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青苗血淚·螳螂捕蟬
字數:6034 加入書籤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稀薄的光線掙紮著穿過王家坳山巒縫隙,落在東坡那幾畦勉強稱得上是田的薄地上。地裏的青苗剛露頭不久,細瘦焦黃,如同貧家孩童的胳膊,綴在灰褐色的貧瘠山壤上顯得格外淒涼。郭銘郭思彤分身)正俯身於壟間。他動作精準幹練,粗糙的手指拂過稀疏的麥苗,看似在除草,指尖卻引動著微不可察的本源波動,悄無聲息地將一絲微塵淨土的“生機淨化符”融入了貧瘠的地脈深處。
一旁彎腰駝背的王樵拄著鋤頭,渾濁的老眼帶著點茫然的期許:“郭小哥……這手訣……有點咱們祖傳‘祭田’的架勢啊……興許真能多打點糧食……”
轟隆隆——!!!
沉悶如滾雷的馬蹄聲夾雜著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驟然撕碎了山穀的寧靜!
窪地邊緣崎嶇的小道上,煙塵揚起!四騎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蠻橫地撞開稀疏的灌木,踏爛了田壟邊的幾株孱弱嫩苗!馬是鬃毛雜亂、口噴沫星子的高原劣馬,馬背上的人更不見半分官家威儀,一個個穿著油膩肮髒的暗青色皮甲,滿麵橫肉,腰間挎著鏽跡斑斑的寬刃馬刀和帶倒刺的捆繩。
“王家坳的都聽著——!縣尉大人令!大周禮祭!鎬京新殿!攤爾等徭役捐稅:鐵五十斤!糧五十石!勞役丁口十人!速速繳納!違令者,家破人亡!”為首一個黑麵絡腮胡的官差胸口繡著個歪扭的“周”字和“稅吏”標識)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吼道,聲音在山穀間回蕩,震得破石屋瑟瑟發抖。
整個王家坳瞬間如同凍僵的死水!村民們瑟縮在石屋門口,臉上交織著巨大的恐懼與徹底的絕望。鐵?這深山窮坳,連口鐵鍋都是三戶合用!糧?自己勉強吊命的幾捧粗糠都不夠!丁口十人?全村老弱病殘加起來也就三十幾口!這不是攤派,是絕戶索命!
“官……官爺……”王樵顫巍巍上前,撲通跪下,老淚縱橫,“俺們王家坳……真沒有啊……您看看這地,今年種子都被霜打了……”
“滾開!”黑臉稅吏一鞭子狠狠抽在王樵背上!“啪!”一聲脆響!本就襤褸的葛衣炸開一道血痕,幹癟的皮肉瞬間翻開!老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爹!”石屋裏衝出一個十二三歲的黝黑少年王山娃),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撲在老人身上。
“有細皮嫩肉的男娃沒?!抵債!”旁邊一個三角眼的小吏眼尖,猛地看向縮在郭銘身後、一個抱著破碗、約莫七八歲的瘦小女孩村西孤女小丫),又貪婪地掃過王山娃!
“沒有!沒有啊官爺!”幾個膽大的村民哭喊著上前求情,卻被另外兩個凶悍差役用馬鞭刀鞘劈頭蓋臉抽回去!人群混亂哭嚎!
三角眼小吏獰笑著跳下馬,直撲那個驚恐尖叫的小丫:“就是你了!帶走!”另一隻手則抓向地上的王山娃!動作迅捷狠辣,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勾當!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滯!
就在小吏幹瘦的、帶著腥膻氣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小丫髒兮兮的衣領!就在王山娃驚恐欲絕的眼神鎖定在小吏抽出的、閃爍著幽綠光澤晶化毒素)的倒刺短錐上!
就在混亂與絕望如同沼澤般吞噬整個村落的希望之光時!
一道青影如電!
不是法術能量!是純粹到極致、仿佛由“快”這個概念本身凝聚的……肉身速度!
郭銘的身影如同從時間的褶皺中被強行“摳”了出來!前一刻還在壟上俯身!下一個微秒!便匪夷所思地出現在了三角眼小吏與小丫中間!
噗!噗!
極其輕微!如同竹筷點穿薄紙的聲音!
沒人看清郭銘如何出手!
那三角眼小吏隻覺得抓向女孩的那隻手手腕像是被燒紅的鐵鉗狠狠夾了一下!劇痛瞬間鑽心!同時下腹要害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猛地一撞!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慘叫著、如同一個沉重的破麻袋倒飛出去!狠狠砸在窪地裏那片稀疏的青苗上,壓塌一片!昏死過去!
一切快如白駒過隙!
“狗膽!”黑臉稅吏瞳孔驟縮!又驚又怒!鏘啷一聲拔出腰間馬刀!那刀鋒暗淡無光,刃口卷曲,但刀身纏繞著一股子陰狠的嗜血氣息!他身後的兩騎也反應過來,刀鋒雪亮!
“廢了他!殺了他!!!”黑臉稅吏咆哮,催馬直衝!
郭銘站在原地,麵色依舊“蒼白”,眼神卻沉靜如古井。麵對裹挾著腥風和殺意衝來的駿馬刀鋒,他甚至沒有閃避的意思。在刀鋒離他頭顱不足三尺!馬鼻噴出的熾熱氣息幾乎噴到臉上的刹那!
他動了!
不是後退!而是極其詭異而精準地前踏一步!右肩極其微小地一沉,身體如同最柔韌的楊柳般側滑出半步!那沉重的、帶著惡風劈落的馬刀,擦著他的鬢發劈下!淩厲的刀風割斷幾根發絲!
同時!
郭銘被袖子遮住的右手,四指並攏如喙!快!準!靜!無聲無息地啄在黑臉稅吏左側肋下三寸!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又是一聲輕如蚊蚋的、筋骨斷裂的脆響!
“呃——!”黑臉稅吏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轉為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恐!一股巨大的、如同被山石撞擊的詭異力量瞬間衝垮了他半邊身體的力量平衡!他甚至握不住沉重的馬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秤砣,慘叫著從馬鞍上斜斜栽倒!噗通一聲砸進泥水地裏!掙紮不起!
另外兩名差役的刀幾乎同時劈到!他們眼中隻有同伴被瞬間放倒的驚駭!刀勢用老!郭銘的左腳如同鬼魅般在泥地上一旋一踏!身形如同毫無重量的水銀般向後滑開半尺!兩道刀鋒堪堪劈過他剛剛站立的地麵!劈空!
就在他們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間!
郭銘的右腳如同蓄力千鈞的彈棍,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撩起!腳尖如閃電般精準點在左側差役執刀的手腕骨節內側!同時左肩極其微小地一靠!
又是噗噗兩聲悶響!
左側差役手腕骨粉碎!馬刀脫手!右側差役則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勁撞在胸口鎧甲上,如遭巨鯨擺尾!連人帶馬悶哼著踉蹌後退數步!
場麵瞬間死寂!
隻有傷者的呻吟與受驚馬匹的嘶鳴在灰蒙蒙的山穀回蕩。三個凶神惡煞的官差一個昏死苗田,一個癱在泥水裏嘶嚎翻滾,一個抓著手腕慘叫,還有一個坐在馬上驚恐發愣。
村民們完全懵了!呆呆地看著那個佇立在泥濘田壟間、依舊穿著破舊麻衣的清瘦書生。他站在那裏,背對著遠處昏黃的天空,發絲被風拂動,剛剛幾個電光火石、仿佛隻用了眨眼千分之一時間的動作,幹淨得近乎詭異!沒有仙光縱橫,沒有風雷激蕩,隻有一種仿佛在漫長歲月中沉澱出的、精準到毫巔的……殺戮本能?不!更像是庖丁解牛般冷漠高效的——拆解!
“你……你竟敢襲……”斷手差役強忍劇痛嘶吼,色厲內荏。
郭銘目光平淡地掃過他們,那眼神並非凶狠,而是如同看著泥地裏幾塊礙事絆腳的碎石子:“滾。”
平靜的一個字,如同凜冽的冰水,瞬間凍結了幾名差役所有的色厲內荏和僥幸!他們甚至不敢對視!強忍著劇痛,拖著昏迷的同伴,驚恐萬狀地爬上受驚嘶鳴的馬背,狼狽不堪地朝著山穀外亡命奔逃而去,濺起大片肮髒泥水,如同喪家之犬!
短暫的死寂後,窪地裏爆發出巨大的哭聲!村民們如同虛脫般癱坐在地,劫後餘生的巨大情緒衝擊下,男人歎息流淚,女人抱著孩子哽咽不止。
王樵掙紮著在兒子的攙扶下爬起,顧不上背上的鞭傷,老淚縱橫地看著郭銘,嘴唇哆嗦著:“郭……郭小神仙……大恩……大恩不敢言謝啊!”說著就要跪下。
郭銘側身避開,伸手托住:“老丈不必如此,舉手之勞。”神情依舊平靜。那淡然仿佛剛剛不是打跑了四個凶悍官差,而是撣去了衣角一點灰塵。
“可是……可是闖下大禍了啊!”旁邊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農趙老蔫)顫聲喊道,臉上毫無劫後餘生的喜色,唯有更深的恐懼,“小神仙!你……你傷的是官差!是‘姚’家派來的催命鬼!他們回頭定會派更多的黑甲兵!還有那些可怕的‘仙師’來鎖拿!到時候……咱們整個王家坳都得……都得陪葬啊!”
“是啊!郭家小哥!”王山娃扶著父親,稚嫩的臉上也滿是驚懼,“你是本領大!可……可雙拳難敵四手!那鎬京城裏的‘大人物’……有的是比山鬼還可怕的怪物啊!你快跑吧!趁著他們報信的人沒到,趕緊逃啊!”
村民們紛紛反應過來,恐懼再次如潮水湧起!剛剛散去的絕望與無助重新籠罩,七嘴八舌地勸:
“小神仙快走吧!恩情俺們記心裏了!”
“你是有本事的人,躲進深山老林吧!”
“別管我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人群最後的角落裏,那個差點被抓走的小丫死死抱著郭銘的腿,仰著髒兮兮的小臉,大眼睛裏蓄滿淚水,哽咽著用含糊不清的方言哭求:“走……走……怕……仙師……抓去……皇莊……采玉……苦……”
皇莊!采玉!
一個關鍵詞如同冰冷的針,刺入了郭銘與遙遠別墅本體同步的意識流中!結合王樵此前的敘述髓玉需童子精血澆灌)以及被強行分攤的可怕捐稅——大周上層統治的根基!姚氏皇族與那些“仙師”掌控的世界本源權柄!其維係力量的源泉!很可能就是這種以億兆黎庶血肉骸骨為燃料的……血玉礦脈?!
“目標確認:‘髓玉血精)’為姚氏核心統治資源世界本源補充路徑之一。”
“信息新增:采玉流程疑似極度酷烈,消耗大量低階生靈)。”
“村民恐懼閾值達標。驅動因子:姚氏暴力機關碾壓性威懾與殘酷統治基礎清晰呈現。”
別墅內,郭思彤本體幽冷的瞳孔深處,白玉京光輪緩緩旋轉,冰冷的數據流中,一個全新的紅色重點標簽被打在了“血玉礦脈”節點之上。這不再僅僅是底層負擔或統治矛盾,而是可能窺探到大周世界根基力量運轉規則的關鍵缺口!
郭銘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凝重非恐懼,而是憂心村民),對著王樵和眾人深深一揖:“多謝鄉親提點。郭某……自不會連累大家。”他抬眼,目光仿佛穿透了層疊的山巒,望向鎬京那模糊而充滿血腥與貪欲的陰影,“還請老丈暫避一二。天高水長,郭某……去也!”
說罷,再不猶豫。身形一閃,如同融入山間的風,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穀口濃重的霧靄與嶙峋的怪石之後。
窪地裏死寂一片。隻有山風吹拂著倒伏的青苗,揚起細微的塵埃。村民們呆立原地,望著郭銘消失的方向,久久無言。既感激那絕境中的援手,又因更深重的恐懼而感到一陣冰冷的茫然。
王樵抹去混著血的老淚,對著郭銘消失的方向,雙手顫巍巍地合攏,深深拜伏:“一路……保重啊!”
遠方山嵐深處。濃霧隔絕的視線之外。一道身影正沿著貧瘠的山道不疾不徐地前進。方向不是深山,而是東南三百裏外——那隸屬於二皇子姬衍勢力範圍的安陵鎮。他指尖微動,一絲微弱到極點、融入風塵的微塵波動悄然擴散開。如同最隱秘的探針,開始掃描這片山野間的每一縷能量異動、每一道可供利用的法則薄弱處……
混亂已點起。獵食者冰冷的視線,正透過這個小小的山坳,鎖定更大的戰場。
喜歡修仙界來了群年輕人請大家收藏:()修仙界來了群年輕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