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寒梅凝血·杭州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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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梅凝血·杭州養息
    玄黃餘燼·晶毒烙魂常冰文線  回憶與現實交織
    黑暗吞沒寒梅別院。常冰文背靠冰冷的玄鐵院門滑坐在地,青石板的寒意刺透玄色錦袍,侵入骨髓。
    回憶的碎片如同鋒利的水晶棱鏡,狠狠刺入識海:
    地點:賽博長安·玄黃台甲字三廳時間錨點:李誌遠泣血上報當日)厚重流毯上,斷角金仙副將癱軟如泥的軀體。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晶化粘液的甜腥、還有……謊言的酸腐氣!安碩明那張水色雲紋鶴氅映襯下、溫潤如玉的麵龐。他唇角的笑意如同精準打磨的手術刀鋒:“……常大人持虎符暫領監國之職……而非代行帝權、淩駕律法之上……”每一個字都在她緊繃的神經上敲擊!他手中的紫玉尺,似隨意地點向伏地顫抖的李誌遠。一道溫潤卻冰冷的“梳理之力”拂過——李誌遠身上汙穢的玄米製服連同血汙瞬間化為灰燼!露出的囚服下,後腰處一縷極其細微的暗紫色晶化殘留針痕被那股力量悄然壓下隱沒!李誌遠茫然空洞的眼神,便是最好的封口布!“監國……終究非統攝之職!”這最後一句,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捅穿了她所有的怒火與尊嚴!虎符在髻間如同恥辱的枷鎖!
    地點:玄黃台外·緊急甬道時間錨點:李誌遠被“護送”至都察院前)她幾乎是逃也似地衝出令人窒息的甲字三廳!在光線晦暗的封閉甬道裏,與那隊身著“玄米安保”標識、帶著特殊製式空間拘束環、前來“護送”證人和證物的都察院“糾察禦史”擦肩而過!為首的禦史麵無表情,帽簷下那雙眼睛卻帶著一絲讓她瞬間讀懂的、屬於“玄米”標誌性的冰冷麻木!李誌遠被粗暴地架在其中,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她甚至能“感知”到,對方袖中某種精密的晶化毒素中和器正對著李誌遠後腰那剛被遮掩的部位,隨時準備發動真正的……物理格式化!
    寒梅別院·此時
    “噗——!”一口裹挾著精金本源氣息的淡金色帝血,終究是沒忍住,狠狠噴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血珠在昏暗的月光下散發著微弱卻刺目的金芒,如同碎裂的帝冠寶石。
    指尖深深摳進院牆角落那片終年不見陽光、生長著苔蘚與細小黴斑的青石板縫隙裏!指尖刺破了腐壞的苔蘚,深深嵌入了冰冷潮濕的泥土與碎石!一股鐵鏽般的土腥混合著苔蘚腐敗的微甜氣息衝入鼻腔,卻更加激起了那刻骨的屈辱與無力的暴怒!
    洪荒世界的血戰結束了!
    長江兩岸的晶化腐肉被焚盡,采石磯焦黑的礁石間殘留著龍血與聖潔金光共同滌蕩後的餘韻,廣北州那片籠罩蒼穹的血肉山脈被徹底抹去……帝國的劍鋒斬斷了明麵上的敵人!
    可那在後方……啃噬帝國髒腑的毒蟲呢?!
    玄米!
    安碩明!
    那場吞噬了廣南州億萬生靈、用帝國將士屍骸掩蓋真相、以整個東南為試驗場提煉晶化源髓的滔天罪惡呢?!
    都察院?狗屁!
    三司會審?笑話!
    李誌遠和他那染血的玉簡記憶,恐怕早已在某個“保管不善”的空間甬道裏被湮滅粒子流衝刷得一幹二淨!連同他被晶化毒素“突然複發”燒毀的腦子!都察院最終呈上的奏報,必定是“事出有因,監管不力,責令整改”的輕飄飄狗屎!
    力量!
    她死死攥住腰間那方殘破的帝璽!璽身那些深可見骨的裂痕因她暴怒的心緒而微微發燙,反噬的痛楚如同烙印!東方靜海付出了龍血與道基!無數將士付出了骨與肉!換來的……難道就是讓這群蛀蟲繼續盤踞在長安紫氣之下,吸食著劫後餘生的帝國骨髓?!
    “玄米……安碩明……”幹澀枯啞的聲音如同砂礫在喉嚨滾動。不是怒吼,是深穀中壓抑了萬載的寒冰裂響。
    “噗!”又是一口淡金血沫濺在石板。
    指端死死扣住泥土裏一枚不知何年遺落、沾滿苔蘚、鏽蝕了大半的斷箭鏃!
    冰冷的鋒刃割開指腹。
    帶著鐵鏽腥氣的泥土溫熱。
    混雜著自身帝血的粘稠淡金。
    如同兩顆在淤泥深處沉默撞擊的隕鐵。
    沒有光芒,唯有刻骨的恨與無邊的寒。
    錢塘拂曉·靜海初平江東州·杭州城線)
    錢塘江的晨霧,混雜著微鹹的海風與新煮龍井的清氣,浸潤著這座剛剛從血火煉獄中艱難喘息過來的大城。
    北岸碼頭區依舊殘留著焦黑的沉船龍骨與晶化生物被焚滅後的紫黑色焦痕,但已不像前幾日那般散發著絕望的惡臭。城牆上遍布的巨大爪痕與酸蝕凹坑上,覆蓋著新架設的、流淌著穩定藍色靈能流光的“淨塵符文護板”,如同巨大的藍色創可貼。街巷間,拖家帶口返回的難民擠在剛支起的熱食攤前,捧著滾燙的豆漿和油條狼吞虎咽,孩童的嬉鬧哭喊與商販的叫賣混雜成一種劫後餘生特有的、帶著點混亂的生機。
    西湖畔·棲霞莊韓氏別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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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融合了古典園林與精工符陣的半懸空別院臨湖而立,白牆黛瓦被晨曦鍍上淡金,外圍流淌著肉眼可見的乳白色“聚靈·生機”複合符陣,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隻餘鳥鳴清越。
    一間極其寬敞、天花板鑲嵌著巨大微光晶石模擬自然天光)、牆壁覆蓋著溫潤養神靈檀木的靜室深處。馮中博盤膝坐於一整塊巨大“萬年溫玉髓”雕琢的蒲團上。
    他形容依舊枯槁,頭發花白了大半,眼窩深陷如枯井,仿佛被強行抽走了過多的生命本源。但不同於之前瀕死邊緣的灰敗,此刻枯槁之中卻孕育著一絲奇異的生機光澤。覆蓋全身的細密傷口在強大的生肌藥物作用下已結痂褪去,隻留下淡粉色的新肉痕跡。
    他的麵前懸浮著一枚小巧玲瓏、如同精密儀器構成的暗金色符盤——正是韓子涵親贈的“昊天鏡·元辰聚變儀”微型終端。終端投射出一道溫和穩定的蔚藍色光束,籠罩馮中博周身穴竅。
    “韓兄,此物……當真神妙!”馮中博的聲音帶著長夜行路終見曦光的疲憊與感激。光束所過,不僅加速他受損經脈和枯竭道基的修複,更有一股精純到匪夷所思的、帶著生命編織般玄奧力量的本源生機精粹持續注入他的四肢百骸!這是韓子涵耗費天文數字的資源、融合了他昊天鏡科技核心的基因調製技術與洪荒頂級靈髓提純技術,專門為他定製的續命聖藥!非但救他垂死之軀,更在持續修複他幾乎被晶化毒素和過度催穀榨幹的本源!
    “神妙不敢當,不過是燒錢罷了。”韓子涵身著剪裁合體的現代感符文西裝)靠在靜室一角的高科技懸浮靠椅上,優雅地抿著靈草精華調製液,目光溫潤,“你能熬過晶化毒素最烈的那幾天,沒變成那些鬼東西,這份意誌力,值這個價。安心吸收這最後一股‘造化生機’,破而後立,就在今日!”
    嗡——!!!
    馮中博猛地一顫!隨著最後一股浩蕩生機注入丹田氣海深處!那如同被蠻力鎖死的、代表大乘境界的極限壁壘,轟然發出瀕臨破碎的呻吟!枯竭幹涸的本源之海如逢甘霖狂瀾倒卷!識海之中,億萬道被強行壓製的、源於在晶化地獄搏殺領悟的法則碎片巡獵劍意、存護意誌、甚至一絲毀滅真諦的慘烈感悟)如同沉睡的狂龍被驚醒!
    沒有驚天動地的靈氣倒卷!
    沒有霞光萬道的祥瑞異象!
    唯有一道純粹凝練、蘊含著生死磨礪之意的本命心光自馮中博頂門泥丸宮中轟然衝出!
    心光無形無質!
    卻瞬間衝破了靜室的符陣禁製!
    直入高空!
    這一刻,整個杭州城及其周邊萬裏空間!所有正在運轉周天、試圖療愈體內晶化暗傷殘留毒素的修士!無論高低階位!全都心有所感!道心深處仿佛被投入了一枚平靜而堅韌的種子!一種曆經浩劫而不滅的蒼茫生機彌漫開來!如同春泥下蟄伏萬年的古木之芽終於頂開千鈞巨石!
    “成了!”韓子涵放下杯子,眼中精光一閃。
    靜室角落,靠牆閉目調息的顧青鬆傷勢基本愈合,但損耗未複)緩緩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嘴角泛起一絲難得的、真誠的疲敝笑意。另一邊,渾身纏滿晶化傷口繃帶、氣息仍不穩定但脫離了生命危險的徐思遠羅盤斷了兩根指針),則低聲嘀咕了一句:“老東西……命真硬……”
    西子湖畔·曲院風荷
    初升的朝陽徹底撕開晨霧,將整片湖麵染成熔金。曲折的木棧道在碧波間蜿蜒,殘留著巨大晶化水藻抽打痕跡的蓮葉在修複後的湖底靈脈滋潤下重現青翠。空氣裏彌漫著水汽、荷花清香和……一種名為“暫時安全”的氣息。
    兩道小小身影在人流剛起的棧道上蹦跳。
    東方明穿著一身剛換上的杭紡細布小襖,臉上殘留的驚惶蒼白還未完全褪去,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已重新煥發出孩子的好奇光彩。他拉著旁邊比他高出半個頭、穿著粗布夾襖、背著一張新置辦的硬木小短弓、臉上還帶著點懵懂憨氣晶化毒素侵蝕的後遺症尚未完全消除)的馬雙翼。
    “雙翼!快看!那朵金色的荷花!比昨天的還大!”東方明指著遠處一朵在朝陽下熠熠生輝的金蓮,雀躍不已。
    馬雙翼順著他的手指傻乎乎地笑,含糊不清地說:“金……金燦燦……好看……”
    湖風拂過,帶著清爽的氣息。有畫舫的槳聲從遠處傳來,舫上隱約飄著歌女的吳儂軟語,唱的是新譜的《平海潮》。
    棧道邊一座涼亭下,幾個老者在剛修複好的殘破石桌上重新擺開了棋盤,旁邊小爐上銅壺裏新采的獅峰龍井正咕嘟冒泡。
    東方明深吸了一口氣,濃鬱的食物香氣鑽入鼻孔。棧橋盡頭的小攤,剛剛出爐的蟹黃湯包蒸騰著滾滾白氣,炸得焦黃的油條、撒滿蝦米紫菜的鹹豆漿、軟糯香甜的定勝糕……誘人的甜香與油香勾得兩個孩子直咽口水。
    這劫後初晨的人間煙火氣,如同最柔和的暖流,無聲地衝刷著孩子們眼底殘存的血色記憶。江東的血暫時洗盡了,至少在杭州這片寧靜的湖畔,陽光正暖,湖波溫柔,仿佛那些猙獰的晶化巨獸、遮天的血肉陰影、焚城的烈火隻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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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隍閣遺址·地下百丈密室
    這裏是昔日城隍金身所在之處,如今神像早已毀於戰火,密室外圍被韓子涵設下了極其強大的空間隱匿及聚靈防護符陣,以昊天鏡科技驅動,堪稱固若金湯。
    密室中央的陣法核心處。東方天宮盤膝跌坐。
    他昔日那身堂皇威嚴的金仙法袍早已被戰火撕裂,如今隻著一身毫無紋飾的青色素麻道袍。原本如冠玉的俊朗麵龐上,幾道深可見骨、被晶化法則腐蝕過的傷口雖已閉合,卻留下了扭曲的淡紫色疤痕,如同獰笑的蜈蚣攀附其上。曾經流轉著磅礴金仙道韻、隱隱有龍虎咆哮之聲環繞的雄偉身軀,此刻如同被抽幹了骨架的皮囊,枯瘦而內陷。唯有一雙緊閉的眼眸深處,偶爾閃過一絲代表龍族血脈的微弱金芒。
    他並非在沉睡。周身百丈範圍內,靈氣已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抽吸、匯聚、壓縮到極致!如同一個緩緩旋轉的靈氣風暴眼!風暴核心處,一枚僅存嬰兒拳頭大小的、密布裂痕的暗金色龍珠大羅龍魂核心殘骸)緩緩沉浮!每一次輕微的搏動,都從風暴中鯨吞海吸海量的靈氣精華!
    每一次靈氣的瘋狂湧入修複龍珠裂痕,都伴隨著可怕的痛苦反噬!東方天宮赤裸的小臂上,新生的皮肉不斷被下蘊的龍力衝破,滲出淡金帶著細微紫黑晶粒的血珠,又被更加強大的再生之力強行彌合!強行燃燒殘存道果,吞納萬靈之氣,以金仙龍骨為熔爐,大羅龍魂殘骸為薪……他正在進行的,是比凡俗碎骨重塑更凶險萬分的“再鑄仙道根基”!
    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針不斷穿刺!撕扯著他破碎的道心,磨礪著他近乎幹涸的神魂!
    眼前不斷浮現:廣北州環形要塞煉獄熔爐般的火光!宜昌關那鋪天蓋地的晶化腫瘤肉彈……那些被他親手送入血肉磨盤爭取時間的將士們瀕死的嘶吼……更清晰的,是長江上最後那道燃燒著金色龍血、撲向腐天晶腸之壁的無畏光影——那是他的兒子!東方靜海!
    “……還不夠……”沙啞到不似人聲的低語在密室中回蕩。幹枯的手指猛地掐進膝蓋!指骨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更多的淡金血珠從強行聚攏的本源脈絡中擠出,滴落在地。
    龍珠猛地爆發出更熾烈的光芒,吞吸風暴的速度陡增數倍!靈氣如洪流倒灌入體!劇痛瞬間攀升至足以讓神隻崩潰的極限!
    “吼——!!!”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困獸的沉悶龍吟,混著血腥氣從喉間強行擠出!回蕩在空蕩堅固的密室裏,又被強大的符陣死死鎖住。汗水和淡金血液瞬間濕透麻袍。可那雙緊閉的眸子深處,那點微弱卻執拗到極致的金色光芒……不曾熄滅。
    複仇的道基,在每一次血肉崩裂中……艱難重塑。
    錢塘江口·臨時軍港棧橋回憶與現實交織)
    “大人!‘鎮波’號沉了!”
    “……晶核引爆點失控!三號防線崩潰!請求……”
    “……頂不住了……噗——!”
    血色的咆哮與絕望的呐喊仿佛還在耳邊。馮中博枯槁的身影立在棧橋盡頭,晨風吹拂著他花白的鬢角,目光投向東方那片霧氣尚未完全散盡、仍有零星紫黑色焦痕的海岸線。他的眼神疲憊如古井,又深邃如星淵。大乘期的心光在識海內斂,滋養著殘存的生機,卻帶不走骨子裏那份沉重的悲愴。每一次靈力的周天運轉,似乎都能隱隱感應到水下淤泥深處散逸的……亡魂的低語。
    韓子涵無聲地走到他身側,一同望向江海交界的混沌處。他遞過去一個晶瑩的玉瓶,裏麵是溫潤如玉的液態靈石精粹,散發著純陽之氣。
    “老馮,‘昊天清輝項目’的臨時護城矩陣啟動了,覆蓋整個環杭州灣區域。”韓子涵的聲音帶著一種科技領袖特有的沉靜,“精度是帝京‘玄穹天眼’的三分之一,暫時夠用。你剛破境,別讓這點虛耗動了根基。”
    馮中博沒有接玉瓶,隻是輕輕點頭,布滿老繭的手搭在冰涼的合金棧橋欄杆上。
    “夠用多久?”他問,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韓子涵沉默了片刻。
    “看那群‘天上’的大人物……什麽時候打完架騰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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