
    “嗬，果然是得道高僧。”
    趙晏低笑出聲，額間血金印記泛著冷光，“開口就要搶法器、奪靈獸，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牙尖嘴利的功夫，倒比十萬年前佛門閉山不出時，精進了不少。”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伽昀心頭，和尚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十萬年前大恐怖橫掃中洲，生靈塗炭，佛門卻以“閉山誦經祈福”為由斷絕外界聯係。
    眼睜睜看著無數修士死於邪濁之手，此事至今仍是佛門無法洗刷的汙點，也是世人詬病最多的地方。
    伽昀的念珠轉得更快，語氣卻少了幾分底氣，多了幾分強辯的僵硬：“施主休要拿陳年舊事挑撥是非！”
    “十萬年前佛門閉山，是為守護靈山聖地的鎮魔舍利。”
    “若舍利被邪濁沾染，中洲將遭更大浩劫，貧僧等此舉，實為顧全大局。”
    “你如今拿此事做文章，不過是想混淆視聽，掩蓋自己的罪孽！”
    “顧全大局？”
    趙晏挑眉，正要再駁，湖邊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哢嚓”聲。
    那道模糊的身影終於動了。
    隻見碧藍的湖麵瞬間結起薄冰，寒氣從湖底翻湧而上，一道淡藍色的冰晶虛影在冰麵上緩緩凝聚。
    冰晶層層疊疊，化作人形的輪廓，寒氣散去時，一名身著深藍錦袍的男子赫然出現。
    錦袍上繡著暗紋冰棱，領口袖口綴著細碎的冰晶流蘇。
    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寒氣，連吐字時都帶著淡淡的白氣。
    他手中握著一柄由整塊冰晶雕琢而成的長劍，劍身上凝著霜花，劍氣掠過湖麵，竟讓冰層又厚了幾分。
    “至聖楚家，楚歸。”
    男子聲音清冽如冰撞玉磬，目光落在趙晏身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受人之托，取你性命。”
    趙晏看著他周身凜冽的冰屬性靈力，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至聖楚家本就以冰係靈技聞名，楚歸能在湖水中凝冰化形，顯然是將家族冰係傳承練到了極致。
    方才若不是他刻意收斂氣息，恐怕早在靠近湖邊時，就該察覺到這刺骨的寒意。
    趙晏望著身前呈三角之勢圍攏的三人一豬，眼底掠過一絲玩味的冷意。
    李衍舟這陣仗，倒真是給足了他麵子。
    道宮唯一道子掌混沌之力，佛門最慧根佛子攜佛光降魔，八大世家楚家子弟控冰凝霜，再加上一頭記仇的鎮獄魔豬。
    這般豪華陣容，怕是連六品邪魔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虧得李衍舟還能擺出“謹慎”的姿態，倒顯得他趙晏是何等棘手的人物。
    他指尖微動，左手從儲物戒中召出鳳吟九霄琴，準聖兵的淡金霞光瞬間漫開，琴身鳳凰紋絡在光中流轉，似有靈韻跳動；右手則握住太爺傳下的殺伐長劍。
    劍身暗紋如龍，金紅龍氣從劍鞘中溢出，纏繞著劍身盤旋，與琴身霞光交織成半圈光弧。
    與此同時，銀色的先天道韻從他周身升起，如輕煙般繚繞在金紅龍氣外側。
    淡金色的太虛風靈聖體虛影若隱若現，風影中聖鳥啼鳴的餘音未散，殺伐劍的龍嘯已起。
    這般景象，美得近乎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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